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林北极两手握着课本不停朝脸上扇风,而脸上的**辣的感觉却怎么也没散掉。
“你是不是过敏了?”林晓初凑近脑袋,皱着眉盯着林北极的脸。
林北极和林晓初是同桌,在班里林北极只认识这么几个同学,和林晓初却莫名投缘,以至于才刚认识几天两人就无话不谈,于是死死绑定林晓初分成同桌。
“是吗?噢?!”林北极愣愣地看着林晓初的眼睛,右手不停翻着书桌里的镜子,一瞧,果然镜中的自己脸上泛起了大片红疹。
“噢——我说呢脸上怎么**辣的,原来只是因为过敏啊。”
“不然能是什么呢?”
“没啥,”林北极戴上口罩,盖住了红疹的地方,歪着脑袋向林晓初展示,“我林北极的‘盛世美颜’就又回来了!”
林晓初作出一副夸张的呕吐表情:“呕——‘盛世美颜’。”
林北极双手伸向她的脖子,轻轻掐住,狠狠摇晃:“干嘛!干嘛‘呕’我的‘盛世美颜’!”
林晓初伸手朝林北极肩上乱拍,面无表情却莫名流露着贱样:“就‘呕’,就‘呕’!”
“叮叮铃——”一段上课铃打断了她们的声音,教室顿时静了下来。
不过林北极的内心仍在翻滚,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她的脑袋里仍回放着刚才升旗时对视的画面,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只是忍不住在想,一直到课堂的后半节,她才完全把注意力收回来。
下课时间,她决定去厕所冷静冷静。
很奇怪,她很喜欢在厕所呆着,像是有一个自己的小空间,静静的,在里面呆一会儿,能想清楚很多事情,她常和林晓初玩笑:“如果高考能在厕所考,我直接保送北大!”
只是这次……
她站在洗手台前,摘下口罩,不停地把清水拍在脸上,清凉的水流轻轻流过她脸上红疹,那股灼烧感如有一团烈焰烧在脸上,现在也被水扑灭了,脸上的灼烧感缓解了许多,她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果然也想清楚了许多。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替她分析着:“也许只是因为你脸上的红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情绪也会很乱。难道你不觉得,被自己想认识的同学注意到了,其实还蛮开心的吗?”
这样一想的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北极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满脸红疹的自己,她忙戴上口罩,遮住脸上的红疹。
“过段时间就没事了。”她小声地告诉镜子里的自己。
心情平复后,她离开厕所,前脚刚要迈出门,谁料门口转角却迎面险些撞上一个人。
她们下意识各后撤一步,抬眼的瞬间,方才失焦的视线满满具象,目光不期而遇,彼此对视之际,都愣怔了一下——她们都戴着口罩,不过从眉目和穿搭,她一眼认出了是南梓昕。
她们目光相交,像吸了磁似的,周遭的一切仿佛静止了,她们愣愣地看着对方,眼底不觉流露惊异之色,虽然没有开口,却仿佛空气中能听到她们心底的声音说出了相同的三个字:
“什么鬼!”
即使彼此的步伐已然绕到对方身后,对视却仍然未断,她们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对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似无话可说。
……
又是漫长的对视。
林北极迅猛低下头,不自觉一副很忙的样子,慌乱跑开,才刚平复下来的心情,此刻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需要找人聊聊,不能再让自己的情绪那么乱,不如就林晓初吧,她的性格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或许她对社交会很了解。
“……我想认识她,但我不想让她认识我,该怎么办?我社恐……”
经过漫长的哔哩吧啦一段解释,林北极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听完,林晓初两指端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慢慢悠悠吐出几个字:“你居然社恐……”
“……”
林北极顿住了,一瞬间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眼神中写满了无语。
林晓初瞥到了她的表情,脸上连忙绽出一个缓解尴尬的假笑:“好好,我想想我想想。”
林晓初微微低下脑袋,眉头蹙起,复杂的眼神中交织着千丝万缕的想法,最终汇成两点亮光,她的眼中精光一闪:“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你看哦,”林晓初双手比划着,“既然人家也在聊天记录里婉拒了这场社交,那就说明人家绝对不会主动来认识你,你们绝对不会有机会接触,你不用担心你的社恐。至于她注意到了你……其实也不用紧张什么,你不也在注意人家吗?扯平了。你注意了人家这么久,你看发生什么了吗?”
“说的也是,”听了林晓初的分析,林北极不禁认可地点点头,紧紧蹙着的眉间却仍未松下,“可我还是担心,她会怎么想我?我像不像一个很没礼貌的人。”
林晓初瞥了一眼她的反应,无奈地叹了口气,淡定地拍抚着她的背,安抚道:“别太紧张,不会的,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乱想而已。”
林北极又点点头,没有说话,不过她的表情还是有些肃穆,抿着嘴若有所思,就连平日看起来有些轻佻的眼角都沉敛下来。
“别胡思乱想了,”林晓初掏出口袋里的糖,塞到林北极手里,撇着嘴道,“本来打算留着上课吃的。”
接过糖,林北极脸上不自觉绽开笑意,紧锁的眉头这才释开,轻松的心情迅速在脸上荡漾开来,泛至眉梢:“谢了。”
虽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相识,心情不自觉乱成一团,不过在林晓初的陪伴下,好像也渐渐平复了许多。
她决定让自己不去注意南梓昕,不过,学校就这么大,总会遇上的,尤其是这回,经过这次,林北极再也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她了……
“我刚刚看到一个女生长得好像你。”
刚要迈进厕所,林北极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这样的讨论声,抬眼一看,竟是南梓昕和她们朋友们。
“谁来救救我,我为什么要走进来——”林北极心底传出了这样的心声。
她用余光观察着两人,透过镜中,她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身后的自己。
林北极浑身像绷紧的弦,脚底抹油似的迅速溜到厕所隔间里躲起来。
“我刚好像看到她走过去了……”门外又传来了她们的声音。
救命——
林北极在厕所隔间里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喘,她的脚趾紧紧绷着,社死的感觉蔓延全身,双手紧紧握着衣角,因为过于用力而突出泛白的骨节,双手止不住发颤。
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门外的她们是怎么看自己的,可门外的声音没一会儿止住了,厕所里一片寂静。
走了吗?
林北极轻轻打开锁,小心翼翼从门缝中探出头来,果然,洗手台已经空了。她拉开门,拖动着发软的双腿来到镜子前,镜中映出她心事重重的双眼。
林北极又开始无止境内耗起来:她会讨厌我吗,会有好多人在背后说我吗,我会被别人注意到吗,会不会有更多人不喜欢我了……
似乎别人的眼光此时此刻在她眼里是一座巨大的山石,压得她心口喘不过气。
她直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水龙头的水一浪浪滑过她的左臂,现出一道道逐渐清晰的旧疤痕。
她瞳孔发颤,镜中的自己眼里透着似有似无的冷意,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要扼杀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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