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仪进行了第二次直播，章应没给她申请直播间，开的还是自己的直播间，尽心尽力地坐在电脑前调试。梁仪今天和平时很不一样，她换上了上次加购的衣服，那是件泡泡袖深红的印花裙子，露肩膀，腰上配着巧克力色的蝴蝶结，小公主一样的画风，她还有件深蓝色的，上次穿去军医院，把张霖和许玉丽都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那天许玉丽找她过去是为了检查几位受伤武警身体的状况，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张霖的伤太重也还在休息中，但他闲不住，领导就让他在医院协助案件中病人的管理工作，做点文职纪录。
医院之行，梁仪才记起被她忘到爪哇国的黑袍，不熟的人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她试着定位黑袍，但是黑袍显然会掩盖自己，强行占卜得不到结果，包括那些和黑袍一伙的犯罪分子，似乎是黑袍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和章应成了男女朋友。”梁仪开始说自己的私事。
“那挺好的啊。”张霖现在已经能下床活动了，但是只能慢慢地走路，像孕妇一样扶着腰。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许玉丽问，她给梁仪拿了点水果，拉她坐下来。
“就是感觉脑子里乱乱的，更容易激动了。”梁仪叹道，“跟他有关的事情，我就轻易地被挑动情绪。”
“这算啥。”张霖就简单粗暴地打断，摆摆手。
“主要是我有不好的预感。”梁仪团着手里拿着的苹果。
许玉丽劝她：“这些都当不得真的，有些人还会有婚前恐惧症，结婚头一天不想结婚，等结了婚又好了。”说的时候就瞥了一眼张霖，张霖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可以跟他说啊。不然你看点偶像剧也行，讲小年轻谈恋爱的电视剧。”
梁仪就疑惑：“看这些有用吗？”
“很多奇奇怪怪的家庭伦理，也许你看完了能稍微平静点。”许玉丽对偶像剧的接受程度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觉得脑残，在许玉丽来看，这就是小儿科，离谱的事她职业生涯里见得太多了。
章应就老觉得这几天梁仪看自己眼神不太对。
“你以后不会离开我吧？”梁仪冷不丁在后面说。
章应诧异地扭过头来：“什么？”
梁仪紧抿嘴唇，说：“如果你离开我我可能会哭着求你回来哦。”
“是不是我妈又跟你说什么了？”章应立刻会意，梁仪怎么可能忽然想到这些呢。
他伸了伸脖子看到梁仪手机上的定个画面，看那渗人的糖水滤镜，磨到没鼻子的主角，立刻就能判断出这是偶像剧。
“我看看。”章应把手机拿过去，还真没错，手指一触，就是女主角呼天抢地鬼哭狼嚎地和冷酷的男主角分手。
“这都是假的。”章应哭笑不得，揉了揉梁仪的脸，又说了一遍，“这都是假的。你怎么看这种剧？”
“我知道是假的。但是我真的会这样撒泼打滚。”梁仪说，“到时候你该讨厌我了。”
章应用手轻敲她脑门：“胡思乱想！肯定不会呀。真要分手我肯定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见都不会见你。”
“哦。”梁仪应了一句。
章应靠过去一些：“我把我所有的游戏账号给你，到时候我离开你，你就把账号注销了，解气。”
“到时候你连我也不喜欢了，怎么还可能还在乎游戏账号。”梁仪唉声叹气了一下，“和有钱人谈恋爱真不容易呀。如果你坐飞机去了别的国家，一直飞来飞去，我找都找不到。”
“我现在很容易生气，你可不要喜欢别人啊，不然我就要违反公序良俗了。”她又说了一句。
章应摸了摸她的脑袋，想说什么，心里又不合时宜地冒出那天红灯前的怀疑。
“直播时间要到了。”梁仪丢开他，坐进椅子里，回头对他说，“我要直播了。”
“你今天直播什么内容？”连章应也不知道她今天要直播什么。
“聊聊天，玩玩游戏。看看大家的恋爱经验。”梁仪状似轻松地说，又推他，“你要做什么赶紧去，别站在我后面。”
章应笑着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好哇，你过河拆桥了。”说完又说：“我出去一下，你别直播太久，别听他们起哄。”他是个行动派，既然对自己有怀疑，那总得去解决一下，他约了心理医生聊聊感情的事。
