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过去——连云去雾

一千年前,连云去雾后山竹林

“让你来的人告诉过你啊,我们这片是不允许乱进的。”一个白衣小少年抱着手臂站在小路中间,就这么拦在来人面前。

身着白衣的就是少年时候的景行,他现在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还有些稚气,但身形欣长,丝毫不惧,面对几人挑衅仍是神色自如。

几人看对面不过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少年,眼见对方身着本门外姓弟子穿着的月白校服,况且只有一人,即使明知道自己理亏也是不怎么怕的,为首的少年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随后有些挑衅的开口。

“不知什么时候你这种不入流的末等弟子也能教训嫡系弟子了?是你没规矩还是你师尊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说罢还不屑的嗤笑一声。

对面的是几个年岁也和他差不多的少年们,几人穿着悯生门中弟子一贯的玄色衣袍,颈上系戴宗门弟子必须不离身的红绳玉扣——凡是入门弟子,只要经过了试练,拜师入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由宗主亲手给每一位新弟子带上一个挂着玉扣的红绳,据说每一枚玉扣都是由宗主从寒潭中意外取得的一块巨型暖玉上取下的,由双珏长老孔青一枚枚刻好,有凝神静气之效,日日佩戴更能避免心智不坚定的弟子在修练的过程中走火入魔。

就算是宗门门规中有一条未持宗主贴身的玉令牌即使是他本人也不得进入后山禁区,不过这些从小就在山门里长大的弟子们虽然一直对从小一旦犯错就要抄写的门规心怀敬畏,但终究是因为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因此条被罚,况且几人本身就是奉自家长老之命,来后山禁区内找寻一处灵气充沛之地,怎么说也不算是擅自闯入。

于是几名少年也是丝毫不畏惧,就这么对峙在竹林小路中央,两方都毫不退让。

对面几人看见这一幕只觉可笑,虽说门中禁止弟子私下打斗,但要是发生在这种没人看见的地方,谁又能作证这是他们出手的?

几人也不顾什么所谓的比试一对一,纷纷从身侧拔出佩剑,大有一种你不让路就别怪我动手的意思。

景行倒是也不惧,既然说了不听索性让他们试试。

正值初夏时节,小路两边斜出几个竹枝上长着不少新绿的竹叶,他随手折下一支,手上稍稍灌入灵力,竹枝随之一震,上面的叶片簌簌而落,只剩下细细的枝条,他随意的掂量着这个随手做成的小兵器,如持剑一般持于身侧。

不过他似乎并不把对面几个人放在眼里,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更是显得格外欠揍,在那几个人眼里就是**裸的挑衅。

于是几人刚举起剑要刺上来,白衣翩然而起,身形一动就晃到几人中间,而后以一种根本不等他们反应的速度抬腿对着他们的屁股就是每人一脚。

几人就这么摞着压成一堆,你的腿别着我的胳膊,你的膝盖扣上我的大腿这样纠缠不清,景行颠颠手里的枝条,溜溜哒哒转到他们面前,对着叫嚣的少年抬手就是刷刷几下。

为首的少年被压在最下面根本动弹不得,对着打下来的枝条只能急的满脸涨得通红,不过预料中皮开肉绽的疼痛感并没袭来,好半晌他才睁开眼,前面的少年早就不见了。

身上几人踉跄的爬起来,有人伸手来拽他,结果刚一看见他的脸就扑次一声笑出来,手上力气一卸把他狠狠摔了回去。

又被摔了回去的黑衣少年简直气得要死,“你干什么啊!笑什么笑!?”

“不,不是,那个……噗,哈哈哈哈”

那个拽他的少年还想解释,结果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脸又忍不住笑出声来,随着那个少年的转动,几个人都随之笑了起来,四面此起彼伏的忍笑气声。

“你们几个什么意思?都笑什么?”一连着问了几个人都得不到回复,只有疯狂摇头掩面的笑,为首的少年气急败坏的拔出剑刃,之间银白剑身上倒映出自己的脸——脸上一个破口见血都没有,只是额头上有一个大大的红色王八,是刚才那个枝条划上的,虽然没有伤到,但脸上皮肤薄不过是剐蹭一下就是一条红痕……

“岂有此理!!竟然敢在我脸上画这种东西!”

少年的一声大喊惊动四周林鸟,纷纷惊飞而起,几个少年连忙上来捂他的脸,“宴权兄……别生气,这个等会就看不出来了,我们要是被发现肯定就要挨骂的!”

