看他这副架势，定不是什么好事了，可这杯酒却又是不得不喝。

根据之前的勘察，三十三楼有别于下面两层的主要原因除了有个宴会厅就是有一个看着像会议室的空间。

那里确实是原来的会议室，现在被冯鬼改造成了个隐秘的隔间。

当苏衍被那群Omega胁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事情便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走廊里的人语声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室内归于平静。

苏衍被人搜遍了身上的口袋，然后被推了进去。

室内站着四个高大雄壮的A1级别Alpha，不算宽敞的空间内充斥着AO混杂在一起的高阶压制。

冯鬼坐在了真皮沙发上，看了一眼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上品红酒，命旁边的人给他斟上一杯。

他端起酒杯，和往常一样沉醉地闭上双眼晃动酒杯，享受着老酒散发出来的沉香。

苏衍沉默着打量着这个房间，发现它似乎比自己之前预想的要大了许多，现在想想或许旁边的两个房间都只是摆设，实际上后面的空间都给了这个地方。

“苏先生请坐啊，来人，给苏先生倒杯酒。”

那倒酒的人顺从地斟了杯酒，弯腰递给了苏衍。

苏衍依旧面无表情地接过，却没有喝。

沙发上的Alpha侧脸看去，狭长的眸光暗暗扫过他，放下酒杯道：“为什么不坐啊？”

“多谢冯老板好意了，我还是站着吧。”

“随你便吧。”男人向后一仰，将手臂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你想做什么？”苏衍低沉沉问了一句。

Alpha的唇角勾起，笑了两声道：“小美人，你很着急吗？”

“……”苏衍没有回应他。

“那要不让我猜猜，你在急什么？”

“你知道了，把我抓过来有什么用？”

Alpha看着他哈哈笑了起来，冰冷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包间中，穿刺进所有人的耳膜。

“苏先生真是直接，我都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这么自报家门了？”

“还请冯老板有话直说。”苏衍似乎也没有耐心跟他这么弯弯绕绕。

Alpha点点头，重新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他道：“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苏衍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红酒杯，刚才斟酒人倒酒时的小动作他已经看见了，天知道这酒里面下了什么药，于是迟迟没有喝。

“放心吧，没有致死的毒药。”冯鬼看出了他的顾虑，解释道。

他如果要杀人，完全没有必要用毒。

他都这么坦白承认自己下药了，那就不是致命的毒药。

眼下除了如他所愿，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衍仰头一饮而尽。

Alpha端着酒杯向他致礼，视线一直聚焦在他脸上，抿了一口红酒，唇角的笑意一直挂着。

“说吧。”苏衍咽下酒液，将玻璃杯递给上来接过的下人。

“既然如此，我也就直接一点吧，刚在电梯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眼熟，但是硬是不敢确定，不过就在刚才，你亲自告诉了我答案。”

苏衍皱了皱眉，口腔里的红酒酸涩火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不是这种地头蛇组织常用的种类，看来冯鬼在背后偷偷加了料。

“那个执勤的？”

“没错，你知道去抢他的手机，这很聪明，不过你别忘了，我既然敢让他一个人执勤，自然是有原因的。”

看来是中计了，是那人的手机里有监听设备？但是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难道是网络？

“这里的通讯网络已经完全被我覆盖，任何在这里的通话内容都可以被我捕捉。”

“原来如此，冯老板棋高一招。”

“是啊，幸好我有考虑到这一点，不然可就错过了苏先生给警察通风报信的证据了。”Alpha笑着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优盘放在了桌上。

“ICIB的势力都已经这么广了，还记得之前有一次看见你，你就在人群之后帮着那些警察收拾烂摊子，我就看了你一眼，居然记到了现在。”

“……原来那时候，我们要找的人就在旁边。”苏衍也回忆起来了，只可惜当时他并不知道那就是他，现在看来，面前的这张脸渐渐和记忆里的重合起来。

视线开始模糊，身体在渐渐发热。

看来药已经起效了。

苏衍努力平复着胸腔的火热，脑中思考着对策。

“这么说起来，龙舌兰那家伙还得好好感谢我，你说如果我把这音频抛了出去，你会怎么样呢？还有姓程的那小子，你不是他小情人吗？要是看到你死在我这儿，又会怎么样呢？”

Alpha呵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他这么帮着你，估计身份也不干净吧？这就奇了怪了，看来他倒真是还在跟他爹赌气，居然赌到了ICIB去……投靠政府？亏他想得出来，这要是被发现了……”

“你什么意思？”苏衍一惊，抬起头来望着他。

Alpha有些诧异，“看样子，他不打算告诉你啊，也罢，看来他也没多在乎你，估计就是把你当个婊|子，玩腻了就丢掉吧。”

