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他笑笑，“还有你不敢的？”

“那……好吧，”我妥协，“我问了你别怪我。”

“不怪。”

“你……很讨厌姜阿姨吗？”

“没有。”

“那……”

“那为什么对她很冷漠？为什么不想让她开家长会？”

纪铭泽总是一针见血，语气也冷了几分。

“我……”

他长叹一口气，“因为……我不想看见她和男人眉来眼去，也不想听她的花边新闻……即使，那是谣言。”

“那…姜阿姨从来没做过为什么要背锅……她不是很委屈吗？”

“是真是假很重要吗？我也委屈，我也不喜欢被指指点点。不喜欢那些‘刺耳’的声音，鄙夷的目光。”

纪铭泽看起来很受伤，眼睫留下的阴影笼罩着他的脸。

“你只是不知道……不知道我曾经也是拼了命的维护她，不知道……”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但还是很谢谢你。”

“其实我也不喜欢被人说……”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好了好了，纪铭泽，别emo了。”

天台的风有点大，他又一次把外套丢给我。

“坐下，听我说。”

……

不知哪天起，冶城一中风风火火传着关于我和纪铭泽的谣言。

起先，我并不在意。

后来，传着传着竟成了，“叶琳琳以死相逼纠缠纪铭泽，为他堕过胎……”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对同龄人这么大的恶意，我也不知道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安的什么心。

但是，他们从不在意真相。

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好像我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一时之间，我被流言蜚语压的喘不过气。

纪铭泽把骨头握的咯吱作响。

“有病！”

他把拳头砸在树干上，鲜血淋漓。

我红着眼想劝阻，叹口气，严肃又认真地开口，“我们保持距离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会好，这样纪铭泽就不用过他不喜欢的日子，可以继续开开心心的。而我，我一直都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这没什么。

纪铭泽由原先的愤怒变得呆呆的，“你说什么？”

我怕他没听清也怕他不愿意。

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我说，请、你、离、我远点！”

他瞬间冷了脸，“好。”

我也是够硬气，头也不回就走了。

事实证明，我错了。那些流言就像铺天盖地的脏水一桶一桶不由分说泼在我的身上。

食堂门口，他们把用来浇花的淘米水接了水管对着我追着我喷……

我的衣服被打湿，头发丝和泪水一起粘在我的脸上，薄薄的外套下衣服轮廓清晰可见。

我被浇到没了脾气，支离破碎的自尊让我屈辱到发疯。

他们笑着，他们闹着。

我夺过水管对着嘴咧的最大那几个疯狂的浇过去，抓住她们的头发狠狠地打，直到我被无数人影围住，无数拳头落下，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是纪铭泽送我去医务室的，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

同桌坐在床边削苹果皮，她的表情舒展开，“太好了，你没事。”

“对…对不起。”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琳琳……原谅我好吗。”

我没有出声，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我被叫家长了，但是，我的父母并没有来。

“琳琳啊…你的情况老师再了解不过了。我知道你没错。”黄老师轻声叹气，“可你也要多为自己想想，考一个好大学，从这里走出去…”

语文老师的苦口婆心下，我对那几个打我最重的同学一一道歉。

当然，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梗着脖子站在各自的父母旁边，脸上也挂了不少彩，有被我打得，有纪铭泽打的。

纪铭泽拒不道歉。

纪阿姨来了学校一趟又一趟。

我去交作业的时候，被留在了办公室。

黄老师问：“你和纪铭泽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正面回答，“老师想让我们是怎么回事？”

“你…”她叹了口气，“回去好好准备考试吧，既然选择了，那就好好走你们的路。”

“好。”

我当然在很努力很努力，比所有人看见的努力更努力。

“那么，本次月考中“学习之星”叶琳琳同学有什么要分享吗？”

“因为……我喜欢一个人。我要让我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强大……直到我站在他身边，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男生真幸运’而不是觉得我高攀。”

台下一片起哄声：“哇——”

纪铭泽笑了在台下大声喊：“叶琳琳，我早就喜欢你了，做我女朋友吧！”

“好！纪铭泽，我答应你的告白！”

年级主任勃然大怒：“胡闹！还不快把麦闭了！气死我了！成何体统！”

我扯下话筒，边跑边喊：“男孩女孩们，年少的欢喜就只一个夏天，勇敢些，大声说！”

虽然现在想想：多少有点中二辣眼了。但我……不，我们确实成了冶城一中的“神话”。

学校并没有给我们过多处罚，只是让我们写了三千字的检讨，贴在年级组办公室门口。

从那天之后，我们就理所当然的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做作业。

我们的成绩稳步提升，尤其纪铭泽，他也已经到年级前百了，而我最近一次模考却大踏步退步……

心情很烦躁。

纪铭泽摸摸我的脸，“我的学霸小美女就是太紧张了，再说了上次你生理期不舒服发挥失常而已……”

我皱着眉，“我知道，可是……”

可是…叶天泽最近状态不太好……我有点担心他。

“好了好了，别不开心了，最后一个六一，带你去游乐园。”

“谁要去游乐园？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撇撇嘴。

“我说你是你就是。”

五月二十七号上午十点我在游乐园钟塔下等了三个小时，先等来的却是叶天泽送医院急救的消息。

我不顾一切地赶往医院。

那个小家伙，每次手术前都要紧紧握着我的手陪着进手术室。

“姐姐，这次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我像以前一样向他保证，“要乖，姐姐会等你出来的。”

“拉钩。”他伸出瘦弱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

“变了是小狗……”

叶天泽的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深夜，我像以前一样守在他身边。

太累了，手机没电关机了我也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早上回到家充了电才发觉几十条消息和几十个未接电话全是纪铭泽。

“对不起，昨天我弟弟做手术，手机没电了我没看见。”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到最后只一行字，“没事了就好。”

本来想问问他为什么没来，一时之间好多话哽在喉咙，“嗯，好。”

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可是，直到高考结束后的一周，我才见到他。

“纪铭泽，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那你呢，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我擦了把泪，“我照顾叶天泽。你知不知道……他这次差点就死了？”

那可是我弟弟！是一个从小就爱缠着我的小哭包，但也是一个小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