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侯爷？”萧玉仪意识到事态不对，转头看向母亲。

父亲早就叮嘱过她们，不宜太过招摇，免得遭人口舌。

“母亲....."

萧婉仍旧挺直着背，“不准看我，既然坐了，那我们就担得起”。

夫君是圣上心腹，有军功在身，况且长公主已经嫁出皇家，不过是旧贵族。

她自认为当然坐得。

赵云笙姗姗来迟，已经没有了好位子，幸有云裳一把将她拉到明乔身边坐下。

“都怪裴家那小子带那么多随从，堵住了路口，害得我迟了”。

明乔笑着撇了她一眼，将桌上的琉璃盏递给她。

“这是西域葡萄酒，尝尝”。

赵云笙先品了一小口，而后一饮而尽，“好酒”。

旁边传来一道鄙夷的声音，“哼，真是没见识，粗鄙”。

两人同时转过头盯着那人。

赵云笙悄声说道，“裴子安的妹妹，裴芸”。

“是裴妹妹啊”，明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笑道“今日妹妹穿的真好看，身上这件是金缕新进的料子做的罢”。

“那是自然，我这一身可是金缕衣独供，全上京只有我身上这一件”。

说着她高傲地抬起头。

“是吗？”明乔忽然紧皱眉头，惹得裴芸疑惑起来。

“怎么？”

“哎呀，妹妹，你兴许被骗了”。

裴芸本就喜欢别人夸她，明乔一顿夸她就找不着北了，自然被明乔牵着鼻子走。

明乔佯装为难，眼神撇向萧玉仪的方向，欲言又止，“妹妹看，是不是.....”

萧玉仪身上那件与裴芸的不一样，只是形似，不过，没脑子的人经不起几句挑拨。

裴芸果然有了怒气，“什么人都配和我穿的一样？”

明乔没有继续煽风点火，只是和赵云笙对视一眼，她捻起一块点心递到赵云笙嘴边，“来，吃点心”。

赵云笙指着桌上另一块点心道，“不要，我要那一块”。

“这两块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张口”。

赵云笙拿开递到嘴边的点心，“有！那块更精致，我就要那块”。

“好，就吃那块更精致的”。

不多时，白母入座，寿宴正式开始。

礼部奉旨呈上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十二匹，苏绣五幅，金寿星一尊，又赐金银无数。

足可见皇家对白家的重视，但宴席却无皇室之人，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皇帝早已处理了可能威胁皇位的人，而皇子绝不可能出席此等寿宴，以避结党营私之嫌。

再者，自江山稳固之后，白家已经激流勇退。

皇帝多疑冷血，上一世，赵云笙就是作为将门之女和亲吐蕃。

明乔想，赵家父母不露面，唯有赵云笙赴宴，赵云笙和她交好赵家必然是知道的。

赵家父母想借白家庇护一二。

贵女虽将她们排除在外，但有白明两家支撑，她们不会来主动招惹。

父母之为计深远，可也没能避免君王的胁持。

上天让她重生，也许，她能颠覆自己的命运，长姐的命运，也能颠覆赵云笙的命运。

“外孙女明月，送百寿图一副”。

长姐的百寿图是她自己绣了快一年绣出来的，其中心血自然看得出来。

外祖母很喜欢这份寿礼，明乔也替长姐高兴。

“外孙女明乔，送，送，玉身菩萨一尊？”。报贺礼的嬷嬷顿了顿。

白老夫人抬起眼，小厮呈上一尊玉身菩萨。

说是菩萨却不是菩萨，这尊菩萨并不像寻常工匠所雕刻的脸一般有神性，而是慈眉善目。

席上有人窃窃私语，“这送的什么礼？没见过啊”

高存瘪嘴道“这难不成是要白老夫人把那菩萨供起来么？这寿礼送得像是要教训长辈一般”。

这话一出，高存狠狠吃了一记栗凿还有亲爹的白眼。

“别胡说！”

白夫人也听到了席间的闲言碎语，她放下手中的串珠，微微欠身，问道“乔儿，告诉外祖，这是什么”

明乔走到白夫人座下五步处行了礼，回道“回祖母，这是外婆菩萨”。

“外婆菩萨？没听过啊.....”高存的后半句话被他爹一个鸡腿噎了回去。

待质疑声渐小，明乔才重新开口，“相传古时候信奉菩萨的人家并不知道菩萨的真实相貌，只好按着自己想象的脸塑，菩萨是保佑平安之神，于外孙女而言，外祖就是菩萨，这尊菩萨，是我按着想像中外祖的样子亲手塑的”。

她抬起羽睫，正对上白老夫人红红的眼眶。

“你....."

