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其声还未见人,秋桐已经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向着门口的方向叩头,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奴婢参见陛下!”
林渐的手里还捏着半颗水煮蛋,口里的蛋也没咽下去,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却见进来的人不是栾云晔,而是白易潇。
白易潇走进殿內,故作惊讶地问道:“陛下?哪里有陛下?”
秋桐抬起头看了一眼,稍微松了口气,连忙改口道:“参见侯爷。”
白易潇一手拉着林渐一起坐下,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一语戳穿:“你不是许妃身边的秋桐吗,怎么会在这里?”
秋桐道:“奴婢……”
白易潇问道:“你什么时候成太医局的人了?”
“奴婢今日路上正好遇到太医局的公公……”秋桐悄悄抬起眼眸看了林渐一眼,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角摩挲两下,面不改色道,“那位公公脚崴了,怕药不能及时送到,所以让奴婢代劳。”
刚才还说她是太医局的照顾了自己几日,转眼又成了什么妃的侍女。林渐也没说话,就坐在白易潇身边,一边继续低头吃自己的半个鸡蛋,一边听秋桐胡说八道。
“水煮蛋很好吃吗?”忽然,一只手在林渐面前摊开,“给我尝一尝。”
林渐连忙把半个蛋藏起来,道:“只有半个了。”
白易潇去抢林渐手中的水煮蛋,道:“我就喜欢吃半个的。”
林渐道:“我咬过了。”
“你咬过的?那我就更想尝尝了。”白易潇一边抢蛋,一边道,“我快饿死了,下朝就来看你,连早餐都没吃。”
林渐自己都不吃不饱,当然不肯把蛋分给白易潇,一口把剩下半个蛋都含到了口中。
白易潇盯着林渐浅色的唇,笑道:“你这是在暗示我可以做什么?”
林渐:?
白易潇和林渐对视片刻,笑了一笑:“算了,你也听不懂。”
秋桐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也不知道白易潇在和林渐说些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娘娘还在等奴婢回去伺候,奴婢可以走了吗?”
“差点忘了。”白易潇转过头,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冷笑一声,道,“方才本侯进门之前,听你在说什么话,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秋桐愣了愣。
白易潇微微挑眉:“嗯?”
秋桐咬了咬牙,道:“奴婢说,死也不会放过林渐!侯爷,奴婢一家死于林渐之手,家破人亡入宫为婢都是拜他所赐,林渐此人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不光是奴婢一人,商国人人得而诛之!他……”
“本侯问你这么多了吗?”白易潇冷冷道,“本侯要听你刚才的原话。”
秋桐道:“奴婢对林渐说,‘我死也不会放过放过你’。”
“你听不听得懂,什么叫原话?”白易潇道,“没让你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渐终于把口中的半个蛋都认真嚼碎吞了下去,看了白易潇一眼,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秋桐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白易潇厉声道:“来人,把这个胆敢对本侯出言不逊的宫女拉出去杖毙!”
林渐:“???”
“侯爷,您不能杀奴婢!”秋桐推开侍卫,挣扎着喊道,“奴婢是后宫之人,侯爷无权处置!”
“那就看看本侯有没有权?”白易潇对侍卫道,“拖出去!”
“白易潇。”林渐身体微微前倾,凑近白易潇耳边轻声道,“既然她是嫔妃的侍女,你这样得罪人。”
“大表弟刚给我的权力,我来用一用。”白易潇指了指脚下的地,道,“只要是走到这里面的人,别说是一个嫔妃的侍女,就算是嫔妃我都可以就地格杀。”
林渐问道:“还有这样的权力?”
“那还不是因为,昨晚大表弟把你……这里的安全都交给我负责了吗?”白易潇道,“这可真不是好干的差事啊,要是不给我够大的权力,我怎么办事?”
