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温泉

“簪儿姐,你放心,洞内的蛇已经被我驱入蛇穴,不会吓到你。另外,里头还有一片花草,属于五毒寨的珍宝,别随意碰哦。”五毒银花补充道,“不是舍不得,而是它们都有毒,全是制蛊炼毒的药引,怕伤到你。”

“好,我明白,多谢银花妹妹。”金簪怀抱一捧衣物,看向撇开脸的凌云,“怎么,你我如今已经这样,不进去替我护法?”

凌云正要拒绝,被五毒银花在身后推了把,撞向金簪。

金簪顺势侧脚,拉住他的手,仰面柔声道:“若我死在洞内,你回到外面,怎么向他们交待?”

凌云转身要走,察觉握住手腕的力量一下子增大。

他诧异道:“你连清誉都不要了?”

“不是你说,以我的身份,我可以不在乎。你真这么在乎?”金簪朝窃笑的银花眨眼,硬是将凌云拽进蛇窟温泉,喃道,“那夜在树林,你替我盖好褥子后去做什么?死鸭子嘴硬。”

凌云的脑袋好像被敲记闷棍。他想要回扯手腕,却发现抓握手上的力量已经大到离谱。

他有种手骨要被捏碎的感觉,一想到清心馆内日冕对她的试探,不解道:“你……怎么力气这么大?”

“不止哦。若是我能彻底恢复,能举起五个你的份量。

轩辕诀是摩尔人体型和力量的克星。数代以来,轩辕氏不再苦练轩辕诀,一是斗志已被富贵磨尽,二是摩尔人确实凶狠强悍。”

金簪踩在湿漉漉的石地,回望面色沉郁的凌云,“撇开往日旧怨,你和我师承相同,也有共同的仇人。

凌云,助我突破金蝉蛊王的限制。我要恢复至轩辕诀力量的鼎盛期。这样,我才能北上对抗伊兰天阙。

如你看到和猜到的情况,定山关和寒雪关的危机解除后,代表北延三府会被狼骑践踏。

我必须尽快与楚甲子汇合,带领海宁大营的军队重返定山关。”

凌云不语,察觉她抓握的力量在减弱,他收手的力量也随之散去。

人随金簪进入雾气朦胧的温泉池。

凌云试着看清被水汽遮掩的身影,暗自庆幸:幸好水雾够浓。

然而,金簪顺石道穿过白雾,迎面有风,踏过内洞门后进入一方洞天福地。

洞上方有天井日光,照亮居中的乳白水池,侧面有一片花田,长满银花说的奇珍花卉。洞内清风拂颈,不凝水汽,温度宜人。

既不过分潮湿,也不干冷。

凌云在心中轻叹,环顾四周石壁,发现无数的细小洞口。

这些小洞就是五毒寨的养蛇洞穴。

他见金簪开始褪衣,背过身立在上风洞口。

金簪睨他眼,滑入温泉池。

水润身体,尚觉舒爽,随时间过去,洞内的花香和温泉内的药力侵入她的身体。

金蝉蛊王察觉到合适的温床,开始快速成长、释放天生药力。

这个过程让金簪的神智渐趋恍惚。

热力从腹部流窜向四肢,血液像是被热力蒸腾。

内外夹击下,她的肤色、脸面红热如烫铁。

水汽朦胧,她的手因痛苦猛地捏向乳石。乳石出现裂痕,最后碎裂,散入池水。

一条顽皮的银蛇没有及时回归蛇壁洞穴,从碎掉的乳石口游入水,滑上金簪的手臂,在紧绷的肌肉上狠咬一口。

“啊……”金簪呼痛,脚下一滑,落入水下。

凌云快速转身,目光游走温泉,不见金簪的人。

心中惊慌,他疾步近前:“金簪,轩辕金簪……”在水中捞几下,银蛇从水中浮游而去,慌得他急忙跳下水。

一头乌发猛地窜出水面。

凌云还没反应过来,衣襟被金簪猛地抓住。因惯性和惊诧,他被金簪整个拉没入水。

【轩辕金簪,你疯了。】

水中,凌云推她,却发现她的力量犹如一座山。窒息感随之而来,曾经被风浪压迫的感觉让凌云心慌到失力。

金簪封堵他的口鼻,攫取他赖以生存的气息,轻轻地力量就撕烂他的前襟衣衫。

她覆在他的身上,任由热力灼热他,像是在欺负一只没有探出利爪的大犬。

生的**占据凌云的脑海,曾经海中的风浪激发他活下去的意志。

他在挣扎中猛地抱她出水,转身往池沿上爬,却被一声娇哼再次拖砸入水。

面对肤色发红、面艳如血的可怖金簪,凌云有得不是艳遇而是惊慌失措。

“轩辕金簪,你醒醒……”

