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隶属江北路,与朔宁府相距不远,但要更靠南一些,因而他们从京都路来,先要路过代州。
到了代州,离朔宁府便不远了,快马不到一天,就算是马车慢悠悠地走,三日也尽可到朔宁府了。
听项争介绍完两地的距离,谢蓠仿佛看到了希望,连代州城那有些灰扑扑的城门,都瞧着顺眼了许多。
“此处可修整一日,再上路不迟。”萧衍见快要进城了,便说道。
项争于是笑了起来:“这沿路过来,代州也算挺大的城池了,王妃每日都吃得不多,倒是可以尝尝代州的小吃。”
“是吗,这有什么呀?”谢蓠虽然胃口不大,可她看项争的表情,便觉得兴许这代州真有什么出乎意料的美味,因此很配合地问道。
项争便回答她:“代州此地出产一种色泽金黄的米糕,乃是用黄米磨成面制作,味道与别处不同。”
谢蓠正要问,这东西名字叫什么,在什么地方卖,萧衍突然插进来,打断了他二人的话。
“入城了,先找驿馆。”
一路上这么久,被这人扫兴的次数多了,她都习惯了。谢蓠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代州自不能同靖安府相比,但到底是附近比较繁华的一座城池,且又在西出、北出的要道上,故而也算热闹。
城门附近也有不少百姓进出,一派祥和。
谢蓠一直探着脑袋看着外面的场景,正在心里感叹着北地风光与靖安府果然不同,便见路边正正朝他们跑过一个人来。
“哥!堂兄!”
萧衍勒马,谢蓠的马车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堂兄!你可回来了!听说项争还受了伤,你呢?你怎样了?”
那跑来的少年看着也就十七八的年纪,一身天蓝绸缎所制长衫,看着也知非富即贵,而他口中称萧衍为“堂兄”,谢蓠脑海里,便浮现起在文卷上看到的一个人名来。
前边萧衍已下了马,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你怎么到这了?”
那少年被数落了,讪讪地笑笑:“收到你的信了,我担心,想着你们肯定得进代州,就过来提前看看。我和我娘说了的,她也同意了。”
“就你自己?”
“你说不要声张,我哪敢带很多人来啊?”那少年吐吐舌头,抬眼瞧见了趴在车窗上看着的谢蓠。
他眼睛一下又亮了:“这位就是堂嫂吧?”
谢蓠还没应,那热情的少年一下就自我介绍起来:“在下萧彻,字广白,家父与先王爷乃是兄弟,我与堂兄从小一处长大,听闻嫂嫂是从靖安府来,一路可还安好?”
已有了表字,便是过了弱冠之年,谢蓠倒没想到,这位少年看着不大,却是加冠了。
“还好还好。”谢蓠笑得有点惨淡。她其实一点都不好……
“听闻堂嫂乃是威远将军之女,今日得见,果然端庄大方,令人赞叹。”
初次见面的客套话,谢蓠自也不会当真听,她便也笑道:“堂弟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幸会。”
“说够了吗?”萧衍再一次生硬地把二人的对话打断,一把将萧彻扯了过去。
“堂兄,不要总是这么粗鲁嘛……”
“你有什么话,大可到了驿站再讲。”萧衍“无情”地“拎”着他,向城内走去。
这话一出,萧彻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手道:“哎呀,怪我怪我,竟然将正事给忘了,我已定好了驿馆,上好的客房,走走走。”
在萧彻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位于代州城东的一家客栈里,这么多日,谢蓠总算得已住上了条件远超普通驿馆的上好客房。
因为在京都路遇刺的事,他们这一路几乎是“隐姓埋名”,大概江北路各地的官员还不知道奉诏入京的萧王已经回来了。
这样倒是挺安全了,只是条件可比有萧王那个身份在时差了不少。
这会到了这家客栈,谢蓠才总算得已好好地沐浴梳洗了一番。
萧衍这个堂弟,显然也是个有钱不愁的主,就他们这么几个人,这小子竟然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是以谢蓠梳洗好了自二楼上下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大堂里,就坐了那四个人。
谢蓠本是下来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吃的,她好像有点饿了,但还没走过去,就听见了萧彻的声音。
“为什么不留个活口,查查那些人到底是谁派的啊?”萧彻问。
“与你无关。”萧衍很不耐烦地回答。
但萧彻显然不打算停下:“那为什么不回去把东西带上呢,那么多东西……”
“又没丢你的。”
“你们要查什么呀?为什么要暗自进城,要不是我来接你,你们住哪?”
“那谢谢你。”
“我不是要你感谢,哥,我都长大成人了,你为什么还是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啊?”
敢情这个主是“为什么”成精啊!
谢蓠瞧着萧衍一脸阴云密布,连忙走过去,及时打断了“为什么”少年。
“有什么吃的东西吗?”
这一问,那四人自然都朝她看了过来。
谢蓠瞧见项争和凌江那感激的目光,顿时明白了,原来大家都受不了这“为什么”精了。
萧彻险些一个“为什么吃东西”问出来,好在他及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多白痴,及时咽了回去,转而道:“当然有!”
“小二!”
谢蓠见他抬手招了一个小二过来,颇为财大气粗地道:“快把之前我与你们老板商量好的,都端上来!”
他吩咐完了那小二,又邀功似地道:“这家客栈,可是整个代州最好的客栈了,别看它叫有福客栈这么一个俗气名字,可它是钱老板开的!”
“钱禄?”项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萧彻点点头:“堂嫂兴许不知,这位钱老板可是江北路有名的富商,凡是他的产业,无不是门庭若市,财源广进,人们都说,他要是肯去靖安府做生意,早就是大梁首富了。”
这钱禄的名字,谢蓠看案卷的时候其实看到过,只是当下,她还是非常配合地做出惊讶的表情。
她未表现出来,其实连萧彻的身份过往,她也是了解过的。
别看这少年瞧着年纪不大,可已经袭了他父亲的爵位,做了定北侯了。
只是谢蓠没想到,这位小侯爷,竟然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萧彻早买下的一桌好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他吩咐小二的时候,谢蓠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真等那一桌菜一道一道摆上来,她才是真的惊呆了。
自靖安府出来,一月有余,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饭菜!
单只气味就让人食欲大振,连她胃里隐隐约约的不舒服都好像随之消失了一般。
谢蓠很矜持地抿了下唇,试图保持一下她作为将军府嫡女的气度。
然而萧衍依旧不给她机会:“吃吧。”
谢蓠闻言侧头看去,坐在她身边的人正温柔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动筷子一样。
谢蓠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了一下,她呼吸一滞,连忙收回了目光,拿起筷子装作自己沉迷美味的样子。
她竟然在“杀神”脸上看见了温柔……一定是饿了太多天眼花了……
“王爷今日还有什么安排吗?”凌江亦拿了筷子,只是没有吃东西,却是先问道。
“买药。”萧衍回答。
不想,还不等凌江再说什么,萧彻的声音就又插了进来:“为什么要买药?”
项争幽怨地看向这位小侯爷:……
项争:小侯爷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活吗?
萧彻:你为什么这么说?
萧衍&谢蓠&凌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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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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