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的房间位于三楼东厢，亚尔曼在西厢，自从放假后亚尔曼住回来后，恩佐的活动范围不知不觉就避开了西厢，同时某方面变得愈发神经质。

比如一天早上他突然看到卧室阳台上多了几只黑色的羽毛，立即大发雷霆，将打扫自己房间的女仆训哭，还向丽莎告状。

“亚尔曼让他的宠物来监视我！他们晚上肯定是密谋着要来偷袭！”恩佐神色激愤，仿佛自己发现的不是几根羽毛，而是一把带血的刀。

丽莎本来就因为他相比亚尔曼不尽如人意的成绩不满，这种荒唐的告状更加深了不耐烦，“行了，你有这个时间多多练习咒语，别一天到晚就知道不务正业。”

“我早说了他的渡鸦很邪门，他们两个都不对劲！”

恩佐抡起手臂，这动作似乎想把丽莎面前的文件扫落在地，然而动作才做了一半手腕就像被卡住般动弹不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胳膊牢牢拽住。

丽莎举着魔杖，她的魔杖是柚木制，乌金内芯，坚韧不催，除了用作魔法导器，一个滑动暗钮可以让乌金从中滑出从而形成尖锥，直接变成物理武器——不像普通的学生魔杖，大多只是木头制，用点力气就能撅断。

“这种事你自己解决，不要来烦我。”丽莎说着就施了一个无声咒，恩佐被那股大力推出门外，书房的门随即自动关上，差点砸中他的鼻子。

恩佐发出一句无声的咒骂。

柯莱依然站在栏杆上，望着者恩佐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他猛地发现角落里的柯莱，浑身汗毛倒立，暴怒立即消失不见，片刻后讪笑着朝柯莱挥了挥手。

“我没有说你的坏话，这儿还有吃的，要不要吃点？”恩佐居然带着零食包，像随时带着救命护身符般。

这是他专门从鸟类宠物店买的，是果蔬、牛肉和鱼肉混合压缩的小颗粒，里面加了诱食剂，连人类闻着都觉得十分鲜美。

柯莱落到他的手腕上，抓子紧紧扣住恩佐的皮肤，他吃痛地咧了下嘴，却没发火。

在柯莱埋头吃压缩干的时候，恩佐好言好语地商量起来：“你今晚可以别在我睡着的时候来我的卧室吗？要是愿意的话，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个专门的房间。”

柯莱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脑袋，叫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将零食吃光才飞走。

光临恩佐阳台的是利博安的乌鸦，它们每日清晨都会向柯莱汇报对城区的监视结果，但发现恩佐受到惊吓后会进行投喂简直意外之喜。

自从寒假刚开始，亚尔曼日常撸渡鸦发现柯莱体格似乎壮了不少，他便开始紧张起柯莱的超重问题。

之前在纽瓦伦，亚尔曼在三餐之外会不间断地供应零食，方便柯莱随时能吃到，但是她活动量很少，和亚尔曼外出的时候大多都是蹲在他衣服里或肩膀上，不知不觉就胖了一圈。

于是亚尔曼断了柯莱的零食，还举着先前写下的研究笔记，说自己已经研究好了最健康的渡鸦食谱。

“我不是你的宠物，我是你的主人！”柯莱怒道。

亚尔曼毫不畏惧她的火气：“你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我也要对你和莫莫负责，这几个月你体重增加得太快，我不能看着你把莫莫的身体搞垮了！”

柯莱有些头疼，亚尔曼断零食的态度十分坚决，习惯了被投喂最符合口味的食物，这样的转变让她变得暴躁。

柯莱接受恩佐的零食心满意足，她跟着亚尔曼出门时心情也好了许多，亚尔曼在丽莎或者波埃在家的时候总会找借口出门，不是带着柯莱参观利博安的景点知名建筑，便是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游荡。

利博安的道路并不平整，除了几条主干道，大部分道路都是歪七八扭不知通向哪里。

这些道路本身是歪斜的或者为弧形，有的街区为了道路美化，施了一些调整视觉效果的魔法，稍不注意走了半天都还是在原地打转，另外极少的街道甚至存在空间魔法，转过一个街角就能抵达远在几公里之外的地点，外地来的巫师常常会被这复杂的道路搞糊涂。

利博安的建筑同样令人不安，少数豪宅和办公大楼经过严谨又充满美学的设计，其他大部分的房屋都建造得十分随意，有的像是将几幢楼强行拼凑到一起，一部分墙体突出，一部分又呈现凹陷状态，显得房子本身歪得厉害，摇摇欲坠。

这天他们一起去了贝壳剧院，那里每天都会有歌剧或话剧，一般是固定几个剧团的节目，也有一些别的城市的剧团全国巡演时在贝壳剧院演出。

固定剧团里最有名的便是五点剧团，他们每个新剧目都会火爆全国一票难求，现在最新消息便是《神的恋人》将会成为五点剧团下一个新剧。

亚尔曼没有买到五点剧团的票，他们看了一个不知名剧团的演出，票据上写着“第一部由沃索克人主演的戏剧，深入了解沃索克人的苦难与命运”。

风格苦大仇深，讲的是在沃索克与巴纳特帝国战争战败后，矮人一家的故事，充满政治隐喻和宿命论调，实则十分无聊，给柯莱直接看睡着了。

对枯燥乏味剧情不满的不止柯莱，当他们在剧院旁边的一所小酒馆里喝饮料时，附近的就有同场的观众在大声抱怨。

“真不知道这部剧有什么存在的意义，难看死了，谁要看一群矮人叽叽歪歪！”

