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看着,没一人敢说话。
王妃的目光偶尔扫过那些搜寻的侍卫,心中始终不安。
过了两刻钟的功夫,渔舟过来摇摇头。
桃桃本来就担心娘亲,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见渔舟等人进了鹤江院。
他们气势汹汹,她下意识躲了起来。
等听说无涯园丢了重要的信件之后,她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渔舟他们是来搜信的?
世子知不知道是自己偷了信?
她忐忑不安,可娘亲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她发烧又咳嗽,再不看大夫,怕是要撑不住的。
她硬着头皮,躲在几个人后面站在了门外。
她看到世子坐在轮椅上,被二公子指责:“大哥,你肯定是冤枉母亲了,你的人都没有搜到任何东西,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还是赶紧向母亲赔礼道歉,母亲一向疼你,会原谅你的。”
晏时清像是才发现晏景焕,他奇怪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我刚刚一直在这啊,大哥。”晏景焕道。
“哦,这么晚了,你到鹤江院做什么?”
他一问话,晏远司也看了过去,晏景焕支支吾吾道:“我,我是听说母亲身体不适,所以过来看看母亲。”
“你倒是比四弟还要孝顺,”晏时清道,“刚刚让我道歉,是不是也想着让我赶紧退位让贤,不做这世子了?”
晏景焕被他戳中心思,冷汗直流:“大哥,我当然没有这么想。”
“你就是再孝顺,怕是父亲跟母亲也不会同意的,他们可还有一个嫡子,你一个庶出,在他们眼里恐怕连给四弟提鞋都不配。”
晏时清直言讽刺,晏景焕脸色煞白。
晏高骞道:“世子之位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想要。”
王妃看了儿子一眼,晏紫彤身边还站着聂云娟,见母亲被冤枉偷了书信,她生气道:“既然冤枉了母亲,就该行大礼道歉,也不要再当齐南王府的世子,这不是大哥刚刚答应的吗?”
晏远司只觉他们聒噪:“都闭嘴,吵吵嚷嚷像什么话。时清,你闹了这么一场没有搜到,就快些向你母亲道歉。”
晏时清冷笑,王妃劝道:“算了,他也是着急,道歉就不用了,还是让世子快些回去休息,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晏远司道:“你就会惯着他,看将他惯成这副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的模样。”
芳姨娘十分失望,那信被烧了,王妃这是又躲过了一劫?
桃桃看着他们晏紫彤一脸的不屑,晏景焕窃喜,聂云娟偷偷瞧了他一眼,目露同情,不过当注意到他的双腿时,同情尽数掩去。
那些眼神和话语,仿佛化成了剑,精准地射中了世子。
她想起上次自己说知道世子的感觉,世子罕见地大发雷霆。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以前真的被伤到了。
晏时清扫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桃桃的身上。
桃桃吓得低头,更想躲着了。
晏紫彤和晏高骞等人还催促着晏时清速速道歉,他们占了理,自然不想让晏时清好过。
晏时清没有丝毫的慌乱,他轻咳一声,渔舟等人立刻站在他旁边。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噤声,晏远司道:“怎么,你还想让下人动手吗?”
“自然不是,”晏时清轻嗅了一下,“只是我很好奇,这么晚了,这屋子里为什么会有焚烧纸张的气味?”
王妃心中一凛,迎着晏时清的目光,她道:“哦,可能是新换的香。”
“哦,是吗?”晏时清径自到了香炉中,“这香炉里的是檀香,并不是纸张的气味。母亲,该不会是在隐瞒什么吧?”
“当然没有。”
晏时清抬手,渔舟走过去,在近处寻找。
田嬷嬷心提了起来,她端起茶,想要先行下去。
晏时清无动于衷,田嬷嬷已经走到了门口,晏时清找眉头一抬道:“慢着。”
田嬷嬷站定,转过身去道:“老奴给世子重新换茶。”
“是换茶,还是消灭证据?”
田嬷嬷摇头:“世子误会了。”
渔舟上前翻找,田嬷嬷大惊:“世子,老奴可是家奴,也是清白人,怎么能随便让人搜身。”
她十分委屈,王妃也劝,晏时清一指她的鞋底,渔舟按住她,抬起她的脚,众人一瞧:她脚上有明显的黑灰色,最中间还有一片拇指大小的黄色信封纸。
晏时清抬起手来,王妃身体紧绷。
晏远司皱眉:“这一张纸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我丢失的书信是用特殊的兰草汁加了药粉,遇水会变成蓝色,现在如果放入水中,这书信变成蓝色,足可以证明王妃派人偷了我的信,她就是当年指使连奶娘下毒之人。”晏时清淡淡地道。
诸人均望向王妃,晏远司双手背在身后:“不可能。”
晏时清道:“怎么你怕了?还是说,当年的事情你也有份?”
