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明明都听见她说的话了，我可不想再去热脸贴冷屁股。”明薇赌气地坐在塌边，这几日她要去看望明乔，可丫鬟不放她进去。

丫鬟定是受了主子的指示。

她可不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吗？明乔是摆明了不想见她。

黎兰拿着一束白茶花放进瓷瓶，一边整理花束，一边抬眼看明薇，“她不可能一夜之间就从蠢货变成聪明人”。

见明薇仍旧不高兴，她拉过明薇的手，“我的乖女儿，明乔向来都听我们的话，你再去探探她的口风。”

明薇皱起眉头，“可是”。

黎兰冷着脸甩开明薇的手，“没有可是，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要把你的小性子收一收”。

黎兰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轻声安慰道，“好了，若是她真的不再听你的”，黎兰重新拉住明薇的手，摸上瓷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黎兰正视她，温声道，“那么，多余的枝叶就剪去它”

“明家只有女儿，有我在，你父亲后院的那些女人也生不出来儿子，明月暂时动不了，就先从她的妹妹下手，如果嫡女都失去价值，就算你是庶女，也有和那些高门贵女竞争的机会”。

“你的父亲也会帮我们”

“你要记得，长得美没用，还要有头脑”

明薇摩挲自己的指尖，洁白无暇的皮肤上似乎还残存着茶花的香气。

耳边响起黎兰的话，“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一抬头就看见明乔一脚踏出良栖庭，于是提起裙摆迎了上去。

她甜甜道：“二姐姐，今日是弘文馆校验，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明乔淡淡道：“不了”

明薇不死心，暗暗深吸一口气，灿然一笑，“二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祠堂失火之时，你在里面，我怎么会不担心，父亲说话是重了点，你若是还生我的气，那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我不是因为父亲的话生气，我只是……”

明薇昂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明乔，明乔凑近明薇，在她耳边说道，“我只是，针对你”。

明薇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二姐姐，你不想与我同去便算了，可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我给你道歉，再不济，你就拿我出气。”

明乔突然拉住她的手，嫣然一笑，柔声道;“三妹妹，我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生你的气，我们可是亲姐妹”。

语气轻快，全无方才的冷漠之情。

明薇心中一喜，“我就知道二姐姐你.......”

然而明乔嘴角的笑像是一道涟漪，转瞬消逝在眼波深处。

“好玩吗?你有时间在这里装可怜，还不如回去梳妆打扮好艳压群芳，我可没功夫同你扯皮“，她轻轻拨开明薇的手，转身关上了良栖庭的门。

明薇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明乔一句话就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一回到自己的茗雨轩就吩咐碧春，“碧春，快点给我梳头“。

铜镜中倒映出一张姣好的脸庞，她母亲生的好，她自然也不差，一双杏眼，美目流盼，面色如玉，艳压那些贵女自然不成问题。

唯有一人，她艳压不了，那就是明家大小姐明月。

明家早逝的主母白洛月曾是上京第一美人，而明月像极了她的母亲。

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任凭她费尽心思打扮，也赶不上明月三分。

感觉到头皮一紧，明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得甩了碧春一个响亮的耳光，“你到底会不会梳头?碧螺，你来”。

碧春捂着红肿的脸跪在明薇脚边，给姐姐碧螺让开路。

谁知碧螺也失手扯断明薇几根头发。

明薇推开碧螺，皱眉怒道“你们姐妹两都是存心的吧，今日是非要扯断我所有头发不可?”

碧螺手里拿着几根断发不知所措，带着哭腔求饶，“小姐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是故意的。”

明薇狠狠剜了她们一眼，“快点给我梳妆打扮，再敢出错，我绝饶不了你们”。

“是”。

呵，明乔那个品味能好到哪里去，平日爱穿紫色，她又压不住紫色，显得老气，还爱戴些奇形怪状的首饰。

明薇心想，压不过明月，还比不下去明乔这种草包吗？

三人同时出府，明薇乘一辆马车，先行离开。

明月和明乔同乘一辆。

到了弘文馆，明薇先行下车。

肤如凝脂，手若柔荑，明薇确实生得美，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亮眼存在。

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几个贵女迎了上来，与她关系最好的吴嘉珺说道“阿薇，你今日好生漂亮，可比那花儿都要美上三分”。

