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凉的语气带着冰冷的气息,赤纱清楚记得这冰冷的气息是那个少年独有的,侧眸,果然,一张俊美的脸入了她如子夜的黑瞳内。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与令妹定亲了?”落九天深有意味地强调“令妹”两个字,因为据他所知,闻人掠是盟主赤延拾回的孤儿,没有妹妹,自小与其接触的女子只有盟主的女儿,也就是赤令山庄庄主的女儿赤纱,所以眼前的紫衣姑娘不会是他的亲生妹妹,很可能就是盟主之女赤纱。
“不劳尚书大人操心,容在下先与妹妹告退。”说完,未等落九天回应,闻人就已携赤纱而去。
在他们的身后,一名有着冰凉气息的男子微眯狭长的眼,吩咐从暗巷走出来的男子,“即刻去全城布坊打探谁家订了布匹做嫁衣。”江湖中的婚姻不可轻看,关系到权势利益,他要看看这新郎倌是谁?!
“是!”男子屈膝,手一恭,飞快消失在夜色里。
“掠,你知道赫连重初在哪吗?”赤纱终于忍不住问了闻人掠。
“你专程出来找他的,是吗?”她没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落九天的酒宴上,没有问他最近过的可好,开口就是赫连重初,就是是他的哥哥,她至少也该先问问他闻人掠的事吧。
赤纱点头。
“我还未见过他。”顿了顿,闻人掠开口无奈的说赤纱不愿意听的话,“好了,我送你回庄。”赤纱已经与赫连重初定亲,那么也该是他回庄跟庄主说说最近江湖中几个存在隐患的门派了。
一说回庄,赤纱一脸不情愿,“我已经知道江湖险恶,只是,只是……我今天帮云大娘扫完地后,她还没有给我钱。”她还没亲眼看见赫连重初出入舞蹁跹,所以,她要回去确认是否有人在定婚后却和别的女子出双入对。
“赤纱什么时候这么爱财了?”
“我……玉姗?”开口说了一字,赤纱就见一位曼妙身型的女子转过街角,往舞蹁跹的方向走,“掠师兄,那不正是你喜欢的女子吗?”既然闻人掠喜欢她,那么玉姗怎么会和赫连重初一起?
现在说喜不喜欢又能如何,闻人掠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赤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江湖险恶,你要小心!”说罢,将一枚很小的圆柱体放在赤纱的手心,“如果你遇到危险,拉一下这上面的绳子,会有烟花升空,我们赤令山庄的人看到后会立即找到你。”
元朝的高科技就是这一枚小圆柱体吗?它正躺在她的手心呢!赤纱乐呵呵地握紧,紫衣少女笑容可掬地说道,“好!掠,再见!阿昌的客栈等我哦!”手在空中大弧度挥了几下,朝舞蹁跹的地方去了。
看着赤纱略有跳跃的身影,闻人掠轻笑。
谁知这一别,再见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番风景了,如果闻人掠知道后来会怎么样,那么,他这时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离开。
转过街角,很快就看到了刚才从视线里走过的玉姗,玉姗已前脚入了舞蹁跹的门槛,原来玉姗刚回到舞蹁跹,所以在舞蹁跹住下的时候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赤纱尾随玉姗,在踏入大厅前,她在想那舞蹁跹的大厅里,那少年是否还抱着他阿爹的尸体伤心,赤纱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随即又乐呵呵地抬起头准备和玉姗套近乎,一起放过灯,也算是朋友了,“玉姗”赤纱还未唤出玉姗的名字,就听见有人比她早一分先唤了,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从左边走来,他笑得温文尔雅,不过,他是在对去玉姗笑。
大厅前的柱子挡住了赫连重初看到赤纱的视线,他的发散落在月牙白的锦衣上,淡雅如夏日里的清风,与正笑语嫣然的玉姗同入了大厅。
赤纱立在原地垂下眼眸,只是一下,赤纱又重新抬头,迈着欢快的步子跟着入了大厅。
“啊!”玉姗一声短促的惊叫过后,顺势靠入赫连重初带着清香的怀里。
玉姗一入厅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再一看,一名少年跪在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身旁,少年的双手与脸都沾着血迹,他一语不发地跪着,如同鬼魅。
赫连重初抿唇,将玉姗轻轻推开,没有安慰她,他勾唇浅笑,“落九天刚撤了酒宴……他的每一场酒宴动机都不单纯呢。”又是一场血宴,赫连重初撑开玉扇,漫不经心地说,“你在舞翩跹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舞翩跹的幕后主人是一位权势强大的人。”
