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仪独自走在阴冷的山洞小道里，山洞里非常幽暗，到了后面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半点光亮，为了不暴露自己，她没有打开手电筒照明，但是梁仪还是能看清大概的地形。地面的碎石明显被清理过，都堆积到两边，也没有穴居动物生活的痕迹，洞内干爽阴凉，没有钟乳石的形成。

大约走出了 500 多米。头顶突然变高了。洞穴内部变得更大，然后她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长方块，近了一看，是箱子。里面的东西用油纸层层包裹着。梁仪本能地觉得可能里面是大队长今天的目标。

突然她感觉正面有一股罡风卷来，于是不假思索地闪身到箱子后面，眼前一簇火光闪过，然后“砰砰砰”地枪声接连不断，无数碎弹片从洞壁上擦出火花弹到她防弹衣上。多亏全身裹着灵气团，加上第一枪不算太准，不然梁仪可能来不及躲。

“没人。”一个男人在黑暗里说，并且一束光照过来。

另一个人没说话。

“那群警察查不到这里。”那人接着说，“大师在洞口已经设了阵法，老鼠都跑不进来一只，我们再守两天，警察不盯着了就可以带货出去交付了。”

“再找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看到第一发子弹擦出火花了没有，根本没接触到洞壁。”另一个声音阴阴的。

“不是有那把剑嘛，那把剑那么强谁进来都是死，而且……怕什么。”这人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们俩的脚步走近了。

梁仪手伸到自己包里，摸到艮签，灵气一激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凹了俩刁钻的土坑，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梁仪并不想遭殃。

“也是。”阴冷的声音说。

两人停住脚步，往回走了。梁仪没有傻大胆跟在他们后面，只是借着箱子看清他们的行走方位。

梁仪手指夹着艮签，艮在八卦中代表土，也有坚固、界限等引申义，她拿着艮签将周身掩盖气息的灵气团稳固了一遭，免得子弹打到她身上，有拿出一粒丹药压在舌下。其实灵气团没有散开多少，但还刚才那人摸到了她存在的痕迹。

“他也许有秘法。”梁仪在心里面自言自语。

她等那两人走远了方才出来，轻手轻脚沿着这两人走的方向进去，这条路越走越宽，里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大，后面的空间也零星摆着几个箱子，无人看守，梁仪还问到难闻的泡面味。

慢慢地就有黑气不断腾起又消失，和上次的煞气黑光似出同源，地上有个圈线交错的阵法闪着黑光，里面一大群魂正挨挨挤挤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运动，密密麻麻，有几百人之多，正沿着圈线缓慢地行走，而中间的高台上插着一把眼熟的剑，就是上次被抢的那把，还带着剑鞘。

梁仪把所有的签都掏出来抓在手里。

很明显，运行阵法需要灵气，灵气沿着阵线游走，然而这个阵法却是生魂在阵线上游走，用魂魄之力运行阵法，实在骇人。

难怪上次在警局发现有的人魂魄不在身体周围！

梁仪看着眼熟的古剑，串联前后，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测，这个阵法早就存在了，梁仪恰好遇见当事人抢了一个生魂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们认为阵法需要一把更好的凶器来镇压生魂，抢了拍卖会的古剑代替了之前的阵眼。

说时迟那时快，两束黑气化为实质缠上了梁仪的小腿，企图钻入。还好有灵气团，把它挡在外面。

“来者何人。”阵眼中间有人说话了。他话音刚落，窜出来八个人，其中六个拿着枪指着梁仪的脑袋。

“你就是那把古剑？”梁仪站在原地，望着剑说。

“不。”有个黑袍人从高台后面走了出来。

“……”

果然剑灵很稀罕，不可能随便能见到的。

“我到后山来逛逛。”梁仪不会找借口，就硬扯了一句谎。

“胡说！”那人训斥。

“不然呢，我怎么可能说真话？”梁仪反问他。

黑袍人右手虚空一抓，阵中所有黑气都沸腾起来，而排队慢走的生魂像得到了什么感召，集体加速，走得更快了一些。梁仪双腿摆出防御的姿态，大拇指将几根木签推向指缝。

她最爱用的就是震签，俗话说天打雷劈，一道雷劈下去总是特别过瘾。

室内噼啪三道雷劈头盖脸而下，将持有武器的六人组全部打翻在地。有次梁仪无意间围观章应玩游戏，他都是先杀小怪的。

没有倒地的两人中有人大叫：“是她！”