“后宫这些嫔妃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给她们长长记性吧。”
林渐冷静分析:“嫔妃背后都有朝廷势力,我不想议和的事节外生枝,而且她也没能伤到我。”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白易潇对林渐挑了挑眉,抬起头看着房梁上,提高了嗓音,“行,夙行,你出去说一声,别打死了,给她们长个记性就成。”
林渐这才注意到房梁上蹲着一个抱着剑的人,和白易潇大眼瞪小眼僵持了片刻,不情愿地应了声“是”,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这是大表弟的暗卫,喜欢和大表弟打小报告。”白易潇解释道,“支开他咱们好说话。”
林渐:“……栾云晔不是要杀我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昨晚是这么说的。”白易潇道,“不过大表弟这人一向阴晴不定的。昨晚还当着你的面说什么要把你千刀万剐呢,今儿在朝堂上,他又变卦了。”
林渐:“嗯?”
“今□□堂上有人让大表弟杀你,被大表弟拖出去腰斩了,血流了两三个时辰才死透,吓得大家都不敢吱声了。”白易潇摊手道,“久了就知道,大表弟这人的心思一向猜不透,就算你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你要说出来,他说不定还是要杀你。”
“当他身边的人,都是刀口上舔饭吃。反正是死是活,全看他心情。”
林渐:“……栾云晔杀人一直都这么不给个痛快吗?”
“是啊。”白易潇道,“我说的这还算痛快的,你是没见过那些酷刑折磨了几天几夜整得没人样的。还有那些诛九族的,把家人朋友一个个拎到面前杀光,一天一个,一家几百个人,杀到最后剩下的人基本都疯了……”
林渐盯着白易潇,认真听着,说不出话来。
白易潇看着林渐,解释道:“这应该和他小时候心里留下的阴影有关。”
“昨晚我听说,”林渐问道,“他母亲,真的是在他面前,被……打死的吗?”
“你听说了?”白易潇的声音低了下来,道,“我还记得,那是个下雪天,当时我正好随先母进宫向先帝贺年,路过那里,满地都被血染红了。”
“宫里到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他一个人跪在地上,就穿了一件雪白的单衣,小小个的像一只白猫似的,都被大雪堆成雪人了。那时候应该才五六岁吧,都要被雪压垮了,就跪在那里发抖。”
林渐屏住了呼吸。
“大表弟小时候就很可怕,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没了娘,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你说这可怕不可怕?”白易潇看着林渐,继续道,“路过的宫人这么多,也没一个人理他。也是,那时候母族倒了,先帝也不待见他,谁能想得到,他还会有这样一天。”
林渐望着白易潇,微微蹙眉。
“还好我娘舞阳长公主有先见之明啊,”白易潇对林渐挑了挑眉,道,“我娘让我过去陪他蹲了会儿,给他披了一件衣服,要不然他那会儿估计要冻死了。”
“也多亏了那件衣服,不然现在我也和他那几百个亲的堂的表的兄弟姐妹一样,是他刀下亡魂了。”
林渐沉默了良久,问道:“所以,他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也不完全是,那之后他性情乖戾,但我觉得他顶多只是想刺杀何皇后报仇,有几次不是我拦着就去同归于尽了,倒是没想过篡位夺权。”
白易潇叹了口气,道,“让他想篡位夺权的,大概十年前左右,当时你父皇正意气风发横扫天下,要各国送皇子到梁国为质,他回来以后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听说在梁国受尽虐待折磨,那情形叫一个惨不忍睹。”
“大概他谋权篡位喋血杀伐,是为了有朝一日和梁国某些人复仇的。”
林渐惊讶道:“有这种事,我竟不知道?”