梁仪对他点点头，像老夫老妻一样叮嘱：“尽量回来吃晚饭。”
章应比了个“OK”：“我肯定回来吃饭。”
今天的直播章应特地在群里发了个预告，又是周末，来的人还真不少。
“大家好呀。”梁仪对着摄像头打招呼。
弹幕就开始呼应她。
“主播今天好美，多来一点美女元素～”
“主播终于赶走了男朋友，泪目”
“哈哈章应呢，他死哪去了？”
梁仪就开始在旁边多个id中寻找熟悉的身影：“上次有一位id叫小鹿呦呦的朋友，问我，那件裙子是哪里买的。你还在吗？”
小鹿呦呦发现自己被cue，赶紧跳出来用自己的加粗紫色字体回：“哇，小姐姐没有忘记我诶。”
“你不要买这件衣服了。”梁仪说，“我现在好讨厌这件衣服了。”
小鹿呦呦立刻就问：“怎么啦？和章应吵架了吗？”
“没有和章应吵架，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呢？”梁仪说，“反正你不要买啦，我已经把它干洗好了，准备放网上卖掉。”
没等小鹿呦呦回话，有人就提议：“干脆趁人多现在就卖吧。”
梁仪想到沈楷的APP，就顺嘴说：“我记得沈楷的APP‘在衣’可以卖，干脆我挂到上面，想买的人就来抢吧。”
乔伊这会也在看直播，她主要是来刺探敌情的，突然发现梁仪卖东西，立刻发消息传回去。
“行了，我知道该说什么了。”那边钱也收了，心里想果然梁仪浑身都是破绽，根本就不用费尽心机的想黑点，这种肥羊流量大号不敢带了，对他们这些手握二十多个小号的人毫无影响，还有人倒贴钱。他对乔伊说：“待会你上广场去看，保证给你节奏带到位。”
乔伊就说：“光这些没什么杀伤力。你要哪点有冲击力的东西出来！”
对面就猥琐地发了句：“比如豪门女友卖原味？”
乔伊就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没错。”
梁仪等着大家下载的空隙把衣服拿出来，干洗的店是章应联系的，服务很到位，熨烫平整，外面套了一层透明的袋子，标好了干洗的注意事项。
梁仪接着把它凑近了摄像头，里面吊带裙散发着柔和的光，连珍珠装饰都显然那么圆润有光泽，看着和崭新的也没什么区别。
“哇哇哇，没想到这么好看，我也要买！”
“是什么码啊，我可能穿不了，不像你这么瘦……”
“看起来超贵，也许买不起吧”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梁仪就给他们一一解释：“是中码，我一直都穿中码的衣服，其实我不瘦的，平均体型的应该都可以穿。”
“这就去下了，等等我，等等我呀。”
“沈楷原地打钱……”
“太穷了，超过10块钱我不买，大家加油”
“没想小姐姐和我身材差不多，我去了，姐妹们”
梁仪注册好账号就打开了网页版，让大家知道自己上架，拍了几张水平堪忧的图片之后，梁仪点击了“运气拍”功能，这个功能可以让大家在5分钟之内先行拍下，最后像抽奖一样分配名额。
大家都准备看看卖多少钱的时候，价格那一栏梁仪就打上了“10元”。
“？真就十块钱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是不是少打了几个零？干洗的钱都不够。”
“看来小姐姐真的很讨厌这件衣服啊……”
“后悔了这拍下来不是血赚？”
“我错了我说十块钱开玩笑的，其实我不是只有十块钱”
梁仪就对着大家说：“就这个价了，只有五分钟了，想买就抓紧了。”
“这就是富婆吗？请加大力度。”
“感觉小姐姐卖了个寂寞，十块钱能干嘛呢”
“这十块钱我会捐给有需要的人……”梁仪说，原本她就决定这样去做。
“十块钱？这……虽然很喜欢你，但是这样子会招骂的”
“认真的吗？只捐十块不太好吧……”
“上次给章应买东西都花了五十万了，只捐十块不太好吧。”
刚才纷纷喊到富婆大气的粉丝现在都委婉地提醒她不要这么做。
当你曾经为你自己一掷千金，人们就会要求你也能慷慨地为别人一掷千金。
梁仪就疑惑道：“十块钱不可以捐吗？”
说归说，五分钟之内有意向购买梁仪那件裙子的人还真不少，冲上了八万，本来直播间人不少，沈楷的 APP 里原来的用户也有不少奔着喜加一的想法点击了。
开奖了。小鹿呦呦居然发现自己今天运气爆棚，得到了这件衣服。
“我好强啊。”小鹿呦呦拿着手机喜笑颜开。
刚想点开订单却看到潮信广场推送了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