金簪的眸光有瞬间的清明,闭眼后靠意志运转轩辕诀。

她靠在乳石岩壁,轻轻地喘息。蛊王的力量解去入体的银蛇毒素。

凌云不再急于上岸,怕惊扰她。

他矗立在水中,注视她的面色从浮肿的红艳随功法的运转恢复至粉嫩光泽。

时间过去很久,金簪周身的紧绷感在减弱,气息也变得平稳。

但是,体内母蛊的需求激发她的**,如石苗阿姆所言,渐趋成熟的母蛊解除她血液中的大半毒素,也让它和她有别样的需求。

她豁然睁开眼睛,骚动的**让她死死地盯在同样睁大眼的凌云。

凌云心下大慌,咽口吐沫来试图稳住气氛,轻出口气:“你若无事,我先上岸。”

金簪慢慢地勾起唇角,抽掉垂坠在脑后的发带,任由五色丝绦漂浮在乳白色的水面。

她扬手分水,向凌云慢慢地游走而去。

凌云一个念头都没有,转身向另一侧的岸上逃去。

但是,金簪的速度非常快,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咕噜噜……”凌云被拖拽入水,没了顶。他有种今日要死在这个女人手上的感觉,柔软的唇舌在温水中相依。

他再次反抗,却被金簪紧紧地箍住手臂。

凌云在水中往后退,一直退到沿边,被金簪顶出水面。

“嗬……嗬……”

他再次挣扎,试图脱身,却被强大的力量禁锢。

无奈下,他一侧脸咬在金簪的耳垂。

“嗯。”金簪不觉得有多疼,在热力如火的欲念下,她甚至把这当成爱的前戏。

她将他的手上举,抖落他双腕上缠绕的筒弩、轻弩箭镞,以一只手控制凌云的两只手。

她死死地盯在他纯澈的眼睛,轻若浮云、却不容拒绝:“不是你在不在乎,而是我想要你。朕,不容你拒绝。”

微露贝齿的唇瓣画出完美的弧线,狠狠地咬在凌云暴露的肩颈,利齿切进他的筋肉。

“啊……轩辕金簪,你……别逼我。”凌云仰脸,缩了下脖子,脸颊贴在她湿漉的头发,咬牙忍受被啃食的痛。

“呵……”

金簪感受到久违的满足,像是小阳山里吸吮他手腕上鲜血的那刻满足。

“我试过别得血,不会让我情难自禁。或许,因你是雄蛊才波动我的食欲。

凌云,我不在乎你所在乎,我在乎你所不在乎。不管你今日如何在乎,我要定你。”

凌云眨下睫毛,滴落眼睑上凝聚的水珠。

他望入金簪充满欲念的眸色和动情的脸,想起石苗阿姆的话。

“温泉一行,若你要解蛊是个机会,若你要她有孕,亦是机会。”

金簪感觉到他的**,偏偏这个人的心志不弱,理智还在他的脑袋里冲撞。

她媚笑着,用他的血舔红他的唇角,在他的双眸沾染情念时,抓握他的手猛得一拽,将人往后拉向石乳。

“啊……”凌云整个半身随这个动作浮起来,无法掌控的地方就浮在水上,擎天一柱,明晃晃地拍打他的脸面。

金簪微一松,斜睨他,张了口。

“啊……”凌云的唇瓣颤抖,腰身用力,猛得沉下水,躲开她的口舌。

金簪轻笑,顺水的浮力贴上他的身体。

青筋在凌云的额角突跳。理智已经被欲念淹没。

在彻底疯狂前,他问了一句:“你敢在此时怀孕吗?”

