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声闷响，长剑刺入了他的心脏，因为他生怕那长剑触碰到了无声息的赤纱身上。
被一剑贯穿的心脏，瞬间，血如泉涌。
他也一剑将那人刺中，而后将自己后背贯穿出来的剑刃一下拔了出来，大滩的血滴落，蜿蜒地淌下他步步后退的悬崖边上，听不见落地的声音，只听到周围随着元军来到，厮杀的声音。
呵，当年跳海避免被元军活捉欺辱，忍辱负重在元庭朝野蛰伏十数载，今日跳崖，命运实是可笑。
他怀抱着白纱裙女子柔软的身躯，与她纵身一跃，霎时，他们衣袂纷飞……
听说，死前那一刻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那他的愿望，也会实现吧。
以我的血为盟，寄望上苍再次将你带到我的身边……
那时，我一定敢许你一个未来……
落九天的头更加剧烈的头痛了，他脑海里面闪现那些他记忆本不该有的画面，正在折磨着他。
忽必烈见状，笑了笑，让官奴去扶他，“落尚书，你可不许自责，你们汉人的性格就喜欢自责，她只不过是自个一个不小心，自会有最好的御医照拂那女子的。好了，落尚书不胜酒力，你们扶好了他，将他送回府好好休息。”
尚书府邸，落九天被人一路扶回，他躺着，看着床梁一宿，泪落了一夜。
他冥冥中感觉，他今夜涌入脑海的那些画面并不是发生在未来，而是发生在曾经，是曾经真切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他在舞翩跹见到赤纱的第一眼，就感到了熟悉，脑海里就浮现了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这句话。
次日，落九天一如既往的穿戴整齐，出现在安亲王府前，一派高不可攀的高贵奢华气质，这正是忽必烈看中他的其中一点，欣赏他有着汉人中鹤立鸡群的雍容华贵的气质。
忽必烈并不知晓，他看中的这一点，是落九天曾身为宋国王室的帝王之态，王孙之仪。
安亲王府内，满园春色。
薛意遣退御医，亲自给赤纱包扎伤口，但是始终一言不发。
一个不小心，薛意触碰到了赤纱手背上的伤口，惹来赤纱一声低呼，也是这一声低呼，打破了沉默，和异样的气氛。
“何必伤自己那么深。”似反问，薛意抬眸对上赤纱的眼眸。
他知道我是故意划伤自己的？赤纱一怔，眼中有惊讶。
“这次本可以除去落九天，没想到你会帮他。”薛意的语气带着失望和无奈的情绪，却没有一丝怒气。
黑如子夜的眼眸被眼帘掩去，“我……”
“你听到我了我和朝中大臣杨左其的对话是吗？”薛意明明是肯定的，他仍是想问一遍赤纱。
赤纱默然，点头。
入宫之前，赤纱沐浴完没有找到薛意，无意走过一间屋子，听见了薛意和杨左其的对话。
“安亲王应也知道，落九天早有反叛之心，今早得知落九天欲在殿上舞剑刺杀皇上。”
短暂的沉默后，赤纱听到薛意的声音。
“杨尚书，那他刺杀的计划有几人得知？”
“只我一个。”
“呵呵……那我们就杀他个措手不及，明天殿上的人多是我的人。”薛意笑说。
此刻，通报声打断了赤纱那天的所听所闻，家奴通报，落尚书大人来访。
薛意意料之外的蹙眉思虑了一下，就抬眼意味不明的看了了一眼赤纱。
安亲王府，落九天落座 ，婢女上茶的时候，赤纱已经悄悄绕道了堂内的屏风后面。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屏风是前朝遗物之一，精美无比的同时，还是半边透的，她正好站在看不到外面情况的这边，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可外面的人是可以透过屏风清楚的看到她的。
于是婢女倒完茶后，就看到自己安亲王和贵客落尚书都看着那屏风后轻手轻脚，侧耳倾听的赤纱……
他们轻咳一声，而后各自对视，都默契的假意没看到屏风后的女子，开始交谈了起来。
赤纱听落九天抿了口茶，而后开始嘲讽起安亲王势单力薄，很难立足，除非当个闲散王子。
薛意一如既往的也没有反驳他，安安静静的，好脾气的听下去，时不时嗯一声，还让落九天继续说下去。
落九天这时说：“所以，还请安亲王不要再针对我落某人，因为我要辞官了。”
薛意听了这话，果然反应比之前大了，“辞官？！落尚书年轻有为，太轻易坐上这个位置，反而不珍惜这高位了吗？这可是多想人想要得到的位置，你真得愿意辞官？”
“不错，辞呈我已写好，安亲王可过目。”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赤纱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因为那辞呈明明离薛意更近，却居然偏偏掉到了她面前的屏风前。
落九天微微一笑，“不小心掉落在地，实在是失礼，不知屏风后面的美人能否帮我拾起来？”
赤纱左看右看，发现正是自己被落九天点名了，“啊……好。”
