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痞坏

在这样青春的年纪里,少男少女们对同龄人都带着不同的滤镜。

比如在所有认识许桓的人里,对许桓印象好的就没几个。

许桓初中的时候不学好,打架斗殴,抽烟旷课……无恶不作,凡是家长管得严的孩子们,都会远离这样的一类人,毕竟很危险不说,还会带坏身边的人。

和许桓经常一起出没的那些人,不是社会青年就是不学好的坏学生,他们在学校里的乐趣就是寻衅滋事,看谁不爽就揍谁。

看到许桓就想到了校园凌霸。

但事实上,许桓自己小时候被人欺负过,即使他不学好,也不会主动去欺负老实人。

他之所以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也和他初中的经历有关,他初一下学期的时候,校长的儿子带头打他,七八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差点把他打死在放学的路上。

要不是一个年长一点的哥哥经过,从这些刽子手中救下他,或许他会死在那个傍晚。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许桓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人生来就是坏的,只是和后天的教育有关,家庭教育好的,以后会走上国家栋梁的道路,家庭教育缺失的,教育出来的都是一群毫无同情心怜悯心的刽子手。

从那以后,他也学会了拉帮结派,隐忍了一年,终于把当初校园凌霸的垃圾都教训了一遍,他也是那时候认识好哥们常宇的。

他们替天行道,年少热血,最喜欢看行侠仗义的武侠片。

可许桓最喜欢的武侠小说是《神雕侠侣》,他也曾跟很多人一样,看到小龙女被尹志平玷污后,恨得牙痒痒。

大概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武侠梦,许桓书包里的武侠小说就没断过,金庸老爷子成了他书包里的“常客”。

中二的年纪,是最有理想和抱负的时候。

他们一群男孩子,经常幻想仗剑走天涯,但现实里,却是不可能的。

没处施展抱负,他们就带头欺负那些自以为是不学好的东西,以及喜欢恃强凌弱的人。

不管哪个年龄段,都有坏人。

别看和许桓同龄的人都还没有成年,他们有的孩子,坏是人们难以想象的。

许桓遇到过好多起校园凌霸事件,对于这种事,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会坐视不理。

许桓是不学好,也不喜欢学习,更不喜欢学校那个牢笼,但他不欺负弱小和好人,这是他的原则。

谁都可以骂他坏孩子,他也没有解释过,反正他的一生好像也没什么大起大落的事情,除了名声坏一点,至少他活得自在。

军训结束后,许桓因为表现优异而代表一班去台上发表致辞。

这一次军训让高一一班的同学对许桓有了改观,要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们,不管是自尊心还是嫉妒心,都是很强的。

初生牛犊们,有的是真的打心底里佩服比自己强的人,但也有的人,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心里早已嫉妒成扭曲的模样。

尤其是许桓作为一个差生竟然带着大家在军训中表现优异,让高一一班成了学校和教官都夸赞的班级,这无疑是大家没想到的荣耀。

看着站在演讲台上瘦瘦高高的少年,温暖好像觉得自己也不认识许桓了,她认识的许桓什么时候会这么有魄力,她都不知道。

许桓拿着演讲词,站在台上,看了一眼台下,他的笑有点痞气,如果不是军训让他站姿站直了,他估计还得配上一个吊儿郎当的站姿。

他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学生,薄唇扬起的笑,像秋日升起的暖阳。

至少这抹笑,笑到了温暖心底。

每一个人都会发光,许桓也不例外。

这是温暖从初中到高中以来,第一次看到许桓发光。

约莫记得上次许桓让她这么欣慰的时候,还是在读五年级。

因为和她的一次打赌,从来不爱学习的许桓,在五年级第二学期中期考试考了班级第一,把温暖都给比下去了。

温暖不得不兑现承诺,送给了许桓一支钢笔。

那还是温暖跟妈妈要了十块钱买的。

那时候十块钱都够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她把买小零食的钱省下来买了一支刻上了许桓名字的钢笔送给了他。

当然了,温暖那时候的字歪歪扭扭,给钢笔刻字的时候,她都好几次伤到了手指。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和许桓还真是小孩子气,那钢笔可能已经被许桓给扔了。

思绪被台上许桓的声音拉了回来,他手里拿着演讲稿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念出来,只是看向台下,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好说的,那就祝大家新的学年,有一个新的开始,心想事成。”