金簪亲吻他胸膛红蕊的动作一顿,曲颈咬在他的下颚。

她松开抓住他双腕的手,放他自由。

凌云猛地捏在她的肩头,一个扭身翻转两人的位置。

他将她抵在石壁,低低的疯狂地笑起来:“你不敢,轩辕金簪,你不敢。”

金簪的腰身一抬,双腿缠在他的腰间,彼此相抵,只差他挺身而动。

她在等他,眸光潋滟若洞穴内摇曳的奇花异草,轻笑吐蕊:“懦……夫。”

凌云咬牙,猛得叼住她的唇舌,放任身体对她的渴望,彻底刺入。

【她都不怕,我怕什么?】

“嗯……”

金簪轻哼,屈起的颈项被他轻轻地啃食。

温泉的水浪撞击在沿岸,金簪让自己彻底变成一个女人。

她感受到被填满的快乐,蛊王和雄蛊在体内的欢愉。

食髓知味的凌云不知餍足,温泉的洞穴上方黑了又亮,才将体内两股奇怪的力量融合再归位。

酣畅淋漓的做让两颗心无比的贴近。终归是冲动和渴望战胜理智。

他抱起软成云泥的女人,将她放在乳石当中。他埋首在她的花田,仍由爱意淹没她得每一寸肌肤。

金簪舒服的嘤咛了一声,痉挛让她泄劲周身暴涨的力量。她将双手插进他湿漉的长发,紧紧地抱住他的脑袋。

良久过后,锁紧肩骨的金簪终于放松身体。

“嗯……云,我……好困……”

凌云任由她靠在肩头,紧紧地拥抱她。他虚浮着双脚将她从石上抱起,放在池边。

长出口气的凌云躺在冰凉的石地,有一种重生的感觉。他撇眸望向她的身体,抚摸如丝的肌肤。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我在乎你的感受、名声、真心……而你不在乎。

你在乎得是金蝉蛊王的成熟、风弩、以及天下。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轩辕金簪。”

凌云翻身而起,将带来的衣衫给她穿戴整齐。

他握住摔落在地的轩辕枪,顺卡扣拉长枪杆,旋转间收枪变短。

“果然精巧。”凌云的心间微动,再次下水捞出他的袖弩箭镞等物。用工具将轩辕枪的枪头雕磨打尖。

“簪儿姐姐……”五毒银花在洞外叫喊。

凌云收起工具,整理一番衣衫出洞。

五毒银花见他就笑,笑不可遏那种。

凌云面上浮红,轻咳两声:“我去见阿姆,拜托你将她带出来吧。”

“哎……”五毒银花看他跑走,高声道,“阿云哥,你还是休息一天再去吧。这一天一夜的,眼底的黑色将你暴露了。哈哈哈……”

她看着那道身影踉跄了下才稳住,乐呵地寻摸进洞。

金簪靠在台阶上,任由小银蛇在她的衣襟上游走。

五毒银花捂嘴,轻声道:“这是银鳞蛇王,剧毒。”

金簪扬眸,像是采阳补阴的妖精,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她屈指点在小银蛇的脑袋,莞尔道:“它咬不死我,喜欢上我。”像他。

五毒银花见状,一脸姨母笑近前。她蹲在石梯旁边,打趣道:“簪儿姐姐看起来像女皇。”

“哦,那你阿云哥呢?”金簪打开衣袖,银鳞蛇王游入袖口。

“他啊……像是个采花不成反被采了的笨蛋。”五毒银花说完,哈哈大笑。

金簪也笑起来,点了点袖口:“能带走吗?”

“当然。它已经认主,不跟你会死。”五毒银花站起来,不见金簪起身,歪头道,“姐姐要帮忙吗?”

“嗯。腰酸腿软,麻烦银花妹妹。”金簪自若道,将手递给银花。

“是,我的女皇陛下,”银花说完又笑,“哈哈哈……真得好像啊。若是我能外出去看看多好,我对胜争的女皇也很好奇。”

金簪被她搀在腰间,挪步离开温泉蛇窟。她垂目道:“曾经的京都女帝呢?”

