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的客房。
一名紫衣女子坐于窗前,她不言不语,看着云来客栈前繁华的大街,直到落九天进来,紫衣女子也未说一语。
“去我的尚书府住下。”落九天没有问紫衣女子的意愿,让人感觉是命令的语气。
“谁帮我解的毒。”赤纱不回应落九天,她想,不止她脸上的黑色是红颜殇的效果,在谷底晕厥,在尚书府门前晕厥,在云来客栈晕厥,这接二连三的晕厥应该都是红颜殇的效果。
“彩月。”落九天回答。
彩月?赤纱不语,彩月是月起门门派的门主,江湖人称此派为“邪派”,而落九天的绝隐门是正派,彩月怎会与落九天有牵连,甚至亲自下到危险的山谷找落九天,那天山谷之下,她看到了彩月眼中对落九天的关切和爱慕,那么,彩月或许是为了情才听命于落九天,只是……江湖中人却无人知晓她知道彩月是听命于落九天的。
既然听命于落九天,那离间他派也是落九天的命令么?赤纱除了脸,她还关心江湖的事,毕竟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她身在江湖。
“你在想我和彩月之间有什么牵连是么?”落九天微俯身,靠近赤纱的脸。
赤纱没回答,她有点讶异落九天猜出她心中所想,也讶异他怎么可以靠她这么近,她没有戴面纱,这一张恐怖的脸暴露地如此清楚,他竟然也会离她离地那么近。
赤纱没有回答,落九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我回府吧。”
“为什么?”现在她的身份已被玉珊替代,留着她,还可以如何利用么?
“因为,在舞翩跹,我选了你。”落九天笑了,眼却未笑。
呵呵……赤纱笑了,露出一排碎玉似的牙齿,只是……因为她左脸上的墨色,她笑起来,十分诡异,她在想,现在她这张脸,任谁都会反悔当初选了她吧,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呢?
落九天似乎忽略了那诡异的面容,“不信?”
“信不信又如何了呢?”赤纱微笑,“不过,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盟主的女儿。”
落九天的眼神带着探究看了赤纱一眼,“哦?那你是谁?”
赤纱拿起桌上的紫色面纱,“我……”,她眼神黯然,唇边却是挂着笑,“我是范明。”
明,寓意光明,通向光明的地方,再也看不到无边的黑暗……这是她原本的名字,终于可以用回原来的名字了呢,赤纱的眼中有着伤痛。
落九天无意中看到那双眼,然后就有一种感觉又从他心底升起,与赤纱在舞翩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有这种感觉,像是有什么欲想起,但最终仍是没跳入他的脑海,他本来就肯定她是赤纱,现在这种感觉升起,他更是确定眼前的紫衣女子就是赤纱。
“范明?”落九天唇微倾斜,“不管你是谁,你都要随我回我的府邸。”明明都已经无家可归了不是吗?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何况,解她身上的毒还需要时间,让赤令山庄避免一场腥风血雨也需要她。
见落九天的霸道和执意,赤纱也不再说‘不’,“我要去吃早餐了。”
早餐?落九天看着赤纱开了门径自出去,落九天待她下楼的时候,手一挥,身后一名随从就走了上来,落九天吩咐道:“跟着她,直到她回来。”
身份被人替代,身上的毒还未全解,她真得无家可归了呢,其实,她也是穿越时空,在替代真正赤纱的人吧,真正的那个赤纱,其实已经在六岁时死去了,说来说去,她也和玉姗一样是替代别人的人呢,这事实有些嘲讽,赤纱戴着面纱一边在心里嘲讽自己,一边走出云来客栈,沿途没有看到赫连重初,她想吃香甜饼,于是她在大街上找那卖香甜饼的摊。
“这位姑娘。”面前有一个老者挡住了赤纱的去路,他的白须很长,齐在他心口的位置,他一身白衣,显得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赤纱被挡住去路,再一看是一位老者,警备感消失,她投以疑惑的眼眸。
老者端详着赤纱,眉头微锁,吐出这样一句话;“我能解你心中的疑惑。”
算命的?赤纱想绕着他离去。
“姑娘,你在疑惑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里?!是指这个时代么?赤纱惊诧,停住脚步。
老者趋身上前,“你很久以前,是这里的人。”
什么?什么意思?赤纱不解,未动。
“你是武林盟主,赤令山庄庄主的女儿赤纱。”老者每一句话似乎只有肯定的语气。
“你认错人了。”赤纱浅浅答道,她明明戴着面纱,他怎么会认出她来,他跟踪她?又是一个图谋不轨的人么?
