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炎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拿出刚刚积攒的洗菜水和刷锅水,混在一起哗啦一下全都泼到了周氏和钟玉年身上:“灶台我用还需要银子是吧?”
钟玉年却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徒留周氏被泼了一身脏水。
周氏浑身湿漉漉的,当即尖叫了起来:“你个小杂种!我跟你拼了——”却被苏炎手中的菜刀吓得退了回去。
“对,因为这个灶台是我舅舅帮忙垒起来的。”钟玉年理直气壮。
周氏站在旁边补道:“而且这口铁锅也是我去帮忙置办的,凭什么让你们坐享其成了。想用可以,给我一两银子。”
你妈。
苏炎飚了句脏话:“行。”扔下厨房那堆活计就出去了。
周氏和钟玉年以为他回屋生闷气去了,谁想到他去隔壁喊来了大牛和二牛,俩人正好刚下地回来,刚进屋喝口水,闻声却立马赶了过来:“小嫂子,怎么了?”
“帮我把这个灶台拆了。”苏炎回道。
大牛和二牛愣住了:“啊?!拆了你们拿什么做饭?”
“不用管,直接拆。”苏炎又去找了一把铁锹,他将那口铁锅从灶台上端下来放到院中,顺手抄起刚刚弄来的铁锹一下一下砸了下去。
铁锅和铁锹碰到一起的敲击声别说给大牛和二牛看愣了,更引起了不少邻居的注意,纷纷往钟家这边来打探情况。
灶台很快就被砸得七七八八,王家婶子往地上一瞅就真心疼了:“哎哟,这么好一口锅,怎么砸了,多可惜。”
“婶子,一点都不可惜。”苏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将大牛家的板车拖了进来,将垒灶台的瓦块和尘土全都装上车,顺便还将那口干瘪的铁锅扔到上面拖到了西厢房门口,“好,还给你们了,我不用了,也别想着问我们要银子了。”
众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隔壁王婶子气炸了:“看看这周婆娘简直丧良心,这老二媳妇用个厨房还要收银子,缺不缺德。”
周氏从屋里出来,看到娘家兄弟辛苦垒出来的灶台被拆个稀碎,那口值钱的大铁锅也被砸了,坐在地上就大哭了起来:“苏炎你个小杂种,你这是要我命啊!这是我花银子买的锅,那是我娘家哥亲手垒的灶台啊!”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周氏怒火攻心,当真晕了过去。
钟玉年和钟珠年也赶忙出来:“娘——”
“笑死我了!花钱买锅的银子是我夫君孝敬的,你好大的脸,做个饭用个锅还敢问我要银子。这宅子是我夫君的宅子,我们两个也要吃饭。”苏炎叉着腰道:“东西还你们了,爱在哪儿做饭就滚去哪儿做饭,以后我的厨房,闲杂人等要是进了我弄死他。”
周围邻居算是看出来了,钟炳年这个男媳妇不是个善茬子,轻易不要惹。
果然,晚上钟炳年一回来,周氏就扶着腰进门来讨要说法。
软软抱着隔壁婶婶给新缝的小兔子悄悄溜到门口给钟炳年通风报信:“小舅父,那个婆婆又过来欺负小舅舅了。”
“怎么回事?”钟炳年急了,苏炎不把另外几个人欺负了都是好的,但仍担心他会挨欺负吃亏受伤。
软软娓娓道来:“今天小舅去给小舅父做饭时,婆婆和叔叔过来问小舅要银子,小舅不给,他们就泼了小舅一身水,还将小舅从厨房赶了出去。”
“你小舅舅有没有事?”钟炳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软软摇摇头道:“没事。婆婆说灶台和铁锅都是她的,舅舅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将东西全都还给婆婆了,婆婆却不乐意了,现在她和那个叔叔正堵在门口问小舅父讨要说法呢。”
还?
钟炳年轻笑了一下,还真是苏炎能干出来的事。
周氏见他进了屋,怀中又抱了个孩子,心下更不满了。若不是多了这么一个孩子,钟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他们又怎么会被赶到又破又小的西厢房。
明天她就找人把这个赔钱货给卖了。
“老二,我不是你亲娘也是你名义上的娘。”周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花银子给你娶个老婆是让你们一起孝顺我的,不是让你这个男媳妇天天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的。”她拍着桌子骂道:“苏炎这个小贱人竟然敢砸了灶台和铁锅,他今天敢拆厨房明天就敢拆家,你到底管不管了?”
钟炳年言简意赅:“管不了。”
钟玉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钟炳年,我娘今天都气晕了,她要是被气出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忤逆不孝!”
“所以你们想怎么办?”钟炳年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
钟玉年得意洋洋,正想要开口却被周氏抢了先:“那当然是赔!灶台是我娘家人帮忙垒的,铁锅也是我去置办的,苏炎把这些都砸了,重新置办也需要些时日,我还有玉年珠年怎么吃饭,十两银子。”
“我允许你们多住七日。”钟炳年发话了。
钟玉年不理解:“什么?”
