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娘子好凶

现下已是傍晚时分,早春四月季节,院中的玉兰花开得花团锦簇。

慕子霁攀上枝丫折了一枝,拿在手边,便遇上了来喊他用膳的小六子。

“二爷,大爷喊你去正厅用膳。”

“知道了。”慕子霁托起花枝轻嗅了嗅,又问了句:“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表公子今日未来拜访,现下府上就只有您和大爷,没有其他人了。”

“知道了,告诉大哥,我不在家用晚膳。”

慕子霁抬腿就走,根本没听到小六子又说了一句:“但是大爷特意嘱咐了,让您去赔罪。”

慕子霁自是没听见,捏着花枝兴高采烈地转眼便出了庭院。小六子也没辙,跑去偏厅回了消息,慕于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对于自家弟弟是个什么脾性慕于归自是清楚得很,况且对方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写意山庄,他作为兄长,自是要为其斡旋一二的。

先前慕子霁在前厅的那一出,慕于归面上不显,心中早已气愤不已,当即吩咐了厨房备膳,想着等款待好了风则云后便一定要这小子好看,谁知道需要赔礼道歉的人还在家中呢,他却又想要溜之大吉。

慕于归略带歉意地对坐在身旁风则云说道:“则云啊,我这个弟弟虽然为人有些放浪形骸,但到底是少年心性,想他平日里也对人礼貌有加,怎料今日实在唐突得很,他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风则云冷淡地“嗯”了一声后,道:“珩之兄客气了,我与舍弟之事,方才我们已经讲明白,我也不会再捉着这点小事不放,你且放心吧。”

慕于归有些窘态:“则云你想岔了,我没同你说这个,也罢,便不说他了..终归还是我管教不严,我便以茶代酒,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风则云道:“珩之兄言重了。”

慕于归道:“不言重,应当赔礼。”

风则云又道:“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慕于归回道:“客气客气。”

二人推杯换盏后,慕于归又问道:“不知则云此次来赋安城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风则云礼貌性的回复道:“也没什么大事,家中事务罢了,日前还多亏了珩之兄替我寻材料,要不然这清风宗的寿宴怕是会赶不上送份礼了。”

“则云哪里话,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说到此处,清风宗的寿宴你可会去?”

“应当前去,毕竟家父与母亲现下也不知游历在何处。”

“清风宗的寿宴,按理说我们也是应当要去的,但我阁中事务繁杂又实在是走不开,届时如果遣子霁前去,还望则云能照拂一二。”

风则云下意识想要拒绝,慕子霁又道:“不过现在论这事还太早,清风宗的寿宴还有段时日呢,你且先去办理族中事务,过两日我忙完再陪你游玩几日,再尽地主之谊。”

“好,珩之兄客气了。”

“应当的,且用膳吧。”

风则云还未出藏月阁的大门,慕于归便寻了来。估摸着是怕风则云真对慕子霁下狠手,命人观望着。

风则云先前因着顾虑重重只是寻了个其他缘由,并未同慕于归说实话。现下慕于归提议借着晚膳向他赔罪,他不便让人觉察出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更是不好推辞。

与慕于归结识他也只用了写意山庄的身份,相较于藏月阁在江湖的地位,他自是要和气些的。

两个人在不咸不淡的聊天中用完了晚膳,风则云便与慕于归作了道别。

回到欢愉楼风则云又先去找了知春,安排了一些楼中事务后,便让他等下先送两桶温水到房里。

昨日因为担忧慕子霁会将消息走漏,一夜辗转未眠。今日又因为慕子霁一直在画舫寻欢作乐不好下手,思来想去只能拿着慕子霁留下的信物去找慕于归。

慕子霁再混,总归还是怕他大哥。只是像这样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也不怪慕子霁抓着这个把柄得寸进尺。

风则云一路在心中将慕子霁骂了个遍,此时身上又着实黏腻得紧,脚步也不免紧促起来。

“谁!”风则云刚推开门,便抽出匕首眼神冷冽地暴喝。

慕子霁坐在桌旁,轻笑:“娘子,就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就把夫君的样子都忘了,这可不行哦。”

风则云眼神更加冻人:“谁是你娘子,再乱叫我不介意帮你把舌头割下来。”

慕子霁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撑着脑袋装模作样地喊:“哇,娘子好凶,我好怕哦。”

喊完又起身向前朝风则云伸长了脑袋,“娘子快来割,割完可就再没有让你吃得那么满意的物件儿了。”

“你!...”

“我?...娘子怎么又忘了,我可是你夫君,你要是忘了,她肯定没忘,是吧...小娘子。”

慕子霁一副流氓样的挑逗话语,听得风则云简直愤恨至极,正欲对其下逐客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公子,热水给你送来了。”

风则云敛了敛心神,冷静地吩咐道:“晚些时候再送来。”

“等等,把水提进来吧。”慕子霁出声打断,风则云一双眼瞪着他,眼神冷冽泛光,阴霾呼之欲出。慕子霁却自顾自地拉开门,满口嫌弃:“这桶怎的这般小?”

知春一脸狐疑:“啊?这...公子?”

