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声音浑厚动听，甚至有和声，带着饱满的感情。

饶是梁仪这种掌握了玄学的特殊人类都当场呆住了。她惊愕地看了看章应，想让他告诉自己这很合理。是她缺乏见识。

不是这首歌有点年代了。

也不是唱得不好。

也不是八个大兄弟转圈的时候拍巴掌没跟上拍子。

就是非常令人震惊。

而章应比她更惊讶。

我什么没见过，这我真没见过！

转圈的燕尾服们把这首歌唱完才停了下来，面不改色地说：“这些东西都是周女士的心意，一共八个箱子，您签收吧。”

“你，你知道我们在直播吗？”章应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

“这样不是更好吗？”打头的那位露出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对着摄像头打了个招呼。

上次客人要千里送鹅毛，他们就给鹅毛配个低调奢华的中世纪风格的盒子，开颜色最复古的老爷车，穿最引人注目的衣服，直接开到对方公司楼下，把盒子捧到被送礼的人面前，拿出羽毛笔和羊皮卷轴给对方签收。

只要钱给够，甚至可以帮你拍一段收礼人收到礼物的感人视频。

梁仪从震惊中醒来，“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她笑得歪倒在其中一个盒子上，足足笑了两分钟，让她这么失态也不容易，这么一笑，仿佛所有阴霾一扫而空。最后她挣扎着起来歪歪扭扭地把自己名字签上了。

“阿姨太有趣了。”梁仪看着章应说，“可惜上次给你买的东西早就到了，不然我也这么玩。”她的话语之中颇有一丝遗憾，满满都是一种“学到了”的感觉。

章应想起自己买的小零食，瞬间对比强烈：“总有一种输给我妈的感觉。”

“这就是真正的霸总吗？”章应又补了一句调侃。

“这是我们的名片，让您永远送礼不输。”燕尾服摘下帽子，伺机递过来，红色的里子里放着一张白色的卡片，充满期待地看着章应。

章应把卡片拿出来，燕尾服又变魔术一般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递给了梁仪。

卡片是不规则的菱形，上面有一行烫金字：生活需要一些好的意外。

这家公司也叫好意外公司。

“需要我们搬到您房间吗？”燕尾服又问。

“不用了，我房间放不下。”梁仪说。

“对了，周女士还交代了一段话，让我务必在直播有镜头的时候说。”说完，对方清了一下嗓子，抬眼看了看摄像头。

梁仪看见他就想笑：“你说。”

“衣服想卖就卖，阿姨给你撑腰。”他用浑厚的男声广播腔调念出来，然后弯腰一礼带着兄弟们撤退了。

梁仪闻言拿了把剪刀把缎带都剪开，打开盖子，从里面拎出一件罩着防尘袋的裙子。用手翻了翻，叠在一起的全是裙子，五花八门的款式和颜色。除了当季的夏款，还有礼服款大裙子、各种睡衣、厚薄款羽绒服，粗毛线毛衣，牛仔外套……感觉搬空了一个服装店。

梁仪一件件拿出来，沙发地毯上堆满了她拿出来的衣服。她看着这些衣服，先是大笑，然后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我怎么了？

她摸到自己流下的眼泪，她意识到自己又哭了。第一次是和章应表白，第二次是这里。她感觉到自己心里有暖流经过，让她有了宣泄情绪的冲动。

章应见她哭了，走了过去。

梁仪拉着他仰面躺下，手脚摊开压在衣服堆上，望着吊灯说：“其实我前几天有不好的预感。”

她这几句话很轻，也没有特地示意章应，要不是章应听力不错差点遗漏了。

“又是偶像剧闹的？”章应把一件厚点的冬装塞到梁仪头下面。

“不是的。”梁仪说，“之前我有点恐惧未知，以前生活很简单，不管别人怎么样，我都是以不变应万变。但是现在我动不动就会被愤怒冲昏头脑……我害怕这种改变。”

章应不可避免地闪过自己的问题，他本想找个机会和她交流一下，却总是开不了口，听了她的话心里有点庆幸，还好没说，不然加重了她的忧虑了。

梁仪头转向他，转折道：“不过我现在好了。有的事情发生了才能判断，卜算嘛也不是百分之百正确的。其实现在看，也许事情变好。”

“你是算命算到我们要分手？”章应为了缓和气氛，故作夸张做作地问。

“谁说的！”梁仪立刻大声反驳，然后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主要是我不敢算……”

“当事情都开始变糟的时候，卜算之人心境受到影响，八成会占卜出一个不好结果，准确度也会下降。”

所以梁仪能预测自己会得到什么卦象，干脆不卜算了，反正也准确率低。

“之前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梁仪接着说，“也不知道到底算我们谈恋爱的问题，还是算我个人的问题。”

“有时候觉得跟你在一起很简单，有时候又觉得很复杂。电视剧里两个人在一起都特别困难，一个人说你听我解释，一个人说我不听我不听。但是他们的问题好像都是别人造成的。而我的问题和别人无关。”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我跟你说一个快乐的法则，”章应伸出手臂拥住她，指了指自己，“没事不要思考人生，有什么事情就叫男朋友解决，我天天闲在那里，巴不得为女朋友鞍前马后。”

“这样好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梁仪不赞同地摇摇头，然后又笑着说，“不过女主角确实挺快乐的……”

章应笑了笑，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其实我也有话想对你说。等我上几天班再告诉你。”

“跟上班有关系的事？”

“算是。”章应说，“也和我们俩有关。”

“那你要好好去上班呀。”梁仪说，“然后我就可以叫那个好意外公司去给你送东西了……”

“别别别。”章应连忙推辞。

真、社会死亡现场。

梁仪哈哈大笑。

“好哇，原来你是故意的。”章应立刻去挠她的痒痒穴，两人滚到一起。

“我投降了，我投降了，我们快把衣服拿上去。不然晚上杨金西直播没地方了。”梁仪笑着推了他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