苟知瑶调侃，“哎呀那是人比花娇”。

“你这缠枝钗是哪里买的，真好看”，吴嘉珺从明薇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钗子，形制不是上京贵女圈子里最近流行的，倒有点异域风情。

明薇温柔一笑，“这是华容面从西域新进的货，一到货店家就送了我几枝，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到你府上。”

吴嘉珺对上她的视线，心领神会，大声道“薇儿，你可真大方，那我就先谢过你了。”

华容面是上京最大的首饰铺，只有在店消费达到一定数目才有资格收到店家的这种先货。

表面在炫耀首饰，实则在炫耀自家的财力。

国公府是勋贵世家，有好几代人的精心积累，自然财力雄厚。

围在她身边的人不禁带了艳羡之情。

明薇虽然是庶女，可是她受宠，衣裳首饰都是最好的，比有些做嫡女的过得还滋润。

苟知瑶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很是羡慕明家只有女儿，虽有嫡庶之别，但扯不上家产，自然会一视同仁一些，而她虽是嫡女，但上面还有五个哥哥，纵是庶子也能排在她前面。

方景熙一边和自己的狐朋狗友沈棋等人打闹，一边昂着头对学馆门口翘首以盼。

谁都知道，他等的是明家大小姐明月。

走进来的一个又一个，都不是他等的人，方景熙也没兴趣打闹了，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门槛上掠过一片白色衣角。

方景熙立刻直起身子，探头张望，明月最爱穿纯色衣裳，这人一定是他的月姐姐。

等了半天，结果进来的是一身白衣的沈知棠。

“你凑什么热闹?为什么今天穿白衣服?”，沈知棠被方景熙问得莫名其妙，根本没理睬他，自顾自地坐在方景熙前面。

方景熙深呼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

空气忽然冷了下来，他抬头对上一张脸，沈知棠黑着脸，冷声道“别敲了，再敲滚出去。”

待沈知棠转过身，他小声抱怨:“君子不和小人计较，什么都要管，怪不得没人和你玩”。

沈知棠不稀得再理他，对他的小声抱怨置若罔闻。

她并非没人交好，只是她自视清高，不屑与他们为伍。

吵闹的学堂突然安静下来。

明月一身淡蓝衣衫，美目盼兮，秀雅绝俗，眉目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气质若空谷幽兰，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方景熙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把好友沈棋吓了一跳，手上的糕点掉了一地。

方景熙想开口说自己早就排练了几十遍的词，涨红了脸，攥紧拳头，最后只结结巴巴问了句:“月姐姐，你吃了吗?”

此话一出，立刻惹得众人大笑，哪有人一见面问吃了没有。

沈棋本来憋着笑，最终憋不住放声大笑，想伸手捂住嘴里的糕点屑，却喷了自己一身，他一边笑得浑身颤抖，一边捡落在身上的糕点屑。

小侯爷低垂着头，心想搞砸了的时候，却听见明月的声音。

她浅浅一笑，“吃了，不知小侯爷吃过没有”。

方景熙松了口气，回答道:“吃了”。

明月朝他微微点头，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方景熙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明月的回答缓解了他的难堪，他的月姐姐果然不仅长得美，人也温柔。

吴嘉珺用手肘捅捅明薇，“你看，那是你们家那个草包?”

“诶诶，景熙你转头看看啊，看看”沈棋掰着方景熙的肩膀晃来晃去。

方景熙不耐烦地拨开沈棋的手，“看什么，看什么，除了月姐姐，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哎呀，我是让你看你月姐姐的亲妹妹，你未来小姨子”。

方景熙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正色道:“你别胡说，我们还八字没一撇呢，让别人听见怎么想？” 。

他是喜欢明月不假，但心里有数，再喜欢也不能给人家带来麻烦，尤其是明月这样清风朗月的人，长得又美，最容易被有心之人造谣生事。

沈棋也知道自己触碰到了方景熙的底线，笑着道歉并纠正了叫法，“好好好，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这么说，可是月姐姐的亲妹妹来了，你都不抬头？你就看一眼嘛，就看一眼嘛”。

他的声音有点大，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明乔刚刚踏进学堂。

方景熙转头，瞧见明乔的样子，睁大了眼睛。

注:我国古代的贵族学校，如东汉的四姓小侯学；唐代的弘文馆、崇文馆；宋代的宗学、诸王宫学及内小学；明代的宗学；清代的旗学、宗学，都是属于这一类型。(引用百度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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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