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典礼，月余未见的同学们总有着说不完的事要分享，有日子没为皮学生操心的老师脸上也是容光焕发，甚至连那张涂涂画画的课桌也显得分外亲切。

“小睿，今天早上那个女人就是你爸爸工作上的秘书，帮我一起把喝醉的迟总抬回家的……”

“那为什么要住在家里？”

迟睿漫不经心地听着家里的司机何叔对自己“解释”，拙劣明显的谎言让他压抑的厌烦情绪还是没忍住跟着诘问抛向对面。

他知道何叔是好心，但这种事就算已经经历过多次自己还是无法坦然面对，只不过现在的他不会再和父亲愤怒地对质，既然无力改变父亲放浪的习性，又何必无谓争执，反正针会扎入心脏，那不如就让它扎得无声无息。

看着何叔哑口无言，苍老的面孔随即又覆上心疼的神色，迟睿后悔自己朝无辜的何叔迁怒，匆匆扔下一句道别的话就下了车。

铃声响起，班主任适时让兴奋的孩子们安静下来，排队去操场参加开学典礼。

六个年级齐聚“一堂”，是只有开学典礼才能看到的盛世。

开场白、升旗、校长致辞、老师代表发言……一系列老掉牙的流程，一年复一年，循环往复。

今年的老师代表是个严肃的小老头，他用充满乡音的语言在台上念了一通无人听懂的魔咒，还像还真显灵了，他一下台，阴云便吞噬了晴空。

然后的学生代表听主持人介绍说是高二的优秀学生，叫什么大概也没人注意。

迟睿松散地站在班级末尾，心不在焉地听着旁边的朋友们聊游戏装备、聊开枪技巧，没兴致加入他们的话题，于是就抬头看着乌压压的阴天放空，耳边时不时还交杂着不急不缓的演讲声传来。

“但我认为埋头苦学固然重要，但享受学习才是致胜法宝，就像我现在埋头苦念演讲稿并没有多少同学倾听，但如果我把现在想成一个可以享受在万众瞩目前胡言乱语而不用担心被察觉的机会呢，我会偷摸着乐……”

台下百无聊赖的师生被这个幽默的学生代表逗得哄堂大笑，不经意听见这段不同寻常的演讲内容的少年也终于展露笑颜，他望向遥远的主席台，少女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马尾高高竖起，两眼弯弯着笑得昂扬。

迟睿从没见过如此鲜活的女孩，像代替阳光一般明媚了四周。

这时魔咒失去效力，天空拨云见日。

阴沉沉的云顶先是逃出一缕阳光，然后渐生裂隙，乌云消散，万物放晴。

开学典礼结束，操场上闹哄哄地组织退场，迟睿跟在班级队伍的末尾，断断续续的听见班上的女同学意犹未尽一般说起那位有意思的学姐，说她叫“许浓”，说她很漂亮，说她很优秀……

“许浓”……他在心里不自觉地默念这个甚至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的姓名，细细咀嚼，慢慢深刻。

开学典礼后他就没再见过许浓，但总能在教学楼大厅里张贴的各年级月考前五十排名榜上看到赫赫在列的名字，每每这一刻，荒芜的内心就升起一股想要向月亮靠近的冲动，想要他们的距离不那么遥远，想要自己也发光，而不是阴私地偷偷借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