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明天出考核结果！这不是折磨人吗？”俞澄恶狠狠咬一口手里的面包，势要借此发泄情绪。

四人一组进行的考核持续到中午11点，考核分为基础展示和歌曲表演。

歌曲表演的曲目是Eva演唱的《繁星之愿》，也是练习生日志的主题曲，每位练习生系统练习的第一首歌曲。《繁星之愿》的编舞不算复杂，讲究旋律入耳，算是兼顾唱跳的基础歌曲。

正当上午场次练习生心心念念成绩的时候，公司却在上午场考核结束后临时更改时间，今天出的结果将在明天发布。

即使诸多不满，练习生也得做鸟兽散，电梯口前排起了长龙。相反方向的走廊空无一人，原嘉黎提议：“走楼梯下去？”

“好。”俞澄同意，“这边的楼梯都没什么人经过吧？”连续经过空荡的房间，身后飘荡的人声越来越远。

原嘉黎解释：“嗯，大家一般坐电梯，即使走楼梯也是电梯那边。”

熟门熟路找到出入口，原嘉黎借侧身力量推开厚重的门，与俞澄并肩下楼。

食堂久违人头攒动，原嘉黎和俞澄一人各买了面包和牛奶，坐在公司一楼大厅看着来来往往的员工。

原嘉黎抽出纸巾递给俞澄，俞澄接过吸了口牛奶，问：“下午考核是什么时候啊？”考核占用了公司最大也是设备最完善的练舞室，俞澄准备错开时间训练和复盘。

“下午1点吧。”原嘉黎抬头看挂前台后墙壁上的钟，距离下午场考核开始还有一小时。

原嘉黎记事向来靠谱，俞澄很信任她的话，默数钟上的数字安排自己的时间。

俩小孩就这样沉默坐大厅啃面包，偶尔回应认识员工的打招呼。

“等会儿你去逛街吗？”俞澄弯曲手臂，用手肘戳戳游神的原嘉黎。

今天是考核也是休息的时间，练习生得到进入公司后的第一个假期。尽管假期只有半天，却格外珍贵，大家早早安排好行程，有人回家有人约同学朋友出去玩。原嘉黎和俞澄的共同舍友之一提议去附近逛逛，这一提议得到了不少练习生的支持和加入。

“不去。”原嘉黎摇头，“她们的提议晚了一步，我提前有安排。”

俞澄猛抓住原嘉黎的肩膀，把人转向自己，双眼发出的绿光似要把对方吞下去，她说话如机关枪：“原嘉黎你不会真要去和神秘对象甜蜜约会吧？！”

“你又从哪儿得知的奇怪小道消息？”原嘉黎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

自知又被八卦杂志欺骗，俞澄兴致缺缺，松开抓肩膀的手，“杂志上写的呗。”

俞澄是宿舍除原嘉黎外另一位定期收杂志的练习生，一见原嘉黎手里的杂志黎明凑上前，两人因杂志成了朋友，不过通常是好奇宝宝俞澄求原嘉黎让她再看一眼杂志内容。

熄灯后原嘉黎注意到黑暗里俞澄床位的手电筒光，她百思不得其解少女的热衷。俞澄的床下更堆积各种杂志，其中不乏叫不上名号的杂志，俞澄的兴趣涉猎之广让原嘉黎不惊讶她知道所谓的“恋情”。

“那是我朋友，也是咱们公司的练习生。”原嘉黎抬抬下巴，“喏，正好遇见了。”

匆匆跑向电梯间的女孩个头瘦小，彩绳侧编的三股辫似绳索糖。“南清晓！”突然被叫到名字，女孩猛地停在原地，如从兔子洞里钻出的小兔左看看右望望。

“小原姐！”女孩跑了过来，她一屁股坐到原嘉黎身边，边喘气边探出脑袋望向俞澄，“你好，我是南清晓，你是小原姐的朋友吗？”

巴掌大的脸却有双大得过分的眼睛，俞澄估摸着对方的眼睛大小得是她的三倍，“我叫俞澄，原嘉黎的舍友。”

“哦！”南清晓大力点头，注意力似风淡淡掠过俞澄回到原嘉黎身上，“小原姐，我看见你出镜了！在公司的节目里！”女孩雀跃，眸底闪烁敬佩。

“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然而先有反应的是俞澄，她难以置信南清晓看了以她为主角的几分钟短视频却没认出自己？！俞澄瞬间警铃大作，她难道这么没有辨识度吗？？！

水润的黑瞳里是俞澄期待的脸，南清晓沉吟几秒后打一个响指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对对对！就是我！”不枉她为录制视频任务准备好几天，俞澄得到了一点安慰。

“恭喜！”俞澄对南清晓纯粹的祝贺很受用，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在镜头前露面是难得刷脸熟的机会，吸引到潜在的粉丝增加出道的机率，公司忽然天降机会无疑不为俞澄打了剂强心针，被暗无天日的训练消耗的心神又有了盼头。