“落九天是吗?”赫连重初收扇。
“正是。”赫连重初竟然已经知道了,玉姗眼眸有掩藏不住的仰慕,接着问,“大人今夜为何不来赴落九天的酒宴。”
“他前面在邀各路江湖人士赴宴,后面可能就在趁那些门派的主人不在派人去搅乱是非。”
赫连重初笑了笑。
“公子说的是。”
玉姗不想再看那如同鬼魅的少年,回头温婉一笑,“公子我们上去坐吧。”
当赤纱入了大厅,那一袭白衣的少年已经与一名着粉裳女子上了二楼,视线没有再跟着他们,赤纱一眼看到那失去了父亲的少年跪在血泊旁,不由心一紧,走近他,“你别这样了……这样你阿爹会心疼的。”
少年不语,似乎周围的一切他都看不到。
赤纱又上前一步,伸出手,手停在半空,但终是拍了拍他的背,“你要哭的话,可以哭哦。”赤纱皱皱眉,将他脸颊上的血迹拭去。
少年睫毛微闪,回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看向赤纱,终于缓缓说道:“死人不会心疼的。”是他害了爹,是他太冲动,如今剑七门没了爹,犹如无头的苍蝇,他们如何会再信服他这个少主。
“剑七门还需要你,否则你阿爹所创的剑七门就会垮于一旦.”赤纱为这少年心疼,看着父亲为了门派,为了自己死去,现在支撑他活下去的,就只有他阿爹创的门派了。
少年似未听到,没有理会赤纱,低下头将地上一具冷冰冰的躯体抱了起来,快速消失在舞翩跹敞开的大门外。
“如画小姐,你怎么来了?你真会说话,把那煞星给赶走了!”
赤纱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云大娘的声音,从姑娘的称呼升到了“小姐”,煞星?刚才那少年是煞星?她赶走他?再一想到方才在台上云大娘掀了她的面纱,赤纱有些愤然,勉强按捺住情绪,“云大娘,玉姗姑娘在哪间房?”
“楼上左边第三间。”云大娘翘起兰花指乖乖地说道,闻人掠的妹妹她惹不起。
未说二话,赤纱往云大娘说的方向走去。
“谁?”
赤纱刚到玉姗的门口,什么动静都未听到,就被一声低呼弄得站在原地。
门打开,白衣少年在看到门外的人后眼底闪过惊讶和惊喜,但很快那惊讶和惊喜都消失不见,“小纱怎么来这种地方?”舞翩跹何其危险?她独自离家到这里吗?
“赫连重初能来的地方我也能来,”赤纱眯着眼笑道,那笑容像窗外的月辉。
伸手不打笑脸人,赫连重初无奈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你想去哪里?”
“是婚前蜜月吗?”赤纱笑得更欢。
赫连重初明白赤纱所说的婚前蜜月大概是什么意思,笑着拉了她的手就走,似乎当身后那名粉裳女子不存在。
玉姗看到突然出现的赤纱,继而看到赫连重初如此举动,似乎她玉姗是透明的似地,玉姗咬紧牙,看到赫连重初即将离去,忍不住唤他,“赫连公子。”
“这几天辛苦你了,江湖的琐事日后告诉我的手下就行了。”低声说完,赫连重初淡雅的身影与一名紫衣女子渐行渐远,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名粉裳女子极不甘心的眼神。
果然没错,掠和玉姗是一对,玉姗只是赫连重初安排在舞翩跹的眼线,赤纱窃喜,一排碎玉般的牙露了出来。
刚走了几步,一名男子迅速来到赫连重初跟前,单膝跪下,迅速道,“本门派未储门的几个弟子中了暗香堂的毒,但是暗香堂不认,正在碧水茶庄争执。”
赫连重初蹙眉,转头对赤纱说,“小纱你先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话毕,跟那名通报的男子火速赶往碧水茶庄,这不是一件小事,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发生一些江湖琐事,也许是其他门派的挑拨离间,如果不处理妥当造成死伤,后果就是在江湖多了一个敌对的门派。
“赤纱,你不想跟他去吗?”玉姗微笑着踏着碎步走来。
“或许我去了反而会成了他的累赘。”赤纱笑道。
“赤纱,你总是笑得如此开心呢。”玉姗接着说道,“怎么会是他的累赘?我带你去看他平常在江湖做什么事情,可好?”
赫连重初和闻人掠平常在江湖忙的事是什么?赤纱也一直很好奇,可是现在……赤纱迟疑。
见赤纱久久未应答,玉姗又是莞尔一笑,“碧水茶庄在是平江城有名的,你不去品品那里的茶香真是可惜了。”
中国的茶历史悠久,不知道碧水茶庄的茶是怎样一番滋味,然后顺便看看赫连重初的事处理得怎样了,赤纱笑着回道,“好。”
赤纱这一句“好”,便是她那一世命运万劫不复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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