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郊区一座废弃工厂里,女孩躲在犄角旮旯处观察着那群五大三粗的外国人的一举一动,手里的文件握的更紧了。
“Where did the woman go?”(那女的去哪了?)
“She has a foot injury and can't run far.”(她脚上有伤,跑不远。)
女孩听着这些话,说不崩溃是假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躲在哪里,这里除了废弃建筑简直找不到藏身之处,连高草丛都没有。
脚上的斑驳血迹早已经凝固,刀子是被甩飞过来的,插的不算浅,起初神经紧绷的时候她根本没发现,再加上雪天的冻伤,已经让女孩的脚感受不到知觉了。
女孩不敢放松警惕,靠在墙壁小声喘息,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回去找一位姓宿的先生……”
为什么要找他?女孩没有听见答案,就被人强制按上了车。
思绪翻滚间,那群人的脚步声也是比刚才更近了,女孩屏住呼吸,死死拽着手里的文件,还没想好对策,一旁金光流转,一眨眼的功夫,女孩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
“那个,宿先生,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典当铺门前,秋白摩挲着手,不知道宿琉殇带她来这个陌生店铺的意义。
宿琉殇敲了敲门,和秋白解释:“全笙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在这里。”
听到这句,秋白瞬间就站直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全笙是不是也……
还没等秋白做好准备,典当铺的门开了。宿琉殇示意秋白先进去,自己走在后面关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宿琉殇往后看了一眼,咖色的瞳孔泛出丝丝蓝光,给铺子开了个小小的结界。
程椿刚好从里屋走出来,见他们来了,手指竖在嘴边比了个嘘声。
“她……应该叫全笙是吧,全笙她脚上有刀伤和冻伤,云梓在尽力帮她治疗,我给她调了一点药水,就是不知道对普通人起不起作用。”
秋白下意识攥紧了裤子,宿琉殇拍了拍她后背以示安慰。
“全笙怎么来的这里?”这句话是在问程椿。
但程椿却皱起眉,反问:“不是你们带她来的吗?”
事实上,全笙是突然出现在典当铺的,全笙没注意到旁边的光点,等她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处在店里了。
那时云梓还在店里写着工作记录,程椿则在清算耗材。
还没等她们忙完,天花板上就突然降下来个人。
程椿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云梓则要比她严肃的多。
这种事情其实就是单纯的传送啦,但是不同于她们平时里为了方便实施的传送,普通的传送是确定好坐标,然后把自己或他人精准无误的送到该坐标点,这种传送不会出现让人悬空降落的情况。
但全笙这种情况就是很少见的一种,也叫瞬间转移。
就是字面意思,一个人处于很危险的时候使用传送,那这个传送就不会显示坐标,只会把人传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安全点。
所以一般情况下,她们就会有个习惯,哪怕情况再急,用传送这方面依旧会使用前者——谁都不想体验一次屁股先着地或是头朝桌子撞的滋味。
所以当她们发现全笙是用这种传送传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宿琉殇那边出事了。
如果她们知道当全笙带着伤被传到店里的时候,宿琉殇还闲下来给人打了三十万过去,并在商业街那边买了个面包给今天还没吃饭的秋白……
她们大概就不会担心宿琉殇有没有事了。
听了原委的宿琉殇淡淡一笑,此时的他已经反客为主,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并借机暗示了一句:“如果真是我,我只会把她传去医院。”
“哎呦,一天到晚就只有你会遵守那些规矩,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对吧……小姑娘也记得要保密哦~”
程椿还不忘这边坐着个秋白——虽然秋白也没有举报的方法——秋白却没怎么仔细听她们的对话,余光一直往里屋那边看。
恰巧云梓这时候出来了,脸色有些不好。
“她没什么大事,我看了一下,应该是她手上的栀子手链给她传送过来的,她身上也就手链有点术法的痕迹。
“不过应该是只能用一次,那个手链现在已经彻底成普通的手链了。”
程椿下意识看向了秋白,秋白听到全笙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也是一脸懵地看着程椿她们。
“那个手链是我在二手市场上买的……我没有太多钱,买不了很贵的东西,就买了个最便宜的,也跟全笙说了是二手。她当时还说很喜欢。”
程椿挑了挑眉,和云梓对视一眼,二人皆是看见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按理来说,这种带有术法的手链是不轻易送给普通人的,更别说送了过后流入了市场的这种情况。
事实到底如何,现在没有人知道结果,宿琉殇让云梓和程椿先把手头工作干了,嘱咐了秋白几句,自己则离开典当铺去了另一个地方。
如果说人死后要去鬼界,那么像宿琉殇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群,就属于异界。
跟鬼界和人间的交界有夏沐守着一样,异界和人间的交界也是有人把守的。
只不过他不来自异界,也不属于人间,是天地的孩子。
宿琉殇站在一片玫瑰花海里,在一群红中找到了那抹绿色。巫荇正进行着日常采摘,目光一瞥,就看见一个点正顺着小路过来。
巫荇有点近视,眯着眼看不大清,在自己的筐里翻出眼镜,这才看清了来人。
颇有风度的走出玫瑰海,微笑着面对宿琉殇。
“好久不见呀小琉殇,来我这里干什么。”
宿琉殇指着玫瑰,说:“你之前送别人手链的时候,手链转主人了还有效果吗?”