她即刻站起来，心中茫然落九天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等她走出屏风，捡起来时，才发现这屏风的端倪，她回想起刚才自以为藏得很好，在那里贼眉鼠眼得偷听他们两个讲话，就觉得自己被他们捉弄了。
果然，她在他们一本正经的脸上，看出了促狭之意，“你们戏弄我。”
薛意：“赤纱，你从小就不适合做这种事，把他说的辞呈给我看看吧。”
赤纱这才低头仔细看那辞官呈，那上面都已经盖好了他落尚书的印章了，落九天当真是要辞官？
落九天步步为营到今天，马上就到开春起兵之际了，他为什么会愿意临门放弃？按照c
薛意看过之后，“你是想说，你退出朝堂，让我放过你？”
“我知道你与赤纱一同长大，如同她的亲哥哥一样，我想说，我愿意放弃为朝廷效力，也将会远离江湖，只愿你能放心将赤纱交予我。”
赤纱不知道为什么，薛意沉默的喝了一杯茶后，就让她跟落九天走了。
他们两个男人明明立场不一样，可他们之间好像有种默契，甚至薛意都没问赤纱愿不愿意跟落九天走，就直接说：“赤纱，他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个势单力薄的王爷，我不知未来是否能护你周全，可我知道，如果将你困在我的身边，你一定不会快乐。你喜欢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寡淡无趣的我，也不是掠，你跟落九天离开我的府邸，可能是让你远离江湖，唯一能幸福生活的一种选择吧，以后，也跟着你的心意去吧。”
“可为什么让我跟着落九天？他亲手让未储门的人死伤大半！他是赫连重初的仇人，我不可能跟他走。”
“赤纱，我希望你此后真得能幸福。落九天，他收服江湖的诸多门派，包括未储门，是为了与我父皇抗衡，我父皇要攻打缅甸，是他最好的起兵攻伐时期。关于未储门，他知道你在乎未储门，他一开始要的，也确实是兵不血刃的收服未储门，是未储门的二公子赫连成心有误解，二话不说和他们打杀了起来。”
落九天冷哼一声，“安亲王，你的探子可真是在我这边根深蒂固了，我的一举一动你都查探的清清楚楚了。”
“薛意，你竟然会为他讲话，你们不是仇人吗？”
最终，我在薛意的臂扶下，上了后院落九天乘坐而来的马车，和落九天同坐在车厢里，马夫一鞭将我们送出安亲王府，以免我们被四周的耳目看到落九天和安亲王有密切的交集，被安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没想到的是，安亲王府门前赫连重初也在，他的扇子给了我后，现在用的是把剑，杀气重了很多，眉眼间有了疲态，不像从前那般温文。
马车经过的时候，在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中，我才知道他跟守卫说的什么，他在找安亲王要人，他要带走我。
可他迟了一步，他不知道，我现在正在他身后的马车上，我们都经历太多事了，在那些刀光剑影中，我和赫连重初，此生是错过了……
落九天见赤纱看了一会后，也没打扰，直到赤纱把车帘放下了，他忽然将她拉入怀中，嘴唇就那样贴了上来，轻轻吻了她一下，目光沉落，“赤纱，我辞官果然是值得的，你喜欢的，是我。”
赤纱羞红了脸，心乱如麻，唇齿几度开口又不知说什么。
落九天微微一笑，郎艳独绝，赤纱更加恍神了。
“赤纱，我会许你一个不会散的家，在我去提亲之前，我先把你送到秦有昌那，等你出嫁那天，我再来光明正大的接你。”
“落九天，谁说要嫁给你了？”
“你说的可不算，舅舅之命，媒妁之言，我会向你舅舅秦有昌提亲，如果他同意了，我就一定到点来把你接到我的家，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赤纱看着落九天墨黑的瞳，忽然声音暗哑道：“你的这双眼睛，好熟悉，是不是我小时候在娘亲的肚子里时，就见过你？”
落九天脑海中瞬间闪过昨夜赤纱为了自己，身中乱箭，在自己怀中断气的画面，他有些喘不过气，手抓紧了赤纱的臂膀：“没见过，我和你，过好当下就好了。”
赤纱忽然从他怀里脱出，看着他俊美的脸轻笑着说：“落九天，要是嫁给你，能换你不再起兵的话，我很乐意等你娶我。”
落九天重新将她拥入怀中，这是他第一次敢跟女子许诺，许下未来之约，“一定，赤纱，等我来接你。”
当年的作者言：将忙于学业.请大家见谅.假期会来将此文完结。
现代的作者言：那个假期过得可真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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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漫拥余香（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