“钦臣!”郎宴权根本是不服的,还要再叫。

几人也顾不上去找什么灵气馥郁之地,一边一个死死架住郎宴权,另外两个人捂住他的嘴,敛声息气的连忙拖着他出了林子。

几人走的匆忙,回到山门也是大气也不敢出,几个弟子都是郎家嫡系弟子不和一般外姓弟子一起住在云生室,而是随着各自父母住在各种处。

等郎宴权蹑手蹑脚的一路逃回自己住的瞰生室,结果推门一进去就被在里面等候多时的郎夫人抓个正着。

少年人本就有自傲之气,一看母亲那副怒气模样就知道肯定要挨骂,更是不肯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王八,只好用手挡着额头。

“权儿,我听说你今天不好好跟着先生背书居然还撺掇你那些兄弟出去玩……你用手挡什么呢?是不是闯祸挨打了?”

郎夫人不是玄门世家的贵女,小时候是山下一个贩肉的屠夫家从流民中把瘦瘦小小遭人抢夺食物中解救出来,当了两夫妻的干女儿帮忙叫卖。

所谓缘分天定大概就是她当年居然会遇到一路追踪邪祟而来的郎愔阅,一向强势的行毓顶着一脸防止被人骚扰的煤灰撞上了初下山的正统仙门弟子,后者在人流中御剑一个躲闪不及,直接飞进行家贩肉的小摊,贴脸扑在举着大砍刀来不及放下的行毓身上。

风流俊秀的仙门公子和手举菜刀的卖肉小贩,任谁看都不是一路人的两人居然会因为这个稀里糊涂糟糕透顶的初见而一见钟情。

“咳……”

郎夫人最见不得人这幅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模样,见他不吭声伸手就去抓,结果那个额头上还来不及消散的小王八又被好好欣赏了一番。

“……”

郎夫人看清后愣了一下,漂亮的眉头舒展开,甚至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红晕,她稍稍侧脸挡了挡,“……那个权儿,你下次不要这么胡闹……这么大了,也注意点……这次就算了,行了,我也不说你了你自己反省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郎夫人的话说的磕磕绊绊,眼睛也不似平时那般直直盯着他要发难。

出乎意料一向性情泼辣的母亲竟然没有骂他,还有些尴尬似的带着侍女就走了,留下郎宴权一个人一脸懵的愣在原地。

“莫不是已经不红了,母亲没看出来”,他跑进内间对着镜子一看那个红印还是非常明显,又气的要命,直摔镜子。

“景行!去你大爷的——!”

……

郎夫人走出瞰生室就直奔悟君殿,殿门庄严肃穆,百年仙门真是名不虚传。

她砰地一声推开门,“大郎啊!咱儿子好像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原本真端起一杯茶喝的郎宗主差点一口呛住,缓了缓刚要咽下去,就被郎夫人一巴掌拍在背上直接喷了出来。

“夫人……”

年轻时就被仙家门人称为温如玉的悯生门宗主被自家夫人一掌拍的猝不及防,似乎是习惯了一般摇摇头,把茶盏无声的搁在桌上。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郎宗主带着纵容的看着大马金刀坐在宗主位置上的郎夫人,犹豫着开口,“你是怎么知道咱们权儿有喜欢的人的,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吗?”

“就咱们儿子那个表面一副谁都看起实际怂得一批的性子,你觉得他敢说?”郎夫人摇摇头,直接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我今天去他哪儿看见他那个脸啊,哎哟,那脑门上被画了一个小王八,他还藏着掖着不让看,脸还红了,这不是摆明了是那个姑娘在他脸上画的吗?臭小子,还藏着不让看,那个脸跟猴屁股似的还嘴硬。”

“真不愧是你儿子,跟你当年追我的时候也差不离了”。

“……”

郎宗主无奈的笑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想要开口解释,但看见夫人喜笑颜开的样子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她开心就好,儿子也能少挨一顿打,是个好事。

心里却是很清楚,这哪是什么姑娘划的啊……自己儿子脑子缺根弦根本想不到什么姑娘,估计又是跑哪儿去捣乱被人戏弄了,这事就当不知道吧,这小傻子天天被人哄着玩,给他涨涨教训也好。

于此同时后山禁区内,少年景行笑着在林中左拐右拐,灵巧的翻越几处峭壁陡石,在一处隐蔽在绿植深处的小道尽头停住,面前耸立着巨大的一块岩壁,把小路挡的严严实实。

他伸手随意在另一掌心打了一个印,将它一掌轻拍在石壁上,随即眼前一亮,岩壁不但消失了,而且原本闭塞的小路前豁然开朗,不远处出现了一处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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