“嗯。太远了,不敢去。”五毒银花嘻嘻道,“若真有女帝,也就簪儿姐姐这样吧。一种看着就像的感觉。”

“那你随我去蜀中城,再同我前往海宁。簪儿姐带你见识一番蜀中湿热山野外的广阔天地。”金簪自信道。

五毒银花激动得心痒了。她只怕石苗阿姆发难阻拦,咬紧唇齿露出挣扎的神色。

金簪心道:这一个两个都在挣扎什么?

“你想走便走。南蜀人不离境是传统,但不是律法条文。

既然只管高兴,不讲道理,何不将高兴做到底,无理做到极。”

“啊,簪儿姐姐,你太对我脾气了。你要是个男子,我就嫁给你。”

“女子亦无妨。”金簪想起莺歌那厮,轻笑了下。她看向震惊到的五毒银花,点在她的小巧鼻尖,“我同你开玩笑呢。你快扶我回房间。”

“噗……好好好,差点被你吓住。我细细一想簪儿姐说得对。女子和女子也可以……”五毒银花好似被金簪开启新世界,将她送回房间后跑去找阿姆。

石苗阿姆得知两人从石窟回来,先去看望凌云,再替他把脉。

她颔首道:“你不杀她拔除蛊,说明你已经爱上她。阿云,南蜀人一旦决定就不会毁念。我会去看她,若是有孕,等她生下再走不迟。”

凌云愣怔,理智回笼的此刻,沉默了一会:“阿姆,南蜀讲走婚,可否请您做主帮我安排。”

“你要嫁给她?”石苗阿姆诧异后露出笑容,拍在凌云的肩头,“阿姆替你安排。”

“多谢阿姆。我需要准备什么?”凌云问道。

阿姆宽容地笑,指点道:“周人的礼数麻烦,但是有一样好礼。女方家得准备一座安居的新房、房中要摆上男方送的新婚床褥。不过,她习得是周礼,这男女诸事,皆由你安排。在五毒寨,男女会在婚前一月用彼此鲜血孕养情蛊。但是,你们已经有了情蛊,无需再准备。”

凌云边考虑边笑道:“我最擅木工,亲手搭此屋。”

“好。咱们寨子有段时间没办婚事。

上一次,南青蛇骨来求暮朝花,我还以为能替他办婚事,不想北青的阿姆这般行事。如今,南青和北青已经打好几天,只怕不灭一个寨子不成。蜀中城若是插手,更麻烦。”阿姆摆了下手,笑道,“人老了,思绪乱跑。我喊人帮你安排,你选个地方建屋。”

“好,多谢阿姆。”凌云也不休息,好似充满干劲。他寻寨里的人,一说办婚事,多得是人帮他伐木选址。

金簪问五毒银花要了月事带,听五毒银花在叹息,笑道:“我自是知道什么时候来月事。”

五毒银花不解道:“真是不凑巧。不过不打紧,阿云哥已经在连夜建屋子,待屋宇落成,你就是女主人。他就会嫁给你。”

金簪的眸光微敛,落在桌上的轩辕短/枪,轻笑道:“他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五毒银花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只问道:“姐姐不高兴娶他吗?”

“高兴。好了,我去找下阿姆。”

金簪伸个懒腰,将轩辕枪插在后腰,轻快地出门。

她背手在后,同路过的五毒寨人问好,转到寨后的山坡。

石壁围成的一块平地上架起十二根长柱,上方有横梁,木屋的框架基本成型。

凌云扎撸衣袖,手拿锤子在木梁上敲打。

此时天色将黑,这个人好似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

金簪扪心自问:“金簪,你喜欢他正在做的事吗?”

【若我是寻常人,大抵会为此喜欢,还会觉得甜蜜。但我不是寻常人,甚至不觉这屋子建成能让我欢喜,反而觉得头疼……还好笑。凌飞啊凌飞,你的孙子为何是这样的情种?】

她漫步上山,站在梁下望他。

“哎,天黑了,快下来。”

两日来,凌云第一次看到她。他跃下横梁,落定在地。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心中扑通扑通直跳。

“你……还好吗?”