“你那些个哥哥干的吧。他们一向干别的不会,欺负人倒是挺能。”白易潇道,“所以大表弟现在不动你,是他以为你只是梁国一个普通臣子林渐,还有点惜才之意。”
“他如果知道你是当年那位把他弄去梁国受尽屈辱的圣武皇帝[1]最喜爱的太子,如今梁帝的亲弟弟林鸿渐,他怕不止是要千刀万剐,还有十八般酷刑……”
林渐打断道:“别说了,我胆子小,还怕疼。”
白易潇:“……真没看出来。”
“我万一暴露了,你千万一刀杀了我。”林渐道,“也算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那怎么能呢?我怎么能一刀杀了你呢?”白易潇拍了拍林渐的肩膀,笑道,“我自然是要在旁边围观你生不如死,幸灾乐祸拍手叫好的。”
林渐:“……我就知道你嘴里说永远不出好话。”
“与其想着怎么死得痛快,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白易潇看着林渐,道,“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你就想那些个。”
“你说的情形,我大致知晓了。”林渐道,“只要我不暴露身份,应该不会发生意外。不过,连一个宫女都如此仇恨我,可想而知朝中会有多少阻力。”
林渐垂眸沉思了片刻,问道:“北狄最近有什么动静?”
北狄是梁国北疆外的部落,自从栾云晔上位后北打得四处逃窜俯首称臣。
白易潇道:“北狄?你问这个做什么?他们能有什么动静。对了,今日正好是每年照例来朝觐的时候。”
林渐道:“那我得去看看。”
“你要去听大表弟的朝堂?”白易潇惊讶道,“大表弟可是吩咐我把你看住,不许你乱跑的。你说你闷了想去宫里散散步,我还能看在咱们青梅竹马的份上,去给你弄一件宫女的衣服,要是假扮大臣……我上哪里给你弄官服?再说虽然大表弟脸盲,但是大臣之间都互相认识。”
“宫女?也行。”林渐道,“那我就要,上朝时他身后那几个宫女的衣服。”
白易潇噎了一下,问道:“昨晚的情形你还没怕吗?”
“梁国朝中无人见过我,栾云晔国事繁忙,也不会留心我的模样。”林渐道,“况且,你见过哪国皇帝上朝的时候,回头看过身后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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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商国皇宫含元殿
百重雕刻龙纹的汉白玉石阶之上,宫殿巍峨耸立,飞檐直入云霄。殿堂开阔,百官整齐得分列两侧,帝王端坐于大殿中央金碧辉煌的龙座之上,威仪赫赫令人不敢仰视,四名手持仪仗的宫女立于龙座之后。
尽管皇帝身后的宫女正好隐蔽于龙座之后的阴影之中,平日里不过是是充当一块黯淡无光的背景布,但今日一名宫女好似琼林玉树,美貌无双自带瑶光万丈,令人挪不开眼睛。
不少大臣的目光都悄悄地瞟向龙座之后的宫女。
好看,实在太好看。以至于不少大臣都心不在焉走了神。
林渐穿着一身橙红的齐胸宫女装,端正地立在龙座后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当一个背景板宫女,像个听课的好学生一般十分认真地探听着朝政,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偷偷看自己。
今日的前面几项议程,基本都是大臣数落林渐曾经对商国犯下的罪行,表达对林渐的深仇大恨,其间也有大臣为林渐辩解几句,双方争论起来,林渐本人倒是面不改色事不关己般地淡定听完了。
最后一项议程,是关于商国北部的北狄派使者前来朝觐。