慕子霁道:“去换个大一点的来。”

知春道:“可是浴桶都是这般大小。”

慕子霁又:“你们欢愉楼难道没有供人鸳鸯戏水的桶子吗?去搬一个来。”

“啊,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慕子霁一副命令的态势,风则云忍无可忍,又顾忌着知春不好发作,只得道:“知春,你把水先提回去吧,我与慕公子还有点事要谈。”

“好的,公子。”知春是风则云的贴身护卫,武功也不弱,得到命令便恭敬地关上门出去了。

门缝堪堪合上,风则云再也忍不住,掏出匕首抵上了慕子霁的脖子,锋利的刀尖一瞬间就见了血。

“慕子霁,我是答应了那三月之期,但我可没答应让你胡言乱语地乱说一气。你方才那般做法,与你出去宣扬我的秘密有何区别。但凡他是个留不住话的,今日过后,江湖上我风则云便是你慕子霁身下的玩物,你如此不守承诺,我不介意一刀下去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脖子上挂着血线,慕子霁却还是不慌。不徐不慢地掏出折扇挡了挡越见深陷的匕首,痞里痞气道:“这世人都说写意山庄的少主沉默寡言,高冷优雅,在我看来却是能言善道,惊才绝绝的很呐。”

“哼,比不得慕公子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想不到娘子竟对我如此满意,这般夸赞我就收下了,只是娘子这匕首是否可以撤下了,我脖子还怪疼的。”

慕子霁龇牙咧嘴地拿手指戳了戳风则云的手指,风则云眼神一凝,匕首霎时又进了一寸,“是慕公子你不守信用在先,我只是略施小惩,希望慕公子以后可以长长记性。”

慕子霁叫苦不迭,忙告饶道:“我如何不守信用了,方才娘子也说了但凡,但凡在听雨楼名下产业行事的人,有几个是你说的那般为人?你们听雨楼会留着这样的人在手底下过活吗?再说了,我可是来送你礼物的。”

慕子霁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朵玉兰花,薄唇轻啄了一下那片花苞后,抬手便插于风则云的发冠之上。

“今日瞧见院中玉兰花开得正艳,觉得与娘子你的青衣甚是相配,便想着相送一二,娘子现下用匕首这般抵着我,莫不是对礼物不满意?”

风则云恼怒不言,挥手便打掉了花朵。

慕子霁捏着嗓子又继续说道:“哎呀,是我唐突了,娘子一介侠士,定是看不惯我这般随意攀折花草之人,但我...就是喜欢折呢。”

话音一落,慕子霁收起折扇快速点了两下风则云手上的麻穴,风则云手上一软,匕首自慕子霁的肩胛滑落,跌于在地。

风则云目眦欲裂,抬脚又想踹,慕子霁已伸手截住了他的腰身,带血的脖子溢出一条竖线,没入领角之下。

慕子霁却无所觉般一把拉过风则云,下颚抵上他的耳边,轻言:“娘子,好痛呐。”

风则云真真气极。杀他违背楼训,放过他违背本心,这般登徒子的人他偏还要与之相处三个月,简直可笑至极!

风则云调转内力,卸下慕子霁腰上的力道,扭剪于手中,寒声道:“是吗?方才很痛吗?如今又如何呢?”

俗话说十指连心,疼痛如何可想而知,一般人大多会求饶,更遑论慕子霁本就是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此时更是痛得连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他一把扔掉手中的折扇,龇牙咧嘴地大喊:“来人啊,非礼啊,听雨楼的楼主要强取豪夺杀人放火啦。救命啊...楼主的身体有.....”

风则云一口内力差点背过气去,抬手就点了慕子霁的哑穴。

听雨楼的盛名虽江湖皆知,但听雨楼的人却大都大隐隐于市,他平时除了相交挚友外,出门游历从不会真颜以示,慕子霁这一嗓子后面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他的画像怕是会挂满那些宵小之徒的枕间之上,日日诅咒邪淫。

风则云胸口戾气汇集,捡起地上的匕首猛然朝慕子霁的胸口扎去。

扑哧一声,皮肉被割开的声音瞬间拉回风则云的思绪,到底还是没有扎得太深。

只是匕首下的口子在慕子霁若白的衣衫下,依旧猩红,并潺潺流水般渗出血珠子来。

风则云盯着那没入血肉中的匕首,眼神有片刻的慌乱,指尖都冷冽得发麻起来。

“唔...”慕子霁许是痛极,被点了哑穴的口中竟然溢出一丝呻吟,风则云堪堪回神,解了他的穴道。慕子霁眉目紧蹙,张口想言语却又连连渗出几声呻吟。

风则云眼底的冷静泄露了几丝慌乱,抬眼问道:“慕子霁,你....怎么样?”

慕子霁没说话,实在是痛得很了。

想他一个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公子哥,每次惹了祸顶多就是被父亲和大哥训斥几句,象征性的关关紧闭,这两天却连续两次吃到了实打实的痛楚。

他骨子里的少爷脾性一下就胀圆了,强忍着痛楚钳住风则云的脖子,眼神利光翻飞:“风则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裤子,将你的身体好好让人瞧瞧清楚。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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