“好。”金簪漫步靠近他,闻到他身上的木香,轻抽鼻尖。

凌云慌乱地拍打衣摆,嚅唇道:“这是古铜檀的味道。当地人多用红枫木建屋,没有气味。但是,我想你……”

金簪了然,一步挪近他。她仰面亲在他的下颚,尝到一股木粉的味道。她细细地啄食他的唇角,手也缠上他不自觉握成的拳头。

凌云忍耐了两息,终是丢下手里紧握的锤子,将她压在木柱。他用力地回吻她,揽紧她的腰肢。

彼此的气息急促起来,头顶的阴影盖住两人,一场大雨正要到来。

“下雨了,云。”金簪捉住他探入衣襟的手,轻笑道,“别干了,回去吧。”

凌云平复下气息,慢慢道:“你先回去。有些木料得搬进雨棚。”

金簪撇眸,望向那几根没有被漆过的木料,扬眉道:“我帮你。”

“哎……”凌云追在她的身后,拉住她伸向木料的手。

四目相触,清凌凌得像是黏着水珠的藕丝。

“南蜀规矩,男人多做活,妻子只管美。”

金簪忍不住裂开嘴,收回手道:“请。”

凌云背对她抿唇,扛起一掌宽的木料放进棚。

待他搬完,阵雨已经砸落。

金簪已经折当地的芭蕉做伞。两人躲在芭蕉叶下,跑回寨子。

“你先去洗漱吧。我有事找阿姆。”金簪说完,凌云还没走。

她的眸光发亮含笑,“怎么了?”

凌云的目光幽深,抿唇低首,吻在她的脸颊。“晚间,我给你送膳,早点回……家。”

金簪的心中微晃,扬眸应道:“好。去吧。”

待人一步三回首离开,金簪记忆里那位大胡子好汉的形象已经一去不返,留下得是这个害羞黏糊到让人不忍伤害的男子。

但是,她注定会让他失望。

金簪转身,毅然步入石苗阿姆的居室。

石苗阿姆收回手,缓缓笑道:“你体内的金蝉蛊王接近成熟,体内的毒血也已经减弱毒性。可惜了。”

“可惜什么?”金簪的心情轻松很多。倘若刚才凌云肯让她来搬木料,两手四根一捆,不在话下。

“你来月事,没有受孕。”石苗阿姆可惜道。

“我正是算到时间,才愿意与他一起催熟蛊王。”金簪含笑道,面对阿姆疑惑的神色,缓缓道,“阿姆没说实话吧。银花对我说,以蛊王的能耐,未来我可以有许多男子,并非只有凌云一个选择。”

阿姆的脸色沉落。她并不喜欢用心不专的人,之所以肯帮南青蛇骨,也是看在他的至情份上。

金簪亦是敛容相对,挑眉道:“阿姆帮凌云不假,我一外人也无权置喙。但是,阿姆为何不将凌云所求的解蛊之法一并告知我?”

“不说有不说的道理。”石苗阿姆看出来。这名叫簪儿的女子没有凌云爱她得深,“你的言行让我想起一个人。”

石苗阿姆继续道:“仙王汝镰,仙王寨的寨主。害怕深情被负,亦怕被人深爱。簪儿姑娘,你不信凌云。

据我所知,你和他都是外地人。中土男婚女嫁、习俗已久。他愿意为你放弃中土习俗,而你也很适合我们南蜀,不如就在此安居。

后日,屋宇落成,你会娶他吗?”

金簪垂眸,轻笑道:“不会。后日,我会离开五毒寨,前往蜀中城。他应该知道此事。”

“是么。”石苗阿姆轻笑,“蛊王成熟,体内的力量禁锢被解,算是达成你来此的目的。但是,蛊王有寿命。”

“这才是我来找阿姆的目的。”金簪含笑道。虫子一般都活不长。

石苗阿姆真是喜欢金簪,南蜀女子生性胆大、热爱自由,而眼前的簪儿拥有一寨之主的风范。

“银花要是有你的胆略和谋算,这阿姆的位置,我就可以安心地传给她。”

金簪含笑,给阿姆倒一杯盖茶。

“阿姆,你为何让银容出去?”

“她是个脾气大的女子,拘不住。”阿姆喝口茶,看向屋外缠绵的雨幕,含笑道,“银花想同你出去吧。”

“是啊。她想像银容姑姑一样出去见识番。

南蜀是好,山青水秀、叠嶂如云,可终究……淡了些。

洛川江滚滚入海,北地广袤无垠,两京繁华如仙市……哪一处都不及南蜀青绿,但是,此地就是淡了些。”金簪笑道,“你让她出去,我来护她。五年后,我让她心甘情愿回来接你的位置。如何?”

