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问老师。”
顿了顿,红毛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反而隐晦地往玩家的方向扫了一眼,而后才道,“老师你死了之后还会复活吗?”
弯刀向前稍稍移了一分,但被红毛控制着力道,只是言可脖颈上还是留下了一道刺目的红痕。
“我说了。”
言可偏头去看他,眼中带笑,声音温柔,“你该死。”
话音落下,言可伸手主动握住那把弯刀,红毛一时不察被言可得逞,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一片衣角。
红毛顿时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将弯刀刺入手中这只乱动、不知好歹的麻雀身上。
但很可惜,他没能成功。
因为站在门外看戏的纸人动了,几乎是同时,它和纸蛇一同出手。
纸张哗啦啦翻动,然后张大,将红毛包裹,然后吞噬。
前后也就三秒不到的时间,红毛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言可离的最近,这过程他看的也最清。
两张纸就像是真真正正拥有了生命一般,化作野兽将人吞吃,那咀嚼声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虽然料到这个红毛会死,但他没想到是这个死法。
他面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好似这才意识到一直陪伴他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玩家们的面板弹出魔杀死亡的信息,众人不由得心一沉。
——这个NPC的实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高。
进入副本后,玩家之中,之前有人提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拆散江家夫夫,让那个NPC再嫁一次。
现如今看来这个的确‘可行’,但问题就是他们的实力不够。
新玩家们没老玩家想那么多,他们则是面露恐惧,完全一副被吓坏了模样。
“继续,上课。”
吃完人的纸人用墨水点成的眼睛盯着言可,视线落在言可那张惨白的脸蛋时,‘它’觉得有趣,被固定不动的黑色线条竟诡异地朝着言可往上弯了弯。
言可眨了眨眼,等他再细细去看时,纸人又恢复了往日冷冰冰、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模样。
声音一字一顿重复道,“上课。”
纸人拎着傻蛇出去了,临走前还瞥了一眼不安分的众人。
叽叽喳喳的新人玩家倒是安分了,老玩家倒是不甚在意。
整理好心情的言可重新回到了案桌前,“我说过,他该死。”
这下整个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言可伸手抹了一下还在渗血的伤口。
像只优雅的猫在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看起来好香?”
玩家中不知道有谁嘀咕了一句。
其他人闻言莫名也开始轻轻嗅了嗅,空气中仿佛的确有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像是小蛋糕一般的奶香,又像是罂粟,让人控制不住地上瘾。
言可对这些仿若未觉,他有些烦躁地将自己的血擦净。
可下一秒。
啪滋。
灯光骤然熄灭,整个室内陷入黑暗。
言可擦血的手顿住。
黑暗下,玩家们的声音更大了些,口中的那些污染秽语也传入言可耳朵。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管玩家了。
他听到门外‘咚咚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一个体型重大的怪物正在朝他们缓慢踱步而来。
当然,不止言可听到了,玩家们也听到了。
“班主任又来了,卧槽。”
“应该只是来检查一下吧,我记得这个时辰不是我打扫,话说是谁打扫来着?”
“魔杀吧........似乎是该他了。”
班主任?
就这么几十个人还有班主任呢?
言可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另一只受伤的左手,但下一秒他的手便僵住,一动不敢动了。
冰凉的,带着丝丝痒意,几乎是他血肉生长出来的触手缠着那处伤口,反复舔舐,吮吸。
黑暗中言可看不到触手的动作,但不难想象触手对着他的那处皮肉究竟做了些什么。
言可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想将手上看似长出来的触手扒拉下来,但比他更快的是另一只手。
一只宽大温厚的手半强势地将他的手拉离,声音贴着耳边说出,“别动,小怪物,你不知道你正在自愈吗?”
谁?小怪物?在说他?触手是他的?
言可闻言一脸懵逼。
在他怔愣的时候,对方趁势揽过他的腰,带着人往后稍退了一步。
等言可反应过来的时候,玩家们口中的班主任带着她那一身肥肉撞开了门扉。
尖锐的声音通过黑夜传播每一个人的耳边,刺骨冰寒,“谁让你们做东西的?大晚上不许用晚膳!我都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是谁弄的!自己站出来!”