梁仪定睛一看这个人和那天抢剑的四人组身形有些像。然后她又不客气地补了几发雷，对方有了准备，瘦削的身体灵活地闪开。

梁仪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巽代表了风，在高中水平物理知识的熏陶下，她知道，空气流动代表风，而流动的气体在物体表面具有压强，压力差会产生力，力能让物体产生一个加速度。而梁仪就是运用这个原理接连不断地获得高速。

知道了原理其实特别没意思，比如她很怀疑自己劈的几道雷是激发了场景里两个东西之间的电荷的释放，产生了超强静电。不能无限制地劈下去。

但是她这一手引起了黑袍的注意，黑袍嘴唇翕动，发出一阵听不清楚词的低声，梁仪忽然浑身一凛，产生的一种灵魂撕裂的恍惚，她身不由己地想往大阵那边走！

她对抗着这种感觉，瞳孔一缩，一大团黑光朝着她的面门掷来，她催动艮签凝聚灵力团，两种没有形态的东西撞在一起，消于无形。

但，梁仪身上的防护没了。

抢过剑的小子抄起地上的武器就开始对着梁仪扫射。

很好，大家都是讲科学的人。

梁仪当机立断用巽签加速跳进大阵里，留下一串残影。防弹衣确实防弹，但它不是金钟罩，大一军训教官讲过原理，梁仪啥也没记住，就记得防弹衣挨不住这么多子弹。

甫一落地，梁仪就感觉到了浑身刀割一般的痛苦，五脏六腑有了四分五裂的趋势，极为缓慢地开始朝不同方向崩解，阵里面完全没有灵气，跳进来有点找死。

“我不能死，我要回去谈恋爱的。”梁仪小声叨叨。

黑袍发出一声怪笑，然后命令道：“你看着她死。”他又补了一句：“没想到这黄河算居然到了你手中，真是明珠暗投，等会儿你死了，老夫自会把它好生收着。”

黄河算？梁仪看了看这套自己一直在用的卦签。

“黄河……算了。”梁仪话说到一半想到他也不会回答，就算说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还不如省点力气破掉这个阵法。

黑袍放肆地笑了两声又绕回高台后面，抢剑的那人和他的同伙蹲在地上，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草看好戏，被打翻的六人还在地上抽搐，他们似乎是普通人，被电了一下就口吐白沫。

现在梁仪面临着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可以按原路返回，冒险接受下一波的子弹洗礼，也可以忍着痛，往阵中间走，去拔阵眼，和更厉害的黑袍单挑。

梁仪看着挨挨挤挤的魂魄们，忽然想到她混进洞里的事，既然灵气为引的阵法可以冒充灵气混进来，那以生魂为阵的阵法岂不是可以假装生魂行动。假设灵气可以驱动卦签，那么理论上生魂也可以。

她想到这里，将凶和危的卦签插在生魂必经之路，将吉的卦签捏在手心，放弃了抵抗，大阵刮着她的生魂，想把他们剥出来，而身体则由内到外五马分尸。

没有意识的生魂有规律地游荡着，但是走到一个位置忽然走不过去了，每当想要过去，就会激发凶签，每当激发凶签阵法就会失去指引，于是他迷茫地停在原地，身后的生魂也不走了，他们叠在一起，背后全都被挡住，没有魂提出异议，他们全都压缩在凶和危两个卦签之间，卡住了。梁仪的五脏舒服了，刚才火辣辣的肺又能大口地呼吸了，再拖一下就危险了。

阵法没有坏，但是停了。

“妈的。”抢剑二人组同时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草。

刚歇了三秒钟的黑袍立刻返场，跃起，拔出阵眼古剑剑身，双臂舒展像一只巨大的乌鸦，精准一剑斩向卦签，剑气如虹，然而卦签纹丝不动，甚至还维持着插在土里歪歪斜斜的姿态。

梁仪牵引着灵气，反手三道雷一齐劈下。两个抢剑的人跨步上来，直往阵里跳，梁仪用艮签在阵前升起大块土墙，让他们俩都跳了个寂寞。

黑袍右手持剑，远程挥剑便把土墙砍成了一坨破泥土。梁仪用巽签加速，跳上阵眼台，一脚将阵眼上的剑鞘踢起来，飞沙起灰之间，梁仪赶紧将剑鞘收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