“你拿什么做保证?”石苗阿姆摇头,眼神里有洞悉一切的了然。

“是。天下纷纭,乱世争雄。南蜀境内也多硝烟,蜀中城换府君,各寨响应外头的热闹,打闹不休,皆是麻烦。”金簪在阿姆望来的眼神下,认真道,“阿姆没有让五毒寨成为南蜀之主的想法吗?”

阿姆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她看向含笑不语的金簪,点道:“你啊你啊……可惜,阿姆只是平常人,没有你这么大的野心壮志。”

“真没有?日前南青蛇骨前来借人攻打北青,阿姆借出五十勇士。”

石苗阿姆的唇角微微抿紧,颔首道:“我是看中南青蛇骨对北青朵儿的情谊。”

“那我听银花说,南青蛇骨答应,以后南青寨唯五毒寨马首是瞻,阿姆才借的人。

莫不是我理解错阿姆真正的用意?”金簪毫不相让。

她已经考虑过,以南蜀之力组建轩辕铁甲第十三毒营,若无法得到风弩秘诀,就以毒营北上对付摩尔人。

五毒银花就是毒营最好的队长,年轻、稚嫩、好用,而且聪明、毒术了得。

“阿姆若肯放人,以我的本事,定将五毒银花教成南蜀最厉害最有谋略的女子。”

石苗阿姆的目光落在她腰间微露尖芒的轩辕短/枪,良久不语。

金簪起身告辞,就听石苗阿姆道。

“一般的虫子确实命数不长。但是,金蛊不是一般的虫子,听闻东海有龟,寿达千年。金蛊依然,常年蛰伏。以它为基的蛊王寿命会很长。若不是药浴温泉为引,你要等它成年都需要五十年。但是,雄蛊不同。他活不长。”

金簪踏出一步,又转回来坐在阿姆的面前。

石苗阿姆的心这才宽泛些,看向面容严肃的女人,缓缓笑道:“你无毒的血可以延长雄蛊的寿命。他的命就保住了。

我教他解蛊,他没有做。那么,雄蛊选生或赴死,全在他得一念。”

金簪的神色微晃,扯起唇角:“原来面对这样选择的人不止我。好。多谢石苗阿姆。另外,请你考虑银花的想法。我以性命答应你,必不会让银花出事。”

石苗阿姆见她关门,长出口气,叹道:“出来吧。”

五毒银花从窗外翻入室内,凑到阿姆的跟前给她敲腿捏肩。

“阿姆,你答应我吧。”

“哎。她如此惜命,却肯以命为誓护你,所图不小。”石苗阿姆叹道。

“簪儿姐是好人,而且她太聪明了。我只透露一点点,她就能猜到许多。”五毒银花钦慕道。

石苗阿姆听出孙女的意思,感慨道:“当年,阿姆能放你姑姑出去,自然也会放你出去。但是,你要答应阿姆,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自己。除此外,我派给你三十勇士随你出南蜀。你是他们的阿姆,务必要带他们回南蜀。” 石苗阿姆的目光深邃如墨,拍打银花的手背。

银花激动地笑起来,拥住阿姆:“阿姆最好。我出去学会本事,一定将蜀中城的祸害赶出咱们南蜀,必不叫南蜀人自相残杀。”

**

金簪推开房门,看向桌上简单的三菜一汤。她的心软和了许多,坐在凌云的对面,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举起筷子吃饭。

“如何?”

“味道不错。”金簪用食专心,吃饭不语。

凌云张口想说什么,被她带得也用心吃饭。

饭后,凌云收拾盘盏出门,金簪立在窗口观雨。她一直站到凌云回来,腰被他搂带进怀。

“你在想什么?”凌云蹭在她的发丝,满足地闭上眼睛。

“后日是晴天,我要去蜀中城。”金簪的目光垂至廊下摇曳的无名花朵,而箍在腰间的手已经绷紧。

她知道,这个男人自欺的行为到此为止。

“……”沉默许久的凌云轻呵了声,淡淡道,“明日屋子能落成,后日中午离开,我们还能再住一晚。”

金簪仰首,吻上他的唇角。

狂风暴雨般得吻落下来,她被他撞在桌沿,被他压在身下解去衣衫。

当他想要进入幽深处,金簪轻轻道:“来月事了。”

这四字比雨点还要冰冷。凌云如被斗败的丧家犬般从金簪的身上退离在窗口。他靠在窗下,耳闻落雨声,像是心间满溢的爱情雨滴砸在冰层。

他扬眸看向慢慢穿衣的女人,难受地哽了下。

“你……全都……算计……好了?”