“票都卖不出去，也就只有沃索克人会来看，要不是因为顾忌着他们，剧早就取消了。”

“真恶心，看到沃索克人那张脸就想吐！”

骂得最激烈的是一个身高快两米的壮汉，大冷天还穿着无袖装，两条布满可怕肌肉和青筋的胳膊胳膊暴露在外面。

“那群矮子当什么演员，在太迦好好做厨子和司机差不多得了！”壮汉将啤酒杯往桌上一拍，说完发出了刺耳的大笑。

亚尔曼坐在角落里，一边矜持地用吸管小口啜着橙汁一边说：“虽然剧难看了点，但也没必要骂这么难听。”

“我以为像太迦这么推崇与其他世界联合的国家，会很包容其他种族。”柯莱摇摇头。

“这里能包容很多种族，可不包括矮人和零感人类。”

聊天的时候那骂声不停的壮汉大约是喝多了酒，突然间锁定一个新的目标，是一个戴着兜帽刚进门的矮人，那兜帽和斗篷将那人捂得严严实实，却能从身形看出他是个沃索克人——要不就是侏儒。

“小矮子，喂，小矮子！”壮汉咧开嘴笑道，“你怎么从后厨出来了？不好好待在厨房来这里干什么？”

沃索克人充耳不闻，径直朝着吧台走。

他的同伴“嘿嘿”笑了起来，一屋人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没有人出来阻止这场闹剧，包括远远围观的亚尔曼和柯莱。

壮汉更加兴奋，继续叫嚣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赶紧跟你的同类说别当演员导演了，赶紧滚回沃索克去烧饭吧！”

矮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摘下兜帽。

看到他脸的人都静默了几秒，除了那夸张的爆炸头，便是那张脸——漂亮得有些雄雌莫辩，比贝壳剧院里的沃索克演员更为秀气。

“你在跟我说话？”沃索克人问，一张口便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性别，那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属于变声期后成年男性的声音。

“小矮子你发育出问题了吧？是不是双性人？”壮汉拍着桌子道。

下一刻矮人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猛地跳到他背上，摁住他的脑袋，往桌上用力一砸，壮汉没反应过来头重重撞在桌面，发出痛极的嚎叫。

他胡乱挥手向矮人攻击，矮人轻松避过，拿起玻璃杯往桌沿用力一敲，将锋利的缺口狠狠地插进壮汉右手掌中，穿透了他的手。

伴随着惨叫和惊呼声，血溅上桌子和矮人的脸，他的面孔上毫无波动，一丝表情都没有，那近乎无机质的眼睛漠然注视着因为惊惧和剧痛尿裤子的男人。

壮汉的同伴都叫嚷起来，纷纷抽出魔杖和匕首要朝他攻击，矮人却从裤腰带取下一根长长的细线——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在他手中仿佛有生命，他一甩出线便直接甩到那几人身上，将他们的魔杖缴下，瞬间收回到矮人手里。

矮人低头看了看缴获的三根魔杖，双手握住两端，似乎没用什么力气便将魔杖同时撅断，像是扔垃圾般丢到地上。

“你疯了！你会坐牢的！”一人尖叫起来，虽然试图威胁，但他的声音都在发抖，畏惧根本掩盖不住。

“治安官来了！”

“他身上有牌子，他是赏金猎人！”

那几人甚至没有管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同伴，慌里慌张跑出酒馆，酒馆里一片寂静，服务生和客人都在盯着矮人，仿佛在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不少人都紧张地握着魔杖，生怕他突然发疯。

然而矮人跨过那手被钉穿正躺在地上打滚的壮汉，宛若没注意到围绕着自己友善度为零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走到吧台前，给自己要了一杯酒。

亚尔曼收回视线，激动地猛吸果汁：“他甚至都没有使用魔法！单靠体术就把那群人教训了一顿！”

“赏金猎人是什么？”

“就是拿钱去各个世界逮捕通缉犯的人，有些甚至比AMDC的特勤都厉害，他们有一定刑事豁免权……我第一次见到赏金猎人，还是个沃索克人。”

若不是那个矮人满脸血污，看上去着实可怕，亚尔曼估计会上前搭讪。

柯莱建议道：“可以用他试试你的隐身咒。”

现在每次出门柯莱都会“锻炼”亚尔曼施咒，她教亚尔曼使用隐身咒，但效果并不理想，于是她开始用一些属于恶魔的方式，“危险的环境更能激发物种的潜能”。

比如前几日外出的路上，柯莱操纵着一片树叶用力戳了戳前方某个大高个男人的屁股，并告诫亚尔曼施展隐身术躲起来，然而当男人回过头发现身后只有亚尔曼一人，立即挥着拳头给了他一下。

那次给亚尔曼不小的心理阴影，他立即放下橙汁，身体贴向后门，摆出随时逃跑的姿势：“你别乱来，这家伙可不会一拳头就放过我！”

今天是胖鸦柯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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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