晏远司怒目,晏时清嗤笑一声:“来人,备水。”
渔舟端来了水,当着众人的面,晏时清将纸片放入了水中。
桃桃咬唇望过去,众人也都死死地盯着盆中的纸片,生恐漏看。
王妃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但心已经提了起来。
晏景焕不住地吞咽口水,芳姨娘开始兴奋起来。
纸片迅速被水洇湿,片刻后,淡黄色的纸张慢慢地变成蓝色。
果真成了蓝色。
众人大吃一惊:难不成真的是王妃偷了书信?
晏紫彤怒道:“这不可能,不会是母亲。”
王妃亦道:“我亦不知这书信是从何处得来的,田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田嬷嬷立刻下跪道:“王妃,老奴也不知从哪里踩到这纸片,老奴冤枉。”
晏时清冷哼:“早就料到你们会抵赖。”
他拍拍手,一个丫鬟被拖了进来,她蒙着双眼,手也绑上了。
桃桃一眼认出是水兰。
她根本不知这是何处,人似乎都站不稳,一盆水浇过去,她才醒了,警觉地道:“谁,是谁绑了我?”
一旁的侍卫道:“你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现在事情暴露,主事者要杀你灭口。”
水兰大吃一惊:“什么,是你们打晕了我?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杀我,你是谁,我告诉你,我可是齐南王妃的丫鬟,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如果敢动我,王妃一定饶不了你们。”
“你什么都没做,你今天晚上的行踪已经败露,主人留你不得,我等下会一刀砍断你的头,让你死个痛快。”
侍卫拔刀架到水兰脖子上,水兰吓得发抖:“我今晚不就是从无涯园拿了世子的信,要给王妃,难不成是王妃要杀了我吗?”
她话音刚落,室内诡异地静下来,众人当下低头不敢看王妃。
晏高骞一脚踹在水兰身上,怒道:“一派胡言,你是哪里来的下人,敢往我母亲身上泼脏水?”
他粗暴地扯掉水兰的蒙眼布,水兰一瞧四周都是人,王妃、王爷,就连世子都在,她顿时瘫软在地,嘴里只叫道:“王爷、王妃,世子,饶命。”
晏高骞踩着她的手道:“说,是谁给你的胆子,诬陷我母亲,是不是他?”
他指向晏时清,晏时清眉头一挑,渔舟直接上前,握住晏高骞的手稍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晏高骞的整个手臂脱臼。
王妃大吃一惊,晏远司也道:“做什么,放开你四弟。”
晏时清道:“我可是陛下亲自封的将军,如今是元阙司的上首,他无任何功名,只不过是王府的嫡次子而已,以下犯上,我只不过是稍稍惩戒,如果再敢不敬,我既然能在九岁的时候就被传出心狠手辣的名声,现在自然也不介意就用在他的身上,母亲,你说对吧?”
王妃焦急地看着晏高骞,对晏时清道:“你四弟还小,难免冲动,他也是护母心切。”
护母心切?
晏时清懒得再看他们一眼,直接对瘫软的水兰道:“将你刚刚的话再详细地重复一遍。”
水兰知道自己是彻底没了后路,她也不敢多讲,只说自己是被田嬷嬷安排进了燕回园,田嬷嬷交代她要看着秦桃,顺带要监视世子的一举一动,所有的事情告知齐嬷嬷。
她偷听到世子有书信,趁秦姑娘偷出来,她抢走,想要给王妃立头功,可是半路却被人打晕抢走了。
田嬷嬷立刻道:“老奴冤枉,之前王妃的确是觉得燕回园里人太少,让老奴给秦姑娘多添个伺候的人,原本是一片好心,可根本没有交代她做这种事,什么监视世子,偷书信,绝对没有的事,这丫鬟是在说谎话。”
水兰现在只想能够活命,她急忙道:“水兰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不信你们问问秦姑娘,是她先拿到的信,她才是偷世子信的人。”
桃桃悚然一惊,晏时清盯住她,犹如猎人的箭瞄准了猎物。
桃桃浑身冰凉,世子的眼里透出寒意,不见平日的一丝温和。
她知道,世子最讨厌被欺骗,现在他一定恨不得自己死。
“秦姑娘,你还不出来吗?”
大家也已经发现了桃桃,齐齐望向桃桃。
桃桃感觉到一道冰凉的目光,她看过去,是王妃看了她一眼。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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