“天时地利人和,时机而已。”金簪抹了下唇角的湿润,见他转身要走,一步拉住他的手腕,“除了那里,我也能帮你,不必躲去无人处靠你的五指姑娘。”

凌云又羞又恼,这个女人……太过分了。

他气喘地看向她,无言的沉默。

金簪却是被西教坊的梵阆、莺歌带出来,甚至还有同季飞扬的过往。这些都让她把握住这个男人的心迹。

她不让他离开,弯下腰身,用口帮他解决。

如她在石乳上一样,凌云的五指紧紧地插进金簪的发丝,柔顺的感觉像是她此刻正在舞动的唇舌。

【好堕落……为什么会这样?天啊,我又要为她死了。】

金簪吐掉口里的腥液,拉他躺回床榻。完事后,她就想趁这段闲暇抱着他睡一会。

脑海里冲刺想死不能死的凌云顺心意揽住她,忧郁的纯澈双眸看向屋顶,有一种荒唐无力却想要冲破思想桎梏的复杂感觉。

金簪闭着眼,轻柔地开口:“阿云,三岁时,我就知道男女的事。那是在龙腾殿的幕帘后面,我找阿乐玩,却见到父皇和宫女在欢爱。现在我明白,阿乐是在那时终于死了心,决计同母后合作逃离金宫。”

“父皇从来不待见我,一度想要杀我。阿乐为我留在宫里,联合母后和三公,将我送上太女位。”

“从此,我有了名正言顺的老师。孙忠谋教我识人、熟读典籍,沈长清教我金石辨玉以及九章数术。你的祖父……凌少保教我认识金宫以外正在发生的世界。”

凌云揽紧她,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脊曲线。

街口斩首的画面从心底浮上来。他为失去的理智哀叹,为冲动的爱情感慨……唯独没有后悔,甚至为此找到合理的自我说服的理由:“祖父他……愿意为你而死。”说完,他觉得十分惭愧,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推开她。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此事,因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金簪亲吻他的下颚,闭目躺在他的怀里,“他教我棋道、布局、观势、谋成。

我在此道上大成时没有令他自豪。他口上说我蜕变,神色却有藏不住的惋惜。

但是,他还是觉得庆幸。”

“祖父他庆幸什么?”

“他说,他没有把我教成一个失去人性的帝王。”金簪撑在他的心口望入凌云悲伤的眼眸,轻柔道,“凌云,人很复杂。但是,有些最本质的东西不会改变。无论日后,你我如何,我答应你,我必不会再爱别的人。”

凌云闻言,翻身压住她。

他亲吻她、爱抚她,为她的言语痴狂,为她得一切着迷。他有些委屈地拥紧她:“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因为,我爱你……”想放你自由。

金簪躺在他的臂弯里熟睡过去。

梦境中,她持枪立在一身铠甲的凌云身前,枪尖抵在他的喉口。

“东暹王,退,留你性命。”

“如若我不退呢?”东暹王目如剑刃,踏步直抵枪芒。

无数的声音在呐喊:“杀了他,陛下。”“杀了他,一国不容二主。”“杀了他。他是祸乱朝纲的夺帝者。”

长枪破肤,直穿东暹王的喉骨。

东暹王含笑望着她:“终究,江山比我在你的心里更重要。”

“嗬嗬……”

金簪猛地坐起,看向屋外阴晦的天空,如她所做的噩梦。

她刚走到门口,银花欢快奔来。

“姐姐姐姐,阿姆答应我了。”

“好。”金簪的心境微松,环顾道,“云呢?”

“阿云哥?”五毒银花指向山坡的方向,“一早上山搭屋子去了。”

爱情需要仪式感啊。这是凌云的坚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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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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