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终于过去了,江离把支在地上的小锅洗干净收进储物戒。
他收好东西朝着雷劫的方向跑去,雷劫就在雾林边缘,距离江离不过千米远。
江离提着铁剑,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
他的剑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黑色铁剑,与凡间铁剑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在于他手里的这把剑可以注入灵力。
刚遭遇雷劫的地方,满地狼藉,周围的草木皆成黑炭 ,地上是天雷劈出来的大坑,坑的周围倒着一些没跑掉顺带着被天雷劈过的焦黑动物尸体。
江离在此地升灶支锅等了一天,就是准备在雷劫后捡漏。
不管是妖兽还是修士,渡劫时被雷劫劈死掉的数不胜数。
而且,就算没死,受了一顿雷劫,大都半死不活了,焉有反抗之力?
“死道友不死贫道”,江离捡个漏也是寻常。
江离扒了扒大坑旁边的尸体,全是些兔子、松鼠之流,看起来就不像是开了智,能渡劫的妖兽。
难道是在坑底?
江离缓缓靠近大坑,向坑底望去。
果然,坑底躺着一个不知生死的男人,半个身体都染着血迹,也难掩身姿卓越,面容俊美。
而且即使被劈成这样,怀里仍然紧紧抱着一个圆形物体。
江离有些兴奋。
如此紧护着。
肯定是个宝贝。
江离用剑鞘尖拨了拨男人的脸颊,男人还是一动不动,江离细长的手指在男人鼻间探了探,有呼吸,很平稳。
果然是昏了,而且昏得很沉。
江离蹲下来,使劲分开男人紧抱着的手臂,摸到怀里的那个圆形物件,把它提起来抖了抖。
结果抖出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和一条蓬松的大尾巴,纯白色的皮毛上还有一些灰迹。
疏雪浅绿色的眼睛转了转,好奇地盯着江离看。
江离的面色有些狰狞,这个男人是猫奴吗?雷劫劈下来,护着的竟然是一只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的白猫。
他嫌弃地把沾了黑灰而变得脏兮兮的猫放在一旁,上下其手地在男人身上摸东西。
摸着摸着,江离发现不对劲了。
这男人身上这件法衣是云鸟绒加以冰极蚕丝制作的,还有好些江离不认识的好材料,而且上面还刻着不少高深的法阵。
一件法衣便如此奢华,想来身份很是不凡。
江离从背着的包袱中摸出来一本小册子。江离在下山离开宗门游历时,用一瓶清灵丹从同门师兄那里换来了它,册子里记录了各门派弟子的服饰图、天骄画像以及性格描述。
行走游历自然得知道这些常识,哪些人不能惹,在遇到麻烦时,可以抱哪些人的大腿来保命。
江离打开第二页,便是天下第一宗门青云剑宗的弟子服饰,外门弟子服饰是普通的青色绣烟云纹。
而内门弟子服饰则更为精致许多,法衣领口是银灰色迴旋朵云纹饰,雪白色袍子上大面积绣有浅青色的山茶花纹饰,跟躺着这男人身上法衣的纹饰一模一样。
男人身上没带得有多少东西:腰间一个装满符纸的锦囊,一块青玉弟子令牌,手腕上有一只银色素圈细手镯和一串细珠手串。
而且那手串不知道什么原因,和那只白猫脖间的混色米珠串一样,根本取不下来。
江离把锦囊丢进储物戒指,至于那个手镯,应该也是储物空间,无法放入储物戒中,江离只好扒下来戴到自己手腕上。
戴上时,江离隐隐约约看见手镯的里侧有两个模糊的字,像是:子珩。
江离下山游历,本就是因为宗主定下的考核,谁能夺得下一届的天榜榜首,便收他为徒,并且为他捉一只天级灵兽。
江离想要成为宗主徒弟,也想要天级妖兽,如果他拥有这些,以后在宗门里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不用再一个人喂养六七个人分量的妖兽,衣服、食物、丹药也不会再被师兄弟抢掉,再也没人敢骂他,叫他孽畜和杂种。
但即使江离一直在御兽宗,身处深山老林,信息落后。
他也知道能在天榜获得好名次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拥有最好的灵根,最丰厚的修炼资源。
绝不可能是他这种接近400年才结丹,甚至还没有契约灵兽,灵根也只是平平无凡的黄品的普通人。
特别是青云剑宗的林序南,五十年结丹,金丹巅峰便在天榜力挫化神巅峰,越级胜敌后还直接突破成了元婴。
如此天赋,在修真界也是怪物般的存在。
只要他还没突破真君境界,那天榜榜首的宝座显然没有人能够夺走。
但距离上一届天榜不过百年,就算是天道的亲儿子,也不可能一次性提升两个大境界。
江离左手手指摩挲着弟子令牌上的林序南三个字,右手提起铁剑。
姓名林序南,青云剑宗内门弟子,长相俊美,身形修长,修为在元婴或是化神,多么熟悉啊。
地上这人不正是元婴期吗?
