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希正讲着课呢，“啪嗒”，“啪嗒”两声，就看到白亮的鱼尾巴在木地板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漂亮的银色鳞片闪着光，地板上一滩汪亮水渍。

两个崽的神识缠缠绵绵，纠缠在一起，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作一团。

老母亲的表情有些麻木了。

原本这种严肃的学习课，锦觅若是想要瞌睡走神，尚且还有润玉敲一敲她的小脑门。

如今……

柯希看了眼沉溺其中完全无法自拔的润玉，平日里克制自守的他竟然也有束手就擒的时候。

待到那滩水渍越来越大，甚至有将城主府小房间淹没的趋势。

润玉终于找回了一点点理智，轻轻地将神识抽回，面色潮红，目光低垂。

“师父尚在，需用心听课。”

喂！还知道在上课吗？

润玉平日里负责教习锦觅的法术，只是寻常的法子她习而不得，他只得用神识手把手地教她，打开自己的识海，让锦觅的神识能够出入他的灵府，完全感受到他运用仙气与灵力的方式，甚至看到他的全部。

因得效果奇好，所以他就将这等教学方式保留了下来。

润玉的识海曾受过重伤，锦觅捡到他之时识海只余下荒芜，灵府中亦然是一片焦黑，毫无生机。

柯希那时力竭昏了过去，并不知晓早在那个时候，俩崽的神识就已经交融过。

锦觅那会儿尚且年幼，并不知晓这样做的凶险之处，只知道糊糊涂涂地进了一处荒地，荒地上有一座宅子，她推门而入，那老宅子正着火。

锦觅不会控制灵力，将自己全部的灵力投进了火海中，这才引了键盘中神力震动，将润玉救了下来。

劫后余生，润玉的灵府中全然都是锦觅的气息，识海中长出了浅浅的青色草地，尚且不足没过脚踝，却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

锦觅那点微薄的灵力化作了一朵小花，在荒芜的草地上随风摇曳。

润玉那时心想，若是要养一朵小花，似乎需要阳光雨露，似乎需要灵力，似乎需要许多许多，他想将全部都给它，却又小心翼翼，怕风折断它脆弱的茎干，怕雨水让它凋零。

小花要阳光，从此识海中有了阳光。

小花要雨露，从此隔一段时日，他就会让识海下起温柔的朦胧细雨。

还需要春天的风，初秋的微薄凉意。

润玉开始去感受世界，感受四季。好像经历了数千年暗淡无光的痛苦时日，劫后余生一下子清澈透亮。

他想要知道，一朵花生长都需要什么。

那些在心中翻滚的莫名情绪都化作了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他才知晓，世上原来有甜这样的滋味。

洞庭湖底那些无言的日日夜夜，他也曾抬头仰望天空，天空上繁星点点，却也与他无关。

只是锦觅她爱极了那灿烂星河，总是与他肩并肩躺在草地上，抬手指着那些清冷的繁星。

“小鱼仙倌，星星好漂亮呀，你可有喜欢的一颗？”

“我喜欢，最近的那一颗。”

“那一定是最亮的那一颗，师父说过，那是恒星，自己就会发光发热。”

“是的，是会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