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病情好转

如此过了四五日,迟向晚的烧才算是彻底退下。

她受伤的脚踝也在慢慢消肿。

在床上坐太久恐怕生了褥疮,墨云给迟向晚准备了一根拐杖,这样她就可以靠拐杖在屋里转转走走。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墨云对迟向晚愈发有好感。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举止娴雅、落落大方,显然是优渥的大家小姐出身。

但她并没有一丝骄矜之气,也没有离了侍女凡事不会做的娇小姐习性。

她凡事亲力亲为,只要自己能做,便不假手于人。

这使得墨云从心底里开始亲近这个少女。

而迟向晚也觉得墨云十分有意思。

她喜好武学,平日里早上练剑晚上研习兵书。

为人利落干练,比起凡事要绕一百个弯才含沙射影说出口的京城贵女,不知讨喜多少倍。

除此之外,墨家那位阿婆也是个奇女子。

老人家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她的触觉嗅觉听觉十分灵敏。

辨识各种草药,准备菜肴等根本不在话下。

药庐里的数百种药材,她只要往跟前一站,不用伸手触摸,只消得嗅一嗅气味,便能准确报出草药的名字。

迟向晚想,正是因为墨家阿婆眼盲心慧,墨云也是个能担起事来的,所以哪怕墨家老的老小的小,没有成年男子,仍能稳稳当当地在村里生存吧。

不时有阿婆阿婶过来串门,和墨家阿婆聊了起来。

她有时也拄着拐,见见那些阿婆阿婶。

墨家阿婆说她是从外地途径此处,前来拜访的远房亲戚。

本来那些阿婆阿婶瞧着迟向晚花容月貌,纷纷打算为她说亲。

墨家阿婆则道她与圆琛是未婚夫妻。

那些人眼中的热忱才渐渐退散,但看两人容貌都极为出色,倒是璧人一对,也都称好。

迟向晚很感激这个假身份为她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但用这样一种方式,将法师扯进红尘纷扰。

她因此对圆琛更为不好意思,看到圆琛反而没有了往日的自在。

只有他们二人在场时,更为客气疏离,生怕被圆琛误会自己对他有意。

圆琛似乎知道她在顾及什么,也十分默契地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每日的时光,就在与村中阿婆阿婶的说笑间,在听到墨云清早的习武练剑声中流逝。

而墨擎就在此时回来,带来了京城的消息。

他一路上比圆琛想象得更顺,在皇宫外求见很快就被报与陛下,受到皇帝的接见,由此他也很快就原路折返。

皇帝终于知道圆琛和迟向晚的下落,大为惊喜,当即下旨派出一队禁卫军,备下马车、药材及其他必需品,整顿待发。

墨擎一个人轻装简从,比禁卫军的速度要快些,但禁卫军过几日想必也会抵达村庄。

这样二人赶快回去,也能在京城过上除夕。

迟向晚听到这个消息时,欢喜自不必说,她开始紧锣密鼓收拾行李。

她本就是漂流到此的,原本也没什么行李,墨家阿婆给她准备了几身换洗衣裳,再装了些她喜欢的蜜饯,包裹就算收拾完毕。

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她脚上的伤也养得更快,恰好在禁卫军来的时候,她的脚踝也消了肿,不需要拐杖也能走起路来。

紫夏也来了。

她看到小姐本来就瘦的脸又小了一圈,脸色还略显苍白,头发还有些毛躁,乱蓬蓬的。

她当即眼圈就是一红,泪水蓄满眼眶。

“小姐,奴婢来迟了。”她顾不上一路的颠沛流离,走上前去扶着迟向晚。

她来到这个小村庄的时候,就吃了一惊。

路坑坑洼洼,从村口到这户人家,有很长的距离。

小姐那时候病着又伤了腿,真不知道她一个闺阁小姐,是忍着怎样的难受痛苦走过来的。

更别提这户人家了,这么简陋的居室,饭食也是粗糙得紧,连永国公府的二等婢女,吃的住的都比这里强。

她小声嘟囔道:“让小姐受苦了。”

迟向晚听到紫夏话中暗含着的埋怨之意,赶忙解释道:“墨家阿婆和墨云都很好,我这些日子全赖她们照料。要不是墨家婆开的草药要不是墨家婆开的草药方子,我还没有这么快好呢。”

紫夏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她转头看向墨家阿婆和墨云道:“奴婢代替我家小姐谢过两位了。”

墨家阿婆道:“不妨事的。”

那边圆琛在和墨擎说着话。

他从腰间取下一块触手生温的玉佩,递给墨擎。

“等你想明白了,可以拿这块玉佩找我。”