言可被男人带着站在角落,他侧头想要看一眼,但下一秒被捏着下颚吻住。
这个吻来的过于突然,言可瞪大双眼,像只受惊的幼猫。
这个表情好似取悦了男人,探入口中的舌头愈发温柔缠绵,拉着人止不住地往下沉沦。
言可惊于男人的胆大妄为,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反咬对方一口,血腥味很快弥漫在口中。
“嘶。”
男人吃痛,迫不得已松开,笑了一声,“小怪物,还咬人。”
“知不知道我是在救你。”
“救我?”言可看不清男人的脸,腰还被对方抓着无法动弹。
男人这次闻言没再说话了。
咚咚咚。
班主任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声音还格外大,她似乎因为没有在人群中找到违反规定的人而格外生气,脚下踩的也格外用力。
也因此,以黑暗为介质传播的声音一下一下好似要穿透众人的心脏一般,揪心一般的疼。
言可感知没那么严重,他只觉胸口发闷,除此外没有任何难受。
找不到散发出香味的人,班主任也依旧没有打算放弃,她阴恻恻地笑道,“既然没有人承认,也没有人指认,那你们都该死,你们犯了包庇罪,都该处以吊刑,处于吊刑,吊刑,吊刑刑…………”
她发疯似的开始抓人。
没过两秒就传来一声惨叫。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那人应当是被细绳捆住脖子,然后吊在屋顶上,活生生地等着那一口咽下去而死。
“………”听着惨叫声,言可恍然明白了什么,他问身侧的男人,“那香味是我散发出来的,是我的血对吗?”
男人未答。
言可以为他不信,跟他分析起来,“在我受伤后,这些玩家便开始议论我香,若是我本身的特殊,玩家们应当在最开始见面就应该议论这些,但却偏偏在我左手受伤之后。”
“玩家们口中的班主任也是为此而来,黑夜是班主任的主场,因此,她想来个瓮中捉鳖,将我的血吸干抹净。”
“所以。”言可忽然转身,将男人压在墙角,“你呢?”
“你也是来将我吃干抹净的,对吗?”
“我……”
言可打断对方还未出口的狡辩,“你又是为何要将触手放在我身上,还骗我说我是小怪物?”
言可见他说不出来话,调笑着问, “嗯?大怪物?”
“…………”男人轻咳一声,声音带上几分慌乱,“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
“我将你说成我的同类,只是想拉近我们的关系。”
“对了,我叫梁礼。”顿了顿,男人又补充道,“他们都称呼我为‘礼神。’”
“嗯,知道了,大怪物。”言可敷衍地点了点头,“把你放在我腰上的手,还有触手都给收回去。”
“不可。”
惨叫声仿佛成了他俩对话的背景音,但其二人对此仿若未闻。
言可对玩家没有什么好感,他救人还有可能将自己搭进去,还不如乖乖待在大怪物手中,多好,还能聊聊天了解一下对方。
梁礼继续道,“我的味道会覆盖你的血,这样才不会被对方发现。”
“你不喜欢我的味道吗?”
卸去了部分伪装后,梁礼的声音不如一开始那么成熟了,或者更准确来说,他最开始的成熟便是装的。
如今的本音倒像是还未成年的少年音,其中还带上点撒娇和顽皮的意味。
“没有。”言可敏锐地否认,“只是我已是有夫之夫,若你…………”
话音才刚落下。
啪滋。
灯光陡然恢复。
言可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骤然落下的光线让他不适的眨了眨眼,耳边传来纸人毫无起伏的声音:
“该回家了,江夫人。”
言可放下手,发现纸人和纸蛇盯着他,明明只是用墨水点出来的眼珠子,却透着一股能看透人的诡异。
他胡乱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屋内——
倒是格外干净,没有想象中的鲜血飞溅,也没有看到挟持他的男人,还有……
“班主任呢?”他问。
“什么班主任?”纸蛇反问他。
“那些学生呢?”言可指着空座位又问。
纸人不耐烦抢答,“早就走了,赶紧回去吧,过了时辰我们就回不去了。”
走了?
言可只得先跟着纸人离开,离开门口前,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毫发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回家,言可也没有解答这个疑问。
他被纸人带回了客卧,然后砰的一声被反锁了门。
言可:“…………”
现在估摸着一两点了,他若再不睡,明天的996怕是很难熬。
言可只得收敛思绪,陷入沉沉梦乡之中。
不过让言可没想到的是,睡觉也睡不安稳,他似乎梦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吃了,他被吓了一跳。
起身一看时,自己的裤子是湿的?
言可:????
我请问呢?被吓一跳,还能梦遗了?
明明睡了一觉,但却觉得浑身酸软,言可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换了纸人送来的新衣服和裤子后,这才去给江大人准备早饭。
不过在刺指尖放血时被纸人制止了,它说放出来的血不新鲜,昨日江大人受伤需要喝新鲜的血。
言可反问它,“你难不成要江大人含着我的指尖喝血?”
纸人低着头不说话,此刻倒是变成了一个只听命令的机器人。
言可:“…………”昨天才说不见面,今天倒是又要见上了。
他扫了一眼纸人身后,发现纸蛇不见了,又问,“我的那条蛇呢?”
纸人:“在江大人那儿。”
言可迫不得己只能跟着纸人去见江大人。
纸蛇目前是他唯二能保命的东西,纸蛇这张明牌不能丢,他必须得要回来。
不然就昨晚上的情形来看,往后他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毕竟系统的任务——让他保命七天,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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