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 ,成安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坐着一位面容姣好的男青年。他从容不迫地坐在铁板凳上,清冷的气质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不是,你告诉我这白大褂是公司的CEO?CEO包养的小情人还差不多。”汪阳一脸不屑地说。
“不是,汪副你嘴能别那么臭吗?难道所有公司老板都必须是地中海啤酒肚嘛。人家不仅是老板,还是个生物医学家,我和老大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实验室里工作呢。”小赵同志坚决鄙视这种以刻板印象看人的行为。
观察室里只有赵梦、汪阳和小陈三人,将年轻人抓来的幕后黑手金远航此刻却不见踪影。
赵梦好奇地问:“金队哪去了?”
小陈和汪阳异口同声道:“吃饭去了。”
金远航始终秉持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原则,十分爱惜自己的健康。哪怕再忙,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错过饭点吃饭。在刑警这个得胃病比得脚气还普遍的职业里,他金远航的胃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二十分钟后,傻大个拎着三个汉堡走进了观察室,教育道:“你们这一个个小年轻,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汪阳殷勤地接过金大少爷手里的快餐,谄媚地说:“老大你最好了,爱你哟。”说完还恬不知耻地朝金远航比了个心。
“旺仔,你这丫搁古代绝对是和珅级别的大贪官。”
金远航说完,一脸严肃地走进审讯室,赵梦跟在他身后。
“是程煜,程先生吧。”
年轻人抬起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是。”
金远航拿出电子烟:“这个是贵公司的产物吧。”
程煜大概有点近视,他眯了眯眼睛:“是的。”
“我们发现有人将这种电子烟的烟油替换成了毒品,你们这批产品都销售给哪些企业了。”
“这就太多了,我也记不住啊警官。”程煜笑了笑,原本耷拉的双手环抱住胸口。这个动作在心理学中意味着防御、不接受或冷漠的态度。
金远航没那么耐心,立刻甩给他纸笔:“想不出来就慢慢想,凡是和你们有电子烟商务来往的公司都给我列在这张纸上,写不出来不准走。”
程煜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原本温和的语气变得冰冷:“你没有义务把我关在这吧。请问您有通缉令吗?”
金远航的眼睛弯了弯却毫无笑意地说:“那就关够二十四小时再走。”
程煜不再搭腔,打开手机不知捣鼓着些什么,很快拿起笔在纸上写字。
就在他快要写完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廉价纸杯。纸杯里泡着红茶,程煜一闻就知道这茶的价格不简单,他端起纸杯浅品了一小口:“武夷岩茶里的大红袍,金警官的品味还真是不错啊。”
金远航递完茶就站在一边看他写字,此刻的他居高临下,视线中程煜白大褂下的锁骨若隐若现。程煜一说话,他立马移开视线,对这虚情假意的吹捧没有回应。
观察室里的汪阳简直要炸了:“靠!凭什么我们每天喝十块钱三斤的僵尸茶,他喝大红袍?”
赵梦拍拍他的肩:“汪副冷静,帅哥总是有优待的嘛。”
汪阳欲哭无泪:“妈妈!我想整容!”
小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可怜的汪副队啊,地位还不如警局的警犬多多呢。
程煜写完后立刻离开警局。金远航看着纸上工整地摆着十三家企业的名称,他立刻派下面的人去调查。
晚上九点,金远航拖着略感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正打算开车回家,就看到秦奕手里拿着档案袋着急忙慌地赶回市局。
汪阳看着秦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问:“秦法医,出什么事了?”秦奕直接略过他,径直跑向金远航:“老金,禁毒支队那边毒品化验结果出来了。” 金远航迅速绕开线,拿出化验单。
太像了,简直和五年前的一模一样。他庆幸自己此刻是坐着的,不然在看到这张单子时很可能会瘫软在地。
金远航手指微颤,缓缓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喂,邵局吗?”
半小时后,老局长火急火燎地赶回市局。这次事件虽然极其恶劣,但主管部门终归是禁毒支队。邵峰原本不想过多插手,让金远航带着人下去辅助田家铭就可以了。但是如果刚刚电话内容属实,案件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金远航在局长办公室已经呆了两个小时,屋内的讨论声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汪阳他们几个着急的在门口打转,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要特意把邵局叫来。
汪阳殷勤地给秦奕倒了杯水:“到底发生啥了秦主任?”
秦奕用她那漂亮的桃花眼狠狠瞪了汪阳一眼:“不该问的事儿少打听,都闲的没事干了是吧。”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闭上嘴。
局长办公室门砰的一响,金远航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拿上车钥匙,一言不发地开车离开市局。剩下的警察们面面相觑,随即一哄而散。
金远航坐在车里,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邵局,我申请将此次事件与五年前的案子并案调查。”
邵峰看着他好言劝道:“远航啊,重翻旧案是很辛苦很耗费资源的。这毒品五年前就出现了,现在再次流通其实也不一定证明和五年前的那次行动有关啊。”
金远航追问道:“可是这毒品是天荼啊,五年都没出现过,怎么偏偏这次……”
“好了,不要再说了。”邵峰打断道,“我知道子鹤的死一直是你心中的刺,但是作为刑警你要清晰地知道办案是不能带着个人情绪的。”
金远航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冲动的行为,现在冷静下来其实能明白邵峰为什么这么反对他提起旧案。
首先,光从毒品这一条线索的确有些牵强。其次,邵峰今年59岁了,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年时间,然后光荣退休。如果真的要将五年前的案子重新调查,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实在太大太深了,他一个要退休的老头不想折腾也是人之常情。
第二天,金远航像没事人一样来到市局,还和颜悦色地和邵局打了招呼。汪阳不禁暗自感慨:真是个有大将风范的男人啊。
“旺仔,你赶紧放下手头事跟我去一趟林罗巷,我要去实地勘验。”金远航一边吃着饭团一边说。
“好嘞,老大。”
林罗巷不愧是老城区中的顶流,周围一片片低矮楼房连墙接栋,商铺早点摊更是层出不穷,路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在这种地方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人其实不难。
金远航看着面前丰富的早点摊开始蠢蠢欲动,他大手一挥:“老板,来八个烧卖两个韭菜盒子两杯豆浆。”随即他将早点平分,一半给了汪阳。
汪阳看着他狼吞虎咽那样,好奇地问:“不是老大,你真是吃了早饭过来的?”