一句话说完,台下一片哄笑,很显然这演讲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了温暖的意料。

温暖也低头笑了笑,等她抬眸时,刚巧碰上许桓扫过她身边的眼睛,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接触一瞬,许桓便收回了目光,鞠躬离开演讲台。

温暖只觉得在许桓看到她眼底的时候,她的心犹如小鹿乱撞,好像被一头猛兽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小鹿。

久久不能平复。

温暖知道,情窦初开,许桓满足她这个小女生对男朋友的一切幻想。

高个子,大长腿,一张女生见了就爱的脸蛋,还有蛊惑人心低沉的嗓音,这一切对于温暖而言,就像魔咒。

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思前,温暖可以坦然面对许桓,她甚至可以直视许桓的眼底。

但自从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之后,温暖突然发现她好像不能看许桓的眼睛了。

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但她一定要努力藏好这份心意。

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也不能让许桓发现。

不然会吓到他的吧……

温暖知道自己不是许桓喜欢的类型,许桓喜欢热情似火的,他身边跟的那些女孩子,各个大胆直率,又都喜欢撒娇。

她不是许桓喜欢的类型,她太传统无趣,会让许桓笑话的,当然她也不打算让许桓知道她的心意,一开始她就想好了把这份感情埋葬起来。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从心底的某个角落缓缓地拿出来,自己品尝。

许桓一战封神,虽然他学习不咋的,但他很有可能是个兵王。

有的男生就是这样,即使学习不好,但依旧会有很多追捧者。

许桓就成了这样的男生,他这一次成功从一个只有颜值和身材的差生,逆袭到了校园男神的位置。

全校的学生都认识他了,他走在路上,都会有女生指着他小声议论。

“是许桓,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可是我听说他人品很差。”

“可是好多女生都喜欢这样的,不是吗?最近老是看到有女生跟他表白。”

就连全市中考第二名的校草陆鸣,在军训结束后都被许桓压了一头。

刚上高中的女生们,对长得帅又拽破天的中二少年没有抵抗力,包括温暖在内。

他们甚至仰慕崇拜这种不规矩的学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许桓做了很多人没有做过甚至不敢做的事情,这让一直都循规蹈矩的学生们,觉得他和一般人不一样。

模样好、学习好的男生,大家都感觉有距离,也不敢轻易靠近,比如陆鸣。

能和陆鸣玩到一起的人很少,不但学习要好,家境和模样都要能过得去。

所以和陆鸣说得上话的就那么几个人。

但模样好、学习差的男生,那人缘可就好了,只要素质和人品上还能过得去,那跟在后面表白的女生一大群,比如许桓。

许桓逆袭成了天市一中的男神,光开始上课第一天,就情书不知道收到了多少。

大概是高中生活刚开始,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只被他的行为和帅气的长相迷惑。

尤其是那打篮球掀起衣角擦汗时露出的结实腹肌,都能让女生们醉倒一片。

温暖没有刻意去关注许桓,但实在是因为许桓那个位置太多人了,总会有人趁着下课许桓不在的时候,在他那里坐一会儿。

没有意外,等放学离开教室的时候,许桓的桌兜里都是信纸,折叠成的各种各样的形状。

许桓临走时,把那些信纸全部扔进了垃圾桶,温暖自然而然就看到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温暖还去捡了垃圾桶里的信纸拆开来看了看。

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女生,温暖是真的很难想象同龄女生这样直球大胆,告白的话张口就来。

虽然告白信的内容大相径庭,但中心主旨就一个:请许桓当男朋友。

温暖面红耳赤地将那些信纸再次丢进垃圾桶里,心中五味陈杂。

她没有那些女孩的勇气,也没有勇气跟许桓这样的男孩子发展一段感情。

她有点胆小,怕她万一有什么行为和动作,就和许桓擦肩而过,连朋友都做不得。

然而幸亏她早已做好不靠近许桓的准备,不然接下来的事情绝对让她尴尬到无地自容。

温暖学习好,又长得漂亮,平时对大家也温和,所以大家都喜欢和她说话。

和她一起读过书的同龄人,无论男女,对温暖的评价都很高。

陆鸣从张彤彤的口中得知了温暖这个人的人品,想认识她。

加上两个班的老师都是相同的,老师们对温暖也是赞不绝口,这让陆鸣更加好奇温暖这个学生。

所以这天放学,温暖去捡了许桓扔到垃圾桶的情书之后,没有早点离去,等到人都走了,她才准备回家吃饭。

刚打开教室,便见门口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模样清秀,戴着一副金边的大框眼镜。

温暖认识他,是二班的陆鸣,也是二班的第一名兼班长。

温暖轻轻地颔首问好,陆鸣也礼貌地跟她问好,说老师让他见一见一班的温暖,多向她学习。

温暖只觉得脸上烧得慌,陆鸣中考的成绩就比她低了2分。

说起来,他们是不相上下。

温暖还是腼腆,谦虚,和陆鸣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陆鸣在后面跟着,没有靠她很近。