北狄本是商国北部大患,经常在商国边境烧杀抢掠,但自从栾云晔登基之后北狄几乎被夷为平地,这也是近来商国能够没有后顾之忧,与梁国开战的关键。
这就是自己今日此行探听最重要的目的,林渐特意打起十二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上。
朝堂上觐见了两名穿着窄袖露肩毛皮衣裤的北狄使者,北狄使者说,这回是特意前来朝贺送礼,另外还要送上兵马钱粮支持商国把梁国吞并一统天下。
因为站在龙座后面,林渐看不见栾云晔的脸色,也没听到他的一句表态,不清楚栾云晔是个什么态度。
北狄使者向栾云晔表完了一大片忠心,对栾云晔道:“臣等在月氏边境得到一样绝世罕见的宝物,臣等认为,此等美极之物,只有陛下这般英明伟岸的君王才配享用,特意不远千里把它带来皇都敬献给陛下,以表臣等对陛下的忠心。”
栾云晔微微颔首。
高公公尖声尖气道:“呈北狄宝物上殿。”
什么美极的绝世宝物,这种话林渐从小就听得多了,那些大臣和外国使节送礼的时候都喜欢这么说,最后送的无非就是一堆金银珠宝,堆在皇宫宝库里积灰。
林渐淡淡地往门外看去,只见一只漆黑的铁笼被八个宫人合力抬上大殿中央,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
笼中坐着一只通体雪白大虎,如同冰雕雪砌。白虎四肢粗壮,四爪锋利如铁,满身肌肉的线条流畅,带着血与力度的美。一双冰蓝的眼睛,写满塞北风月的苍凉,冰冷得浸入骨髓。
朝堂上响起一阵唏嘘,群臣面面相觑,有人被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北狄使者对栾云晔行礼道:“陛下富有天下,不缺金银财宝,但是这只通体雪白的白虎实在是罕见的绝世宝物,所以我们特意将白虎驯养献给陛下。这只白虎还很想对陛下作揖以表忠心,请臣现在就要打开笼门,请大家一同观看神奇景象。”
莫说商国群臣,就连林渐也从没见过这样通体纯白的大虎,很难想象已经被驯养,还能给人作揖。
“陛下,老臣以为这北狄实在是荒唐!”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臣出列,皱着眉道,“如此猛兽怎能放出来在朝堂上行走,万一失去控制危及圣驾,岂不是…… “
“陆丞相此言差矣。”一名中年官员道,“陛下英明神武所向披靡,岂会害怕一只小小的老虎?您这是在怀疑陛下的英明?”
“何尚书,再经过驯养也是一只猛虎。”陆丞相道,“陛下,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陛下万金之躯何等尊贵,不能有半点差池,还是小心为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尚书不以为然,道,“陛下何等英明神武,就算是一只猛虎,见到陛下也得屈膝下跪。陆丞相就不要过分担忧了。”
陆丞相皱着眉,抬头对栾云晔道:“陛下,这……”
栾云晔道:“开。”
见陛下不听忠告,陆丞相急得眉头紧锁,紧张地盯着关着白虎的铁笼。
林渐虽然看不见栾云晔的表情,却觉得栾云晔倒不像是好奇也不是上当。栾云晔的声音听起来沉着冷静而且成竹在胸,更像是在看北狄耍什么把戏。
北狄使者打开铁笼,白虎从容不迫地从笼中走出。
兽中之王,利爪带风,四脚刚一落地,吓得两旁群臣都暗暗往后退了两步,胆小的吓得脸都青了。
白虎眼不四顾,目无尘嚣,一出笼子,便抬头盯着端坐龙椅上的帝王。
陆丞相站在一旁冷汗直流,又不敢贸然上前。
“吼——”白虎大吼一声,如平地惊雷,整座大殿为之震颤。
有胆小的文官吓得浑身发抖,直接退后躲到了大殿的柱子后面。
白虎猛一蹲身,扑向龙座。
“陛下当心!”
“护驾!护驾!”