什么意思？他在说程逸？什么投靠政府？被发现又会怎样？为什么冯鬼又会知道？

头好晕，要站不稳了。

面前男人张狂的面孔也开始模糊。

“……”苏衍应该是想说些什么，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四肢软得厉害。

眼看着人就要倒下，冯鬼一个眼神，旁边四个Alpha会意上前，将人抬了起来。

“老大，怎么搞？”

Alpha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喝了口酒道：“随便你们，好好伺候。”

“是。”

四个大汉将人抬到了长桌上，冯鬼饶有兴趣地转着酒杯在一旁观看。

苏衍仰面躺在冰冷的长桌上，四个人围着低头看他。

透过缝隙，他看见了挂在墙上的时钟。

21：53

他缓缓闭上了眼。

好几双肮脏的手贴了上来，毫无轻重地在他身上揉动。

因为药的原因，苏衍的感官变得模糊，身体对四人混杂在一起的A1信息素极力排斥，粗暴侵犯的动作使他胃中不可抑制地翻江倒海，一时间大脑一片混沌。

西服外套被暴力扯开，苏衍的双手被牢牢扣住，现在又被人按过了头顶无法动弹。

右手手腕被硌得生疼，苏衍咬牙，靠着疼痛恢复了神智。

感觉到腰部的皮肤接触到粗糙的温热，粘腻的触感让苏衍不禁一个激灵。

他骂了一声，仰起头再次看向墙上的时钟。

21：55

好难受。

信息素压抑不住，醇厚的酒香夹杂着清甜的奶香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了出来。

“靠……”他羞耻地低下了头。

那股信息素一出来就瞬间覆盖了整个隔间，不仅是围在桌边的Alpha，就连一旁观看的男人也是一愣，立马放下酒杯走上前，大喝一声：“住手！都滚开！”

四人放开了苏衍，纷纷退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想不到啊。”男人一步步上前，走到桌边掰过他的下巴。

“你还真是个O，等级还不低。”

“ICIB居然会收Omega，前所未闻啊。”他俯身靠了过来，苏衍狠狠一瞪。

“难怪他喜欢你，还真让我给猜中了。”男人啧啧两声，拇指暧昧地划过他的下唇。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O……他碰过你没有？你和他上床了吗？”男人一句又一句地逼问，伸手扼住了他脆弱的脖颈。

“关你……屁事……”

“呵。”男人眼中的狠厉变作了怒火，他一把将人从桌上拉了起来，扼着他逼他看着自己。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嘴怎么这么贱？他受得了你这样吗？不如你跟着我混吧，跟着我……老子天天宠着你，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比跟那个没用的东西好多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苏衍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不断翻涌的排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样啊？跟着爷，爷保你！”他眼中迸发出贪欲的光，语气变得癫狂起来。

苏衍咬着牙，用力偏过头，往他的金丝眼镜上啐了口唾沫。

“去你的……他妈的滚远点。”

Alpha放开了他的脖子，仰着脸看着他。

苏衍偏头不去看他。

“好，给你软的你不吃，你会付出代价的！”男人扯下金丝眼镜，扣住他的双手欺身压上了桌。

高阶Alpha浓烈的压迫信息素扑面而来，苏衍脑中一片翁鸣，不是因为现在的处境，而是心中有某个东西轰然碎裂的惊异。

他居然是……美洲狮A2分化吗？

他的脸靠过来时，苏衍抓着空隙仰头看到了墙上的时刻。

21：58

他的唇凶狠地贴上了自己的脖子，滑腻恶心的湿热激起苏衍一身鸡皮疙瘩，紧咬着牙关朝他扬起了头。

被他触碰的那一刻，苏衍险些压制不住分化带来的兽性，有那么一瞬间迸发出使用分化能力撕碎他的疯狂**。

冯鬼意识到他仰头的刹那有些震惊，以为他改了主意，主动回吻。

可预想中的亲吻并没有降临在他的颈侧。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可怕的刺痛，他的颈动脉一瞬间被利器割开，滚烫的鲜血飞溅出来，他痛苦地呻吟一声，一把将人按回了长桌，捂着伤口惊讶地瘫倒在地。

苏衍在长桌上直起身，半边脸沾满血污，睫毛都被血液压塌，掩盖住了一瞬间异样的瞳孔。

他将嘴里温热的血吐了来，在血泊里躺着的赫然是一片锋利的剃须刀片。

早知会有这样的局面，到时搜身什么的肯定不可避免，所以他才提前卸下刀片藏在了自己的衣领里。

“老大！没事吧老大！？”斟酒的Om,ega冲上来护住冯鬼，鲜血一股一股往外奔涌，浸透了他的半边衬衫。

“抓人！别让他跑了！”冯鬼竭尽全力大喊，一旁的四人立刻追去，苏衍一个翻身跳了下来，顺道摸走了桌面上的优盘。

钟上的时针跳转到十点，外面的枪声瞬间暴起，连这个隔间的隔音都失去了作用。

听到走廊里的骚乱，隔间里的四人也二话不说纷纷掏出了手枪，上膛瞄准了墙边的苏衍。

奇怪的是，他没有再跑，只是靠在门边的墙上喘气。

他左半边的脸颊还在缓缓滴血，嘴唇煞白却微微勾起，现在看上去有些惊悚。

“妈的，去死吧！”Alpha暴怒，扳机被扣动的一瞬间，苏衍一把将大门拉开，挡住了齐齐向他射来的四发子弹。

“小心！”