此刻,那位传说中的天骄正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修长的脖颈离江离手里剑刃只有一厘米。
只要江离手中的剑再往前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这个天骄……就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而江离刚刚戴上的储物手镯也将成为无主之物,里面的天材地宝全都会归于他。
想到这里,江离的眼睛亮了又亮。
他闭着眼睛,手腕使劲往前推,心里默念着:我会给你敛尸的,安心去吧。
却没有推动,剑刃和脖颈紧紧贴在一起,几乎毫无缝隙,但就是划不下去。
江离双手一起握着剑柄,加大力道,狠狠劈下去,然后……整个人被一层白色的薄膜以同样的力道弹飞了出去,腰腹直直撞在坑边尖锐的石头上。
“啊——疼!”江离趴在地面,整张脸沾满灰尘,嘴里发出痛苦的哼叫。
他手臂撑地,艰难地站起来。
被弹飞前,江离看清楚了,就是林序南身上那件衣服施展出来的防御。
江离恨恨咬牙,大宗门就是阔绰,就连一个弟子服都下这么大手笔。
而在御兽宗,留给他的法衣永远都是最差的,颜色暗沉的,防御功能弱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江离收了剑,决定扒了林序南的法衣,拿来穿在自己衣服里面,也能在关键时候给他挡挡伤害。
反正都要下黄泉路了,穿得好还是破旧,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离细长的手指抓住林序南腰间的腰带,低头认真地研究那个复杂的卡扣。
试了几遍,发现解开方式后,江离开心地扬起嘴角,正打算解开——谁料一只大手陡然抓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迫抬起头来。
靠坐在坑底边的男人已然清醒。
那双漂亮的凤目染着浅浅的金色,正警惕地盯着他。
江离:……
救命。
要死了。
江离脸色大变,转眼双手就被控制住,直直拎在脑袋上方。
他被反压在林序南原本靠着的地方,整个人完全笼罩在男人的身体阴影下。
江离大力挣扎着。
他还没有成为天榜榜首,他一点都不想死。
他惊慌大喊:“求求你,饶了我吧!”
男人挑了挑眉毛,盯着江离惊慌失措而瞪大的双眼,询问道:“这是哪里?你又为何鬼鬼祟祟地在我身上上下其手?”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林序南不会被天雷给劈傻了吧。
江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但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再不是林序南昏迷着任他为所欲为的时候,他还是不停挣扎。
他感觉到头顶有点痒痒的感觉,想来应该是犄角在他激动时又冒出来了。
江离用头上的犄角往林序南胸口撞:“放开我!啊啊啊!!!撞死你!!!”
男人倒是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住了,他两根手指夹住其中一根黑色小犄角。
才399岁的江离在魅魔中,也不过才成年,更别说还是个处男之身,远远还达不到成熟期的地步。
所以犄角也是小小巧巧的,只有八、九厘米长。
摸起来凉凉的,滑滑的。
男人似乎觉得手感还不错,上下摩挲了好几遍。
江离愤怒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江离眼睫毛低垂着:“恶魔之角。有诅咒的。”
“喔。”
江离看他连诅咒都不怕,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手脚也不挣扎了,安静了下来。
男人看他老实了,一双墨色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身下这人。
皮肤很白,脸很小,长得不怎么高,瘦瘦小小的样子,身上却套着一件过于宽大的紫黑色袍子。
束紧的银发在刚才的动作间,乱糟糟地散落,发尾干枯分叉。整个人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眉间的三点粉红色菱形额印和头顶的黑色小犄角却使他有了些别样的色气感。
魅魔。
男人脑子突然闪现出这个词。
江离先前伤着的腰腹蜷缩着,传来阵阵痛感。
江离有些难受地皱眉:“痛……”
“还动手动脚不?”
江离:“……不了。”
男人放开挟制,让江离安安稳稳地躺坐着。
询问道:“受伤了?”
江离心想,我是拜谁所赐,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关心我。
便反讽道:“你伤得也不轻。”
男人摸到衣服上有血迹的地方,按了按,没有痛感,于是道:“ 好像已经好了。”
江离:“……”你天赋异禀,无需告诉我。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男人皱着眉头,疑惑询问。
江离本来已经如死灰般的心瞬间跳动活跃起来,一个胆大的猜测出现在脑海里。
林序南不会陷入心魔劫了吧OvO。
修真界的修士人数众多,但合体真君及以上境界的却依旧很少。
归根于,修士在真君之前会有一大劫:心魔劫。
既是心魔,又怎么会轻易能渡,所以大多修士都会终于此劫。
而且心魔劫最为恐怖的是,它并非化神晋升合体时渡的劫。在成为合体真君前,任何境界都可能遇到这个劫难。
当然也有人心思澄明,目标始终如一,从不畏惧迷惘,迅速便能渡过此劫难。但这样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的修士都是在此劫难中,清醒着痛苦陨落,或是因为失去记忆和灵力而茫然间便死亡。
江离顿了顿,决定试探一下:“你还能施展灵力吗?”
男人盯着江离紫色黑袍子衣袖处的毛边,和细瘦手腕尺寸极为不相符的大手镯,那圈位大得江离自然垂着手臂时,便应该会直接脱离下来。
很古怪。
所以他回:“只能一点点。”其实他好像并没有失去灵力。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失忆。
再加上只能使用部分灵力,这可不就是陷入心魔劫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江离几乎要笑出声来。
江离压制住心中的狂喜,悄悄深吸一口气,手掌亲密地搭在男人的腿上,眼里便满是担忧之色:“是不是被刚刚的那个天雷劈伤脑子了啊?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男人摇了摇头。
接连发问:
“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叫什么名字?你是谁?”
江离想到手镯上的字迹,再随便给加了个姓,温柔回答:“你叫谢子珩。”
至于自己的名字,江离愣了一下,他想到自己名字的由来,在那一天,他母亲告诉他,“离”是她对他最后的仁慈。
但江离始终很困惑,取名为“离”,然后又直接把五岁的他丢弃在大雪的荒山里,真的还算仁慈吗?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反正都只是让谢子珩叫一段时间而已。
他要自己取一个。
想到这里,江离眼睛弯弯的:“我叫江黎,黎,希望,光明之意。我是你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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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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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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