老者笑了两声,似看穿赤纱心思地说道:“莫怕!我只是位退隐的老头子,不理江湖之事。”老者捋须,继续道:“几年前我游经赤令山庄,遇一女童,她长年卧床的病因不普通,人有三魂六魄,而她自出娘胎就失了二魂四魄,现在……”
他就是在真正赤纱卧病在床时,那位和阿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上句不接下句的话的那位老者?所以他指的女童,就是——赤纱?!听闻那时他已很老了,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他竟还没有逝世?
老者望着赤纱慈祥地笑了,接着说道:“现在她的二魂四魄都回来了。”
被老者望着,赤纱猛然有些明白老者所说的意思,“你是说,我就是那女童的二魂四魄?”
老者笑着默认。
赤纱惊诧,这么说,她只是二魂四魄么?只为回到真正赤纱身上才穿越时空而来么?如果是这样,那么,并没有什么真正赤纱而言,没有什么替代而言,没有什么借尸还魂而言,她就是真正的赤纱,可是……她明明在21世纪生活过十七年,魂魄怎么可能生活得那么久?!
“不可能。”赤纱接受不了老者所说。
老者微锁眉头,“你一出生也只有二魂四魄,一个人,如果魂魄不齐,十八个年轮一到就会魂飞魄散,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就已经无性命之危了。”
回……回来?来到这个时代是回来?回来啊……
“这一切只因一个人”
“……谁?”
“天机不可泄露。”
赤纱一头黑线,为什么有着似知世上万事能力的人都喜欢说这句话?“既然这样,那,小女子先走一步了。”她还赶着吃早餐呢,再不吃,时间一过,午饭和早饭就要连着一起吃,她可不愿意少吃一顿。
老者在赤纱身后锁眉,喃喃着什么。
赤纱找到了香甜饼的摊,她记得,上次吃的时候,是和赫连重初一起,还有她被强带回庄的时候掠也给她带了一个回去,赤纱用没有受伤的手接过摊主的香甜饼,边吃着边想着刚才老者的话,原来她就是赤纱啊……
诶?这么说,赤纱就是她的前世!?赤纱一个激灵,香甜饼就卡在了喉咙,“咳咳咳!”
这时一只手适时地在赤纱背上轻轻地拍。
赤纱一回头,映入眼帘的人让她猛地一惊,是……阿昌!?他仍是一袭深棕色长衣,浅棕色腰带,一手背于身后,眉清目秀,有年轻气盛的气息。
从刚才,秦有昌就注意到了那着紫衣戴着紫色面纱的女子,她戴着面纱也吃着东西,实在是……于是秦有昌想起了赤纱,在紫衣女子被食物咔到得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去帮她拍背了,在紫衣女子抬眸看他的时候,他更是一惊,那双黑如子夜隐藏着伤痛的眼,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姑娘,你没事吧。”
“咳咳,没……没事。”赤纱缓过气,看到是秦有昌后,眼中更是黯然,虽然她想诉苦,但她终是垂下眼帘,要离去。
“你是否认识伯颜夕?”待赤纱缓和后,秦有昌在她身后迫切地问。
伯颜夕?这不是娘的名字么?赤纱回头望去,知道她自己其实就是赤纱,没有替代而言后,赤纱心情复杂,此时又听到娘的名字,她虽没见过娘,可是庄内的老人都说她是温柔的美人,她好奇,最终看向秦有昌,“你认识她?”
“嗯。”这双黑如子夜,略有黯然,和他记忆中的她一样。
赤纱不语,她有些眩晕感了。
风袭来,紫色面纱被扬起。
“纱纱!?是你?你中毒了?”秦有昌看到面纱下是一张赤纱的脸,她的左脸上的墨色后,脸色一变,这张脸分明是赤纱!只是,赤纱在这里,那么,被赫连重初送回赤令山庄途中的那个白衣女子又是谁?秦有昌飞快点了赤纱身上几个穴道。
被点了几个穴道,赤纱顿时好了一些,眩晕感似在慢慢退去,不过不得动弹了。
“你的血液里有余毒,点穴让你不动弹,血液流的缓慢些,先到我府上疗伤吧。”秦有昌不由分说地将赤纱放入停在一边的马车上。
落九天的随从一路跟着赤纱,看到赤纱吃香甜饼吃的津津有味,于是勾起了他的食欲,他见赤纱走得慢悠悠,还一边吃着东西,于是他也坐在一摊前吃起面线来了,这一吃,他被美味分了心,赤纱进了马车他也不知道。
他一晃眼,大街上已无紫衣女子的身影。
这对于落九天的人来说,疏忽是一个悲剧,代价是失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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