大嬷嬷按住白老夫人颤动的手，“老夫人，稚子何其无辜，您就放下过往罢”。

当年小女儿难产逝去之后，想着明家还有个明事理的祖母，她这个外祖母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明乔，以免忍不住想到自己小女儿难产的场景。

因此与明家决裂。

可没几年光景，她祖母便去世了。

她才七岁，如何能从豺狼虎豹之中活下来走到这里。

想到此处，泪已落下。

“好孩子，快到祖母身边来”。

祖母一把将明乔揽到怀里，“好孩子，苦了你了”。

“白老夫人真是好福气，这么有孝心的孙辈，您有三个”。

“哈哈哈，哪里比你有福气？柳夫人可要看紧成竹，成竹一表人才，莫被人捉了去当女婿”。

柳夫人笑着打个哈哈。

柳成竹用手指摩挲着酒杯，“只可惜子黎兄是男子，不然我一定求祖母上门提亲，好和白夫人亲上加亲”。

白子黎惊得呛了下。

“哈哈哈，看吧，一个闷葫芦，竟生出来个这么伶牙俐齿的，成竹若是女子，我也要为我们家子黎求娶呢”

柳夫人叹道，“和你是手帕交真是吃亏，若再没有个伶牙俐齿的替我挡，我怕是要被你揶揄一晚”。

白夫人乐得合不拢嘴，自年少成为好友，她就喜欢看她说不出话生闷气的样子。

“这出戏不中看，换出戏文！换出还明珠”。

明乔倚在祖母怀中，笑着拿走点戏文的册子，“祖母，我还有一件礼物没送出去呢。”

“哦？是什么？”

话音刚落，彭！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接着是无数朵，瞬间让宴席热闹起来。

众人纷纷感叹烟火之美。

柳夫人乘机揶揄道，“还说没我有福气？这下没话说了吧”。

“你这老家伙哈哈哈，月儿，子黎，都到我身边来”。

白老夫人一手揽着明月和明乔，一手揽着白子黎，留白洛行将戏班子从台子上叫下来打赏。

“一点小把戏就把你们唬住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玉仪，住嘴!”

方景熙单手搭在膝上，抬头欣赏烟花。

“真美啊......”

“真美啊，明乔太有两把刷子了，赶明年我也要在老爹寿宴上给老爹放烟花看”。

“拉倒吧别给你老爹宅子烧了”。

沈棋不满地啧了声，“少咒我”。

方景熙拎着一壶酒侧头“你啧我？”

他有些醉了。

最后一朵烟花以一个“寿”字落幕后，所有人久久都不能从方才的绚丽中回过神来。

仿佛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网，所有人陷入其中。

“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有心了，祖母喜欢，我的两个心肝啊”。

她今天真美...

方景熙眯着醉眼，又猛灌一大口。

烟火彻底消逝，许凌川也逐渐回归到黑暗之中，只要她开心，他做什么都好，能在角落里共享她的开心就好。

“巴木今天怎么这么兴奋？”骨脂忍不住开口

一只海东青盘旋在高空中长啸，不远处的烟花一朵一朵炸开。

男人伸出手臂，海东青俯冲而下，扑棱着翅膀在臂膊上寻找落地点，带起一股激烈的风，吹开男人的额发。

修长的手指抚上羽毛。

海东青的瞳孔中，倒映出男人的模样。

立于高岭之上，可将整个上京都收入眼底 ，十八坊簇拥着灯火通明的宫城，而护城河之外一片死寂。

他的军队连同燃烧的野心，就藏匿在黑暗之中，伺机而动。

“该回去了”

许凌川：一款阴暗批

下集提示：皇叔要出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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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还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