温暖心里紧张,其实她没有什么和异性独处的经验,和男孩子说话就会脸红,尤其是和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以前的时候,唯一不让她脸红的男孩子是许桓,可现在最让她心里紧张,肾上腺素飙升的就是许桓。

然而不止和许桓说话她会脸红,和一般陌生的异性说话也是一样。

温暖走得有点快,单薄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好像有点宽大了。

她应该穿的最小号,但还是看起来有点大。

温暖个子并不高,可是就是这样娇俏的女孩,竟然抢了陆鸣的全市第一。

而且他们都考到了天市一中。

陆鸣的爸妈都是公务员,在政府工作,双职工。

夫妻两个教育出了一个优秀的陆鸣,他的爷爷奶奶更优秀,是老一辈的艺术家。

在他们眼里,陆鸣是最优秀的,全市中考状元势在必得,可是到头来却被一个小丫头抢了风头。

他们也感慨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竟然学习那么好。

今天陆鸣就替他的家人见到了。

温暖。

和她的名字一样,模样娇俏温婉,漂亮可爱。

青春的萌芽也大概是那一刻开始有了发出的痕迹。

*

温暖走得晚,学生三三两两正在出校门,他以为许桓早走了。

可是她刚出校门,转过弯就看到林荫道上,一个女生正站在许桓面前。

温暖眯着眼睛看了他俩一眼,不想多管闲事。

可是那是她的必经之路,她在想怎么避开许桓的视线,从他眼前走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望去,见陆鸣追了上来。

许桓也听到了,温暖一转头,便见许桓朝着她望了过来。

温暖有点窘迫,等着陆鸣上前,问他什么事,陆鸣说一起走,他也坐公交车。

温暖便什么都没说,往公交车站牌跟前走。

她猛一抬眼,见许桓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烟和一支打火机,当着她的面点燃,还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温暖本不想理会他,可是她听到了旁边那女孩的告白:“许桓,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男朋友……”

温暖的心里一紧张,莫名地看向许桓。

只见许桓唇角挂着痞坏的笑,低眼瞧着那女生。

女生身材比较矮小,穿的不是天市一中的校服,是另一所高职的校服,是那种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学生裙装。

从温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女孩子的双腿笔直修长,白皙细腻。

从身材看,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女生。

许桓身边的女孩子都漂亮,温暖这样想着,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是温暖没见过的**。

这个看起来还是比较正常。

陆鸣跟在温暖身后去公交车站,她没有从许桓那个地方走,他俩之间隔着一个绿化带。

温暖也不想知道许桓会不会答应这个女孩子,毕竟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女孩子。

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其妙揪痛,很奇怪的感觉。

温暖蹙眉,甚至没有看一眼许桓。

换成以前,她一定会在遇到许桓的时候,跟他打声招呼,顺便活跃一下气氛。

可是今天,她活跃不起来。

然而就在她路过的时候,许桓拒绝了那个女生:“不好意思,你长得太矮了,不适合我,我俩对不齐。”

女生:“……”

温暖甚至没明白许桓什么意思,倒是陆鸣听懂了,他看向许桓,眼中充满了厌恶:“三流学校出来的就是三流学校出来的,连最基本的尊重人都不会。”

温暖一脸懵地看向许桓和陆鸣,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许桓倒是利索,将手里的烟吸了几口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无视了陆鸣的说教,转而喊了一声:“暖宝宝。”

温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双杏眸错愕地看向许桓:“什么?”

许桓装好打火机,从绿化带转过去,走到温暖身边:“暖宝宝啊,你不是吗?”

那个跟许桓表白的女孩子,眼中蓄满了泪水,看着许桓无视她,离开了。

陆鸣看了一眼那女生道:“你要是不眼瞎,就别喜欢这种人。”

那女生低着头,再什么话都没说。

温暖的三魂都要飞了,因为许桓就在她身边!

许桓想跟她套近乎!

这个认知涌上来时,温暖连他说那女生个子太矮的事情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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