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的身体,出院个把月,林安除了失忆,身体方面已经康复如初,脸上也红润起来。
大概是见他康复许多,应勖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在家办公,每天都早早出门,到了晚饭后才下班回家。林安对此没感到什么异常,反而是让应勖天天在家照顾他,他更过意不去,他甚至都怀疑过应勖是因为这个嫌他烦的。在模糊的记忆里,自己和男朋友好像就是聚少离多的,现在每天都能见面对他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
又不是小孩儿,哪能每天黏在一起。
林安很习惯没有恋人陪伴的独处生活,也就没有察觉到应勖这种“躲避”方式,他唯一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就是.......
应勖怎么对他还是没有那种想法啊?
他不可能记错的。男朋友对那件事格外有热情和精力。虽然见面时间少,但每次一见面,男朋友就总是迫不及待似地把他往床上拐,回回都把他折腾得够呛。
关于这点,应勖跟他记忆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先前他还给应勖找借口,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他身体没恢复好,应勖怕他不舒服才忍着没做的。可现在他身上的伤早都好了,应勖还是没有流露一点那方面的想法,别说那方面了,应勖连亲都没亲过他,最多的是那晚给了他一个拥抱,这让林安不免起疑心。
归根到底,还是应勖对他的态度太怪了。
好是好的,可就是生分。关心也好,碰触也罢,全都浅尝辄止,把林安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很难受。问得多了,显得他跟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问得少了,他又禁不住好奇。
林安思来想去,觉得好像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他主动。
然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都还没细想,他自己先脸红了。搂搂抱抱,甜言蜜语,他还能主动,要跟应勖索吻,还主动做那件事,他很害羞。不仅害羞,还没经验。他印象里,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拥抱那晚,犹犹豫豫地没吻上去。
办法是有了,林安却始终下不了将它实践的决心,心里不上不下的,更难受了。
同样难受着的还有应勖。
应勖人回公司上班了,心却在家里。好几次助理让他确认资料,他嘴上应下来,可一转头想着林安的事情就给忘了。这样的纰漏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近来频发不断,把助理吓得不轻。
毕竟在公司人的眼里,应勖是跟痴男怨女沾不上边的。干练、沉稳,偶尔还有点强势,这才是大家对他的印象。助理万万不敢质疑应勖的工作能力,他只觉得或许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因而进出应勖的办公室也变得愈发战战兢兢。好在的是,今天应勖记得给文件签字了,他接过文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奇怪的是,下一秒,他看到应勖也站了起来,披上外套似乎是要下班。
“应总,您要走了吗?”他不由得好奇。
“嗯。”
应勖答得简短,随后推门离开,留给助理一个冷淡的背影。
谁也想不到他这副冷淡的样子之下,是一颗乱透的心。
坐不住。
应勖从未在工作的时候如此坐立难安,心神不定。
虽说林安的身体已经无恙,但是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应勖总归是不放心的。
按时吃饭了吗?休息得好吗?一个人会不会闷?是不是发现他在躲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人是他疏远的,最不安的却也是他。
这两天他总见林安像是有话对他要说,那种乖巧又怯怯的表情,他看一眼就心头发胀。他清楚林安的性格,心思细,又怕麻烦人,如果不是把他认成最亲近的恋人,恐怕连欲言又止的表情都不会给他看到。
究竟是想跟他说什么呢?
车子穿过拥挤的街道,越开越快,越来越急。停好车,电梯上到一楼,一对母子恰好进来,按了应勖家楼下的层数,应勖下意识朝他们看了一眼。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小男孩儿仿佛是被他吓到,往母亲身边靠了靠,应勖回过头目视前方,过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的眉头紧皱着。
焦躁,连电梯多停一层都没耐心。
应勖不得不承认,比起担心、不安、好奇种种,他的焦躁里藏着一个更深的原因。
他想见林安。
明知不该,但还是忍不住的那种想。
所以当他推开门,看见书柜顶上掉落的东西快要砸到林安的时候,想念几乎迸发了出来,让他的身体早一步理智,紧紧护住了林安。
“唔——”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林安的惊呼还没叫出来,一股令人心安的木香先涌入鼻腔。他被牢牢抱住,脑袋被宽厚的臂膀和胸膛包裹,耳边是急促又有力的心跳声。
愣了半晌,他才想起来刚刚被他碰掉的那本书,是掉在应勖身上了吧。他慌忙抬头,双手捧着应勖的脸端看:“是不是、是不是砸到你了?让我看看砸到哪儿了,痛不痛......”
“对不起。”应勖一把捉住林安的手,打断了林安着急的询问。
“......对不起?”
林安不知道应勖为什么要道歉,明明被砸到的人是他。他向应勖投去困惑的目光,可应勖一对上他的眼神,像是忍耐着什么,绷着脸,忽然又把他抱紧了。
“对不起,我没把你照顾好。”
“你在......因为这个道歉?”林安难以想象应勖为这种小事自责,无奈地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想拿书柜上的书,够不到还差点被书砸到了。”
林安觉得是小事,可应勖不觉得。
车祸时,林安伤得最重的就是头部,他不敢相信那么厚的书万一砸在林安的伤处,会有什么后果。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好林安,如今却因为自己某些见不得的私欲,把人孤零零丢在家里。也不知道在他不在家的时间里,林安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哪次欲言又止里就藏着伤痛。一想到这些,他无法不自责,自责中,林安被推出手术室时那张惨白、没有生气的脸在脑海里忽地冒了出来,他的心里又多了一阵后怕。
收紧手臂,他像是情不自禁地,泄露了心里的真话:“如果那天出事的人是我就好了。”
“......”
应勖的话让林安彻底怔住了。
这段时间,他整天因为应勖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发愁,他很害怕应勖没那么喜欢他了,所以才对他的兴趣变淡。他欲言又止,想要从应勖得到一些亲昵的话语,或是一些亲近的碰触,以求安心。可现在,应勖讲出了如此言重的话,他还怎么怀疑应勖的真心呢?
他揪紧应勖的袖子,小声地像是抱怨:“怎么能讲这么晦气的话......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砸到哪儿。”
慢慢从应勖怀抱里探出身来,他踮着脚,拨开应勖后脑勺的发丝。倒是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就是靠近耳际的一块头皮似乎有微微的隆起。他把脑袋搁在应勖的肩膀上,凑在耳边,用指腹轻柔抚摸着那块皮肤问:“这里,疼吗?”
林安眼下的姿势对于恋人可能没什么,可对于应勖实在......太过了。
细白的颈子几乎擦着唇瓣过去,他又嗅到了林安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清香,虽说熟悉,但他是第一次这么近地闻这味道,竟然发觉清新的香气里原来还有股甜味,像是什么水果的味道。
按照他所遵循的教养和道德,他应该是要推开林安才对,可他却没有,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细嗅着林安的味道。闻了许久,他终于闻出来,那是桃子的香气。
他不喜欢吃甜食,包括水果,当下却莫名产生了咬一口桃子的想法。
牙根说不出来的痒,应勖强压下张嘴的冲动,然而在这个时候,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问他疼吗。耳际的头皮被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应勖觉得那一块肌肤烫得吓人,烫得没了知觉,只剩下若隐若现的麻感。
他偏过头看向林安。巧好,林安也在看他。
一直寻找的机会,下不了的决心,在四目对视的这一瞬间,好像都无需思考,身体直接告诉了林安,现在就是机会,现在就是下定决心的时刻。
圈住应勖的脖子,林安主动将吻送了上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