惊吓声与呼叫声响成一片,朝堂上霎时乱作一团,侍卫带着刀冲进殿內,离得近的大臣和太监宫女抱头鼠窜,笏版官帽和跌倒的人一片狼藉。
白虎离得太近,事发太过突然,栾云晔平时又不许侍卫靠近身边,侍卫冲殿外冲到殿內,眼睁睁看着白虎已经与皇帝咫尺之遥,根本来不及护驾。
栾云晔岿然不动,如同俯瞰苍生卖弄伎俩的神明,冰冷的眼神睥睨扑向自己的白虎。
忽然,如同千万道霞光映日,一片橙红色衣裙轻纱在空中如云霞乘风翩然,映红君王的眼前。
一名宫女身形若鸿雁翻飞,衣袂飘摇,飞落于帝王身前。
面对扑向面前的猛虎,宫女凛然不惧,孤身一人如瑶树玉立,将栾云晔挡在身后,不退半分。
白虎张开几乎能将人吞下的血盆大口扑来,林渐的衣袖中藏着昨日从秋桐手中夺来的匕.首,借着白虎扑向自己的力,将手中的短刃往前一刺。
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小臂,一瞬如溪流汩汩流下。手臂被獠牙咬破的一瞬,匕.首正好自上往下从将白虎的下颌刺穿。但因为匕.首太短,刀尖离咽喉却差一毫。
“吼——”林渐手中的匕.首太短,未能取白虎性命,受伤的白虎咆哮一声,暴怒发狂,张开利爪扑向林渐的心口。
林渐趁白虎张口咆哮的一瞬抽出手来,目光瞥见落在不远处的笏板,足尖一踮正要勾起接在手中当兵器抵挡。
突然,一道寒冽的精光从眼前划过,林渐只觉腰间一紧,被向后一扣,撞进一个坚实的怀里。
“轰——”一道凌厉的剑气从面门划过,带着可怖的雷霆之怒,白虎嘶吼一声,庞然的身躯轰然砸落在地。
帝王一剑,血染阶墀。
才冲到阶前的侍卫连忙将重伤的白虎围住。
殿中响起九五至尊掌握生杀大权的冰冷声音:“关回笼里,请北狄使者一同进去。”
群臣看着地上被刺中要害却没死的白虎,都暗暗流了一背冷汗。陛下的手段一向都是如此,杀人不杀死,却留下三分生机让人痛苦挣扎慢慢死去,连对猛兽都是如此。这时若是把活人扔给这重伤的猛兽,后果是何等惨不忍睹想都不敢想。
“暴君!”两名北狄使者一边被侍卫押入笼中,一边叫骂不绝,“你践踏我国土毁我国家!今日杀不了你!真是苍天无眼!”
“暴君你不得好死!啊!”
“暴君!我诅咒你活不过明年就七窍流血死无全尸死于非命!啊——!!!”
重伤的猛虎也终究是嗜血凶兽,暴怒之下,利爪将笼中的人撕成碎片,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惨叫之声令人不忍听闻。
有的大臣用手蒙住眼睛,有的大臣干脆捂住双耳。
这等恐怖血腥的场景,正常人见了难免惊心动魄,一夜噩梦。
唯有立于丹墀之上的暴君面不改色,血腥与生死落入暗夜一般的墨色的眼眸,只余下冷漠与轻蔑。
直到惨叫痛骂声渐渐变成死寂,白虎也趴在笼里彻底没了声息,群臣这才一个个从惊吓和畏惧中回过神来,一齐跪地拜伏:“陛下英明。”
林渐一直被按在怀里,想从栾云晔怀里挣脱出来,但身体状况本来不好,又没雨花散维持体力,刚才一时用力过猛,此刻靠在栾云晔怀中脱了力,身体一动,竟然站不住,又倒进了栾云晔怀里。
“铿——”
栾云晔一把扔下带血的长剑,俯身将人横抱起来。
大臣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往上看去,只见一向不近女色的君王,怀抱着方才猛虎当前面不改色,此刻却看起来身形清瘦宫女。眼底不见巍峨朝堂与跪拜的群臣,目中唯有一人。
宫女被抱在怀里看不清脸,唯见被鲜血染红的宫装衣袖中,垂下一只白皙的手,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如雪的修长指尖滑落。
帝王低沉冷冽的声音带着沙哑:“传太医。”
[1]圣武皇帝:梁国先帝的谥号,就是林渐渐他爹
1.众大臣:一边骂林渐,一边偷看林渐盛世美颜。真香。
2.群臣只见小宫女挺身而出护驾,皇帝一剑杀虎救了小宫女,纷纷感慨天赐良缘。
栾云晔:老婆康康我,厉不厉害。
林渐:mmp,你碍着我耍帅了。
3.无奖问答:
如果暴君知道林渐渐是梁帝的弟弟,他会怎么做?
A.扔进笼子里,喂大脑斧。
B.十八般酷刑,折磨到生不如死。
C.当然是关小黑屋里,酱酱酿酿嘿嘿。
D.我有其他想法:(写下你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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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美人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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