一发子弹从门外的骚动之中穿梭而来，命中其中一人的眉心。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发子弹射入，打中了其中一人的胸口。

那人应声倒地，手枪在血泊中剩下两人敏锐地跳开，躲到了盲区之中。

门外的人一脚将另一边的门踹开，两发子弹咻地打向了门口，纷纷落空。

“外面就一个，一起上！”两人一吼，端着枪一起跳了出来。

可还不等二人开枪，两声枪响奇迹般同时响起。

“怎么……”鲜血源源不断涌出，一个在心口，另一个在脖颈中心。

两人接连倒下，门后的苏衍一把丢掉了手枪，握住了自己剧痛的手腕。

“咝”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枪的后座力实在是大，只是刚才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右手有伤，想都没想就开枪了。

来不及想这么多，程逸举着枪冲了进来，找到了门后疼得紧蹙眉头的苏衍。

“没事吧？”他靠近焦急地问道。

“没事。”距离拉近，苏衍缓缓抬眼，摇着头没去看他。

程逸低头看着他半边脸触目惊心的血迹，想要抬手去抹。

“不是我的血……”苏衍偏过头去。

“……”程逸低着头沉沉望着他，没说话。

嘭！

枪声猛然响起，一发子弹打在了门上。

“你们两条ICIB的死狗！都给老子去死！”瘫在地上的男人颤抖着用血淋淋的双手举起了枪，对着他们大喊。

他又连开了两枪，一枪比一枪歪。

程逸根本没在意这些，抓着苏衍的肩膀，看到他凌乱的衣襟皱眉道：“他碰你了吗？”

苏衍属实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问这个，外面的枪声就跟放鞭炮一样，他居然还在问这个。

他一时有些恍惚，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眼尾酡红，鲜血滑过他的下颚滴落下来。

“他……没得手。”

程逸的目光不可察觉地暗了下来。

他沉着脸把苏衍的衣服拉好，把自己的枪塞进他的手里。

“在这呆着。”他在自己耳边低低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的硝烟，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

程逸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缓步走上前，俯视着地上的男人。

因为失血过多，男人面色惨白靠坐在血泊里，连枪都快举不起来了。

“你想干嘛……别过来……”他再次扣动扳机，子弹擦着程逸的衣袖而过，他甚至避都不避，径直走了过来。

见状不妙，旁边斟酒的Omega拔腿就跑，被程逸一把拉了回来，一脚踹倒在地。

再来一脚，娇小的Omega抱着肚子痛苦地倒地呻吟。

“呵呵呵……好你个程逸，真他妈和ICIB一伙的……你说……要是你爸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闭嘴。”

冯鬼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却还在咯咯地笑。

“呵……果然是个贱种……知道杀了我是什么下场吗？有本事他妈的给个痛快……”

面前的男人缓缓蹲下身，蔑视地看着他，就是不动手。

“来啊……怕了吗？哈哈哈……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所以不敢碰我是吗？你个怂逼！该死的贱种！有本事弄死我……你来啊？”

程逸一句话也没说，捡起血泊里的刀片往他身下探。

“卧槽！你要干什么？！”男人惊恐万分却再没力气逃窜，只能瘫在原地任他摆布。

“死的不痛不痒，可惜了。”程逸毫无起伏地说道，好像根本不在乎他口中的什么报复，手拿刀片划开了他大腿跟的布料。

“啊！！！”一声痛苦凄惨的哀嚎响起，他的大腿根部淌出血水。

程逸好像完全没听见他的哭嚎，手起刀落又在他的腿上接连划了好几道。

霎时间，不大的隔间里杀猪一般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小小的剃须刀片却格外的锐利，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又一闪。

直到外面的枪弹声逐渐平息，哭喊声才渐渐嘶哑，渐渐停了下来。

不知道划过了多少刀，男人两条大腿上的布料暗沉沉的沾满了血污，眼看着出血量已经超标，男人也哭喊得精疲力尽。

“好哇……真他妈不愧是那家伙的种……你们的手段真是……够他妈的狠……”

“你跟他一模一样……你就是他……呵呵……去你妈的姓穆的……”

最后一刀，划破了他的动脉，手起刀落无比利落。

这种报复性的虐待行为，他似乎极其熟练了。

程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失去呼吸、毫无生气地躺在血泊里。

苏衍拿着枪慢慢走了过来。

程逸抛下刀片直起身，上前抓住了他的肩，没让他的目光过多停留在地上的尸体。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