“大家一起加油争取下次机会。”俞澄说了又说的谦虚话无人在意，她身边的两位凑一起聊天，她彻底成了空气人。

也难怪杂志会这样写……插不进去话的俞澄瞬间理解撰文者的思路。她坐一边听她俩谈天说地，听得丢了兴趣，干脆同两人再见。

“拜拜！”“小原姐拜拜！”两人聊着聊着上了楼，在练习室门口分别。

提前10分钟南清晓进入考核等候的大教室，原嘉黎看了眼陆陆续续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练习生，她放弃坐电梯上楼的想法，转身向空无一人的走廊深处走。

人群离她越来越远，交谈声逐渐变小，寂静之中原嘉黎清晰听见她的运动鞋踩地板的声音，她打算从楼梯上楼。

“你什么意思？！”

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本应爆发音乐情感的声音此刻格外压抑，似乎面临着极大的痛苦，原嘉黎停下脚步。

“Eva，你先冷静，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与Eva对话的应该是她的经纪人，在原嘉黎的印象里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士此时话语间也难掩疲惫。

“公司让我去拍戏，我拍了，让我拍写真，我也拍了。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想交换一点点自由！现在你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

哽咽到最后的质问似从喉咙深处呕出，随后是克制又绝望的哭泣。哭声很轻，害怕吸引走廊等候的练习生，哭声又很重，重得似大手捏碎偷听者的心脏。

原嘉黎头晕脑胀，那双大手似乎正尝试将她撕成两半。

“原嘉黎！”

有人叫了她的名字，穿透层层迷雾将原嘉黎抓回现实，她没有回头而是向前奔跑

推开练习室的门，俞澄正盘腿坐地上摆弄手里的mp3，她看了眼进门的原嘉黎，摘下一边耳机。

“你怎么了？”俞澄问，中午吃饭还好好的，现在就变成了被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气。

原嘉黎没有讲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自顾自对镜子做练舞前的准备。

一下午如永动机般练舞，从调整大框架到抠细节，直到上衣湿透，原嘉黎依旧站在镜子前，用练习表情管理当作休息。

“考核的打击这么大吗？”俞澄没敢当面问，自己小声感叹，她的身体随耳机里的音乐节奏再次舞动。

“咚咚”

“小原姐！”

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仰头喝水的俞澄悄悄瞄了眼镜子里的原嘉黎，游离在外的面部表情露出活人感。

“考核结束了？”原嘉黎弯腰拿毛巾，擦掉脖颈处成串的汗珠。

“是的。”南清晓靠墙壁坐下，她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原嘉黎的背包旁边，随后向坐角落休息的俞澄打招呼，“俞澄姐！”

“原来你看到我了啊。”

“没有看见哦。”

女孩笑眯眯露出两颗小虎牙，明晃晃为了气她而说的话，俞澄咬碎后槽牙，只能痛恨自己对可爱的小妹妹没办法冒火的怪脾气。

“你俩慢慢聊，我去冲个澡。”穿着汗湿的衣服，估计被夜风一吹她就得感冒，原嘉黎掏出背包里的干净短袖离开练习室。

公司的洗漱间比宿舍更舒适，热水冲走粘稠的汗湿，原嘉黎在热气中轻松了不少，她携一身水汽回到练习室。

一见原嘉黎返回，南清晓立马抛弃俞澄，来到原嘉黎面前蹲下，与弯腰整理东西的少女交谈。

“要一起去吃晚饭吗？清晓想去试试新开的拉面馆。”原嘉黎回头询问南清晓。

“我现在很伤心。”俞澄假动作遮脸，眼睛却透过指间的缝隙看向南清晓。

南清晓嘴角下垂，似做出重大决定，说：“我请你吃最贵的超豪华拉面！”

“噗嗤！”俞澄的伪装破功。

头顶原嘉黎无奈的眼神，俞澄说出真实原因：“我不喜欢面食，你们去吧。”说完她背上包，向原嘉黎和南清晓挥手。

正值上下班高峰期，宽敞马路上汽车排成四条纵列，密密麻麻似延续至道路尽头。

公交站台满是同样等候的乘客，原嘉黎望着堵在各式汽车后的公交车出神。

“锵锵——！”一长条绳索糖“蹦”进原嘉黎的视野，南清晓手拿绳索糖轻轻晃动，侧编的三股辫藏进黑发中。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南清晓“回收”绳索糖，使劲强行把它从中间掰断，即使因原嘉黎不搭理人而不开心嘴撅得老高，仍然分前半截绳索糖给原嘉黎。

“对不起。”整个人被夺舍，原嘉黎耳边只有不停轰鸣的汽车发动声和震天响的喇叭，她囫囵吞枣般塞绳索糖。

塑料口感的绳索糖甜得发腻，两人同时紧眉头，一同确认南清晓握手里外包装上的名字，不约而同说出“下次不买了”的话。

南清晓反手把外包装扔进垃圾桶，回原嘉黎身边，闷闷不乐说：“本来我想的是你吃了我给的糖，作为交换，你就要听我的开心一点，没想到这个糖这么甜！”

又是交换吗？14岁的年纪唯一能做的是敏锐抓住关键词，初次脱离家庭羽翼的原嘉黎不懂交换，她甚至没办法当场想起书本对该词的解释。

“谢谢你，我很开心。”这是原嘉黎唯一能说出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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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