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 透过后山繁芜的树叶,落下点点破碎的金色剪影。gsgjipo
云樾弯腰拾起最后一种要找的药材,喊绣玉准备回去的时候, 见她站在崖尖, 单薄的背影披上了落日霞光,望着西北的方向入了迷。
“卫姑娘?”
无人应声。
“卫姑娘?”他微微拔高了声音。
绣玉猛地回神, 面上带了一丝愧疚, 忙上前接过他手里面的药草,放进自己手中的药篓里面。
“云樾,抱歉, 刚刚走神了。”
“没关系。”云樾也朝着西北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上京城的方向, “卫姑娘是想念上京了吗?”
绣玉领着头走在前面, 但是顾念着云樾手臂上有伤, 放慢了步子,“我本打算等你醒了便同刘家嫂子告别的。”
她身上的蛇毒轻, 昏迷的当天就醒了过来, 本打算等到云樾醒了之后便回上京。但是她不认得路,只知道大致方向。
可云樾说刘大哥的病他能治,且经过这两天的治疗,刘大哥的病已经好了很多。
再后来绣玉旁交侧击问过很多次路,刘家嫂子都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绣玉明白她的心情, 刘大哥彻底好之前,她是不会放人走的。
哎。
“是我耽误了卫姑娘。”云樾温声,眉头微皱, 神色歉疚。
“这不怪你,云樾,你医者仁心,是我太自私了。”绣玉停下了步子,回头看着他裹得严实的手臂,“你为了救我,手臂受了伤,应该养几天的,我应该留在这里照顾你。”
她确实很想回去,很挂念上京,挂念上京城的某一个人。
但是该还的人情,总是要还的,她不喜欢欠着。
她拨弄着手里面的药草,问着,“云樾,依你看,刘大哥的病还有几天能好。”
云樾低头算计了一番,不太确定地说,“最少得半个月。”
“半个月啊......”这么久。
绣玉没再说话,看了一眼即将藏于山中的落日,道,“我们快些回去吧,出来的时候刘嫂子说了,山中多野兽。”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声音,那种成年野兽的猎食时的呼吸声。
绣玉扶额,她这是什么幸运体质说什么来什么。
她弯腰从靴中拿出一把短刀转身,看着云樾身后低伏着身子缓缓上前的狼,内心是欲哭无泪。
云樾也转身,看着招子若两团绿火的狼,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他提息运转内力,暗叹一声这柔弱书生是装不下去了。就在他抬手发送掌风的一瞬间,绣玉豪横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云樾,站边上去,放着我来!”
云樾不动声色收了手,看着彪悍的绣玉:“.......好”
那匹狼看着绣玉手里面明晃晃的刀子有些犹豫,尾巴慢慢摇着,似是想着计策。
绣玉见状,连忙拿刀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狼都是成群出没的,这里出现一只,那么其他的狼必定就在不远处,它现在没有上前,多是在犹豫要不要和同伴分享猎物。
当然不能让它引来同伴!
刀光一闪,殷红的血立时流淌出来,惹得那匹恶狼顿时眼睛发了绿光,立时压低了身子,蓄势待发,向绣玉扑过来。
好时机!
绣玉站在原地未动,在它起势瞬间,疾速压低身子向前滑,选准角度,在那狼从她头顶越过的时候举起短刀。
那匹狼落地的时候,在地上抽搐着,身下顿时被血染红了,依稀可以从腹上伤口看见内脏。绣玉抓紧收了刀,拉着一旁微微发愣的云樾就往回赶。
“快走!”
这里血腥味太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后面已经可以听到依稀的狼嚎叫声音了。
不多时,两人终于回到了村子,绣玉这才松了口气,云樾面上有些复杂,“卫姑娘真是好身手。”
“三脚猫手段,不值一提。”绣玉摆摆手,并不在意,旋即想起什