钟炳年冷笑道:“这七日你们赶紧去找住的地方,回娘家也好找亲戚接济也好,或者回钟家老屋也行,七日之后你们从这座宅子里搬出去。”
周氏差点站不稳。
别说周家哪有能接济他们母子几人的地方,钟炳年口中的钟家老宅就是几间破草房,当时正是因为钟家穷得揭不开锅了周家才不肯将她嫁过来,后来她悄悄去钟家老屋看了一眼,冬冷夏热还四处漏风,现在年久失修更是不能住人了。
若是被赶出了,当真要流落街头了……
“凭什么?”周氏差点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这宅子我住了这么些年,你说是你娘就是你娘的?休想诓我,官府和里正大人那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文书记载,有本事你拿来房契。”
钟玉年扯了扯她的袖子,担心钟炳年真得拿出了证据。
“急什么,不可能的。”周氏理直气壮:“我不了解裴氏我还不了解你爹吗?当初我嫁到钟家之后没多久就问了你爹这宅子的事情,你爹说了,这宅子没房契。裴氏那个贱人知道我和你爹的事情之后,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不少东西,房契就在里面。”
后来,裴氏死了之后她还去翻找了裴氏留下来的东西,除了一些金银首饰和珠宝银票之外基本什么都没了,房契地契和陪嫁清单就如同离奇消失了一般。
后来钟万良斩钉截铁告诉她,东西全被裴氏一把火烧了。
钟炳年冷笑道:“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周氏看到钟炳年就感觉到毛骨悚然,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如坐针毡。
“你当真这么确定?”钟炳年再次反问道。
刚开始周氏还很自信,现下周氏也不确定了,瑟瑟发抖地盯着钟炳年,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干出什么。
钟炳年走到苏炎身边,捧着那张白皙又漂亮的脸左看右看,苏炎忍不住笑了,在钟炳年耳边悄悄道:“又没挨揍,放心,好好的,带出去绝对不给夫君丢面。”
钟炳年捏了捏他的脸:“嘴贫。”
周氏看得老脸一红,谁知道钟玉年一直盯着苏炎看,眼珠子都快长在苏炎身上了,周氏生怕两人带坏了自己儿子,连忙戳了他一下:“小兔崽子瞎看什么,转过去!”
她打断了二人的甜蜜:“我确定,就算有了你还真能将我撵出去不成,我可是你嫡母。”
钟炳年松开苏炎,转过身点点头,冷笑道:“那你试试。”
那张离奇消失的房契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桌子上。
“别说拆厨房,就是苏炎要把房顶掀了把家拆了,我都随他。”钟炳年沉声道:“多给你们七天的时间再滚也是为炎炎积德祈福,不然今天就该把你们丢出去。”
不顾周氏和钟玉年的震惊和怒火,钟炳年继续添了一把火:“若想留在这儿,也不是不行,跟苏炎道歉。”
苏炎没想到钟炳年提了这么个要求。
“你休想,你敢把我撵出去,我就敢闹到官府。”周氏怒吼道。
钟炳年冷呵一声,道:“可以。反正我也活不长了,随你们如何闹,我无所谓,你们自便。”随后他走到周氏身边道:“满足我的要求是你最划算的选择,否则,回到周家也是死路一条,我还真挺想看看的。”
周氏觉得钟炳年不像在开玩笑,思索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试着跟钟玉年商量:“儿啊,要不,要不咱们道歉吧?”
“娘,你就这么妥协了。”钟玉年不肯。
钟炳年也不客气:“那就七日之后送客。”他更想周氏没那么聪明。
房契拿捏在钟炳年那里,最大的底牌和筹码不在自己手里,周氏和钟玉年一时之间没了招数,但目前最划算的事情的确如同钟炳年所言,给苏炎道歉然后留在这里是最好的结果。
钟玉年才不愿意回到老屋,更不乐意去周家寄人篱下,短短数秒就想清楚了利益是非:“老二,咱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毕竟血脉相连,我跟娘不过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而且他也泼了我和娘一身脏水。”
钟炳年明明坐在最端庄不过的椅子上,却好像坐在高堂,慵懒不羁更懒得听他们废话:“道歉。”
“我一个当大哥的,他什么身份,你让我给他……”
茶盏落地,茶水却刚好溅落在钟玉年脸上:“不然就滚。”
“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斤斤计较了,对不起。”钟玉年也不知如何竟被钟炳年冷酷无情的气势给吓到了,茶盏落地之时甚至脚下一软差点跪下,就连苏炎也被震惊到了,连连起身站着,钟炳年却始终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们。
周氏也心不甘情不愿道:“今日是我不该问你们要银子,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当长辈的计较。”
苏炎冷笑:“你算哪门子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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