金远航懒得搭理他,接着啃手里的烧卖。汪阳为了减肥,早餐向来不敢吃这种高油高碳水的东西,他看着自己圆嘟嘟身材又看着傻大个那完美的身型。请苍天,鉴忠奸!
金远航走进居民区,看着犄角旮旯里的摄像头,判断着能拍到的范围。他走到那天的小卖铺,顺着可疑男子的轨迹,穿行在狭窄的巷道中。那黑衣人走到这就消失在监控摄像中,如果要进入盲区的话,金远航看着面前的两个岔路口自言自语道:“只能在这。”他随即指向右边那条巷道。
汪阳随着他走入巷道,这条道不算深,但是比较偏,如果不是住在这的人,一般人很难找到。金远航的目光不停发散着,他在找摄像头。虽然没有公家的,但是万一有私用的呢?
林罗巷的居民身份鱼龙混杂,有在高中走读的学生,也有拮据度日的本地一家老小,更多的是从农村来成安务工的年轻人。一般这样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很少会闲来在家门口装监控,即便装了也不一定角度清奇,一下就能拍到黑衣男。
金远航本来没报什么希望,但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别的什么因素,还真被他找着了。巷子中段有一家人门口装着黑色的摄像头,摄像头很小又和门撞色,普通人很难注意到。
金远航抬眼示意汪阳,后者心领神会:“你好,查户口的,有人在吗?”
很快,门开了,一个约莫二十五岁的年轻男人探出头来。汪阳掏出证件道:“你好,警察办案,能借您家监控录像看看吗?”年轻人很配合,立马打开电脑。
汪阳点动鼠标开始查监控。其实他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哪个普通人家用监控能保存将近一个月的?嘿,今天还真是踩了狗屎运。这男人还真有一个月前的监控录像。
“你这监控挺新的啊。”金远航掏出盒烟,递给了年轻人一根,那人小心地接过:“两个月前买的。”
金远航一进来就已扫视过屋内的环境了:“你单身吧?”
“嗯。”
“很少有单身男人独居还装监控的。”
“哦,我家两个月前被小偷偷过,所以就装上了。”
“老大,找着了!”汪阳激动的声音传来。金远航赶紧看电脑,嚯,这黑衣人来参加百变大咖秀了啊。
视频中的男人走到监控盲区后,将双面外套反过来,随即戴上兜里预备的假发,将帽子揣进口袋,若无其事地走出小巷。
汪阳愤愤不平道:“靠,怪不得找不着这孙子。”
这一趟行程两人收获颇丰,汪阳马不停蹄地回市局准备重看监控,金远航打算在林罗巷吃了午饭再走,两人就此别过。
金远航悠哉悠哉地逛着商铺,突然,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程煜此刻正在一家汤粉店里,慢条斯理地嗦着粉。他饶有兴致地观察起了对面的男人。
程煜长得很精致,有点子男生女相的意思。不过他脸部骨骼存在感强,比一般的男生女相多了几分凌厉感。他眉眼生的极佳,深邃又柔情。整张脸上唯一有点争议的就是嘴巴了,平直型的嘴巴略大,不喜欢的人觉得看起来有点苦相,喜欢的人就觉得看起来很性感柔软。金队……大概是第二种吧。
金远航大手一拍:“嗨,程老板。中午吃的这么寒酸啊,吃粉也不给自己加个煎蛋?”程煜被他这突然的问候惊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公司快破产了,吃不起煎蛋。”随即慢慢地嗦完最后一根粉后,扯了张铺子的廉价纸擦嘴。
程煜正准备离开,没想到金远航抢他一步开口:“我觉得你肯定没吃饱,走走走,我看前面有家苍蝇馆子还不错,我请客。”说完就用他那结实饱满的手臂拽着程煜上前。
“老板,鱼香肉丝、双椒鸡丁、水煮肉片、回锅肉,再来个番茄蛋花汤。”金远航一溜烟报完了菜名,随即拍拍凳子示意程煜落座。
他掏出手机,指着图里的两家企业问道:“对这两家的老板有印象吗?”程煜拿过手机微微皱眉:“彩虹药业集团似乎才上市吧,势头正猛。健名阿胶老牌企业了,近几年似乎没掀起什么水花。”
程煜那张单子上虽然有十三家企业,但是排除掉其中完全和毒品不沾边的以及没有财力的小作坊,最后只剩这两家。天荼不是一般的毒品,它将□□和□□融合在一起,配比十分精妙,只要一吸就会立刻成瘾,而且几乎不可能戒断。五年前的那些瘾君子没有一人幸免,不是承受不了毒瘾发作跳楼自杀,就是至今还关在暗无天日的戒毒所里。
“这两家企业会涉毒?太嚣张了吧。”程煜看着金远航,一副外行人模样。
恰好此时服务员来上菜,金远航借着接菜的动作没回答,随后开启干饭模式。他吃饭虽快但是吃相很好,小时候吃饭一定没少被父母夸。
程煜看他将鱼香肉丝和水煮肉片同时塞进嘴里还吃得津津有味时,不禁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一口甜一口咸的啊?”
金远航故作吃惊:“什么!你竟然不知道甜咸永动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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