墨擎接过这枚玉佩道:“好,我先提前谢过公子……”他改了一下口,不自然地道:“谢过法师了。”

这次送信去皇宫,他才知晓圆琛的身份,原来他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圆琛法师。

而之前,所谓圆琛与迟氏那位小姐身为夫妻,也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

墨擎知道后,心里有点遗憾,本来觉得这两人颇为般配,没想到其中一方竟是红尘之外人,更没想到这红尘世外人,居然有一手好箭法。

圆琛不知道墨擎在想这些,只是道:“这些日子,你记得将我先前传授的箭法勤加练习。”

墨擎道:“是,我一定好生练习。”

“你的臂力很是不错,准头也稳,如果肯细细研习技法,几年之后,自会取得不小成就。”

墨擎听到这话更是喜出望外,想要好生学习箭术之心愈发强烈。

圆琛看迟向晚那边已经说完话,向他望过来。

他向她颔首,示意自己已经收拾妥当,可以出发了。

禁卫军早已在房屋门口候着,路过的村民纷纷驻足围观。

虽说这一路他们行事颇为低调,但行头排场还是远远超出乡下老百姓的想象。

不少人小声议论着:“墨家阿婆的这两个亲戚,怕不是个大官。”

众人眼中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圆琛护送迟向晚上了马车,他才掀开帘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那辆上来。

不同于来时的顺水漂流,回去的时候一行人沿着官道出发。

晚上则歇在官驿,众人赶了一天的路也乏了,没说几句就各自回房休息。

迟向晚许是因为,下午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的缘故,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不知道为何,她的右眼眼皮从下午睡醒起,就开始乱跳个没完。

她虽说也不太信右眼跳灾那一套,但心里终归不太舒服。

她睡不着觉,房间逼仄,炭烧得闷热,索性下床,出去散散心。

官家驿站的内院,有侍卫把守,很是安全。

迟向晚正是因为知道此,所以只身一人也没有惧意。

她望着前方的空地。

这里竟然有处天台,有一檐阶从天台的外侧直通一楼出口。

星子皎洁,月光明澈。

她整个人都被静谧的美好所包围。

今年除夕夜不知她会留在宫中,还是回到国公府。

自从母亲早逝,父亲常年镇守边关后,她似乎在哪里过除夕都无所谓。

她早就没有家了。

她这么想着,整个人团成一团匿于阴影里,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她突然打了个喷嚏。

只听这时,天台那边的柱子发出一声响动。

她立刻警觉起来,站起身向后退去。

那人也从柱子背后走出。

月光照亮了他的身影,紫衣落拓,潇潇举举。

迟向晚定睛一看,居然是圆琛。

圆琛看着迟向晚,眼中滑过一丝讶然。

事实上,自从到了墨家以后,除了迟向晚刚醒来那次外,两人基本上没怎么闲聊。

圆琛感受到了迟向晚不自觉的疏远,很识趣地也保持距离。

迟向晚看见圆琛,有些迟疑,还是向他招手致意。

圆琛笑着朝她走来,问道:“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时就听到另一个女声异口同声的发出:“这么晚你怎么不睡在这里?”

两人听到对方与自己异口同声的发出相似的问句,齐齐一愣。

先前空气中弥漫的不自然感挥之散去。

圆琛先道:“我是一觉睡醒了。”

睡醒了?

迟向晚有些惊讶。

圆琛解释道:“平日这个点,我都开始早课了。”

人家都醒了,自己还没睡着。

迟向晚点了点头,道:“我是下午睡得太多了,现在精神头足 ,倒是睡不着,索性出来换换空气。”

她望向天上圆如银盘的月亮,不禁感慨道。

“今天月亮好圆啊!”

分明还未到十五呢。

圆琛也望向月亮,他很快收回目光,笑道:“确实如此。想来很快回到京城后,迟小姐就能与亲人团圆了。”

迟向晚道:“借法师吉言,但愿如此。家父今年要是能赶回京城过除夕,便是再好不过了。”

圆琛道:“心想事成,我也相信迟小姐能和迟将军一起度过除夕。”

“对了,法师今年除夕在哪里过?还留在皇宫,还是回江南道的寺庙里。”

“应该回江南道。”圆琛道。

“不过此次我会与你先一同回到京城。到时候再去往江南道。”

迟向晚点点头表示知晓,转口问道:“寺庙除夕夜,僧人们也有团圆饭吗?”

“只放放鞭炮,烟花都是没有的。”圆琛微微摇手,“过年寺庙人满为患,我们哪里还有空过呢?”

不光起得早,还只能吃一顿;不光只能吃一顿,连年夜饭都不曾有。

迟向晚这回确定了,和尚是个苦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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