巫荇歪了歪头,仔细思考了一下:“只要是主人默许的,那就可以。不过效果应该会折扣。”
宿琉殇一下子就焉了,把巫荇吓了一跳:“小琉殇你咋啦,被情伤了?哎呦都几百岁的人了,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呀,不至于不至于。”
宿琉殇:“……”屁的被情伤。
“几百岁很大吗?你都几百万岁了。”
巫荇炸毛了:“什么几百万!我才刚满一百万岁好吧。”
宿琉殇懒得和他争,巫荇逮着这句不放,从异界诞生讲到发达时候,才多少多少年巴拉巴拉……
拉扯了几句后,巫荇还记得自己要采玫瑰,便在宿琉殇平静又带着点无语的目光下骂骂咧咧地向花海走去。
宿琉殇摇了摇头,返回店里的时候,全笙已经醒了,不过人是一脸懵的。
因为她醒了的一瞬间就被秋白一把抱住,秋白呜咽了几声,控诉似的语气说:“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全笙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慢慢地拍着秋白的背。
等秋白情绪稳定后,云梓端了碗莹白色的汤进来,是给全笙补充营养的。
汤比较甜,很好喝。全笙这样想着,看了看床头的文件,还是有些紧张:“谢谢你们……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谢谢。不过我得先走了。”
全笙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来,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总不安全。
恰好宿琉殇走了进来,先把想要起来的全笙按回去,拿起那份文件,全笙顿时紧张起来。
但是宿琉殇只是拿了,什么都没干,全笙一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宿琉殇举起文件,只问了一句话:“你父亲想把它给谁?”
全笙抿了抿嘴,没开口。
其实全笙不说,宿琉殇也知道:“简绍一下,我叫宿琉殇,四十三年前和程先生算是好友。”
听到这里,全笙不禁睁大了眼睛。
随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宿琉殇看了会牛皮文件袋,有些无奈:“我曾经答应过他,以后有需要只帮一次。”
等了四十三年都没有等到,宿琉殇一直以为他忘记了,或是根本不需要。
全笙摇了摇头:“父亲他一向不喜欢开口求人,这次是真的迫不得已。”
想来也是,宿琉殇没有打开文件,只是重新放在了床头。
“我回去会想办法的。现在该解决的问题是,媒体都说你死了……”
全笙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但这是计划好了的。这份文件很重要,几乎关系到了父亲公司的生死。
“最开始,我和父亲打算是让我假装车祸,秘密把文件送到您这里来。”
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被人知道还被人赶着追杀。
全笙不太知道自家父亲到底有多少仇人,所以接下来的时候真心没考虑到这个因素。
“怪不得他会让你来送。”
宿琉殇默默嘀咕。知道手链有保护功能,所以把文件交给全笙,自己则留下对付那些难缠的对家。
“但现在那些媒体还在报道你出车祸的消息,事情没解决完你肯定不能露面。”
全笙听后也点头认同,随后又有些苦恼,这和黑户没区别了其实。
这时候,秋白在一旁缓缓举起了手:“其实,全笙这段时间可以和我呆一块,因为我们家在小区里,安保那些比较严的,那些人在我们这里肯定不能硬闯,如果全笙不离开,没什么危险。
“我……养父养母她们……这几年一直在外地,几乎不回来。”
“你的养父母大概率是不会赶全笙的,毕竟我刚塞给他们一人八百万。”
全笙:“!!!”
秋白:“???”
一旁存在感最小的云梓:“……”
云梓表示,不用惊慌,宿哥经常喜欢用钱处理关系,能用钱解决绝对不交流。
要不然为什么称他叫哥呢。
宿琉殇没理会她们那副遇见现实版财神爷的激动表情,手里的储存瓶渐渐装满,然后,封瓶,准备下班。
“好了,没什么事情了,文件先留我这里,我会处理好的,这几天你们都小心一点为好,先说好,我们这里没有保护服务……真遇见情况,我之前给秋白留了个号码。”
秋白和全笙相视一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眼底的笑意。
她们一度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再见,但她们永远有缘。
直到她们逐渐消失在宿琉殇的视野里,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就这样沉默的离开,又回到了庄园。
其实,那栀子手链最开始是秋白的父亲——秋尘的。
宿琉殇不用思考都知道,秋尘和程廉交好,所以秋尘转送给了程廉,程廉或许是因为当时家里有什么困难,转手把手链卖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全笙的手里。
这也是一种缘分。宿琉殇想着。
至于宿琉殇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因为这栀子手链是他送的。
所以当宿琉殇再次看见手链的时候,心中那种失望是有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送给朋友的礼物,朋友又转头送给了其他人。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私心。
这种沉默状态持续了很久,久到脖子上吊着的那白葫芦都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告诉她们呢?”
宿琉殇看文件的一顿,自嘲似的笑了:“告诉她们什么?告诉秋白她的父母不是不要她了,是因为她母亲生她的时候失血过多死了,她父亲是代替本该夭折的她死去的……
“还是你想让我告诉全笙,程廉当初因为秋尘的突然逝去被别人当成扫把星看待,导致有段时间他很恨秋尘……”
有时候你不得不信,不知道真相的结局,往往是最完美的结局。
还有一篇呜呜呜,这篇有点特殊,有两个故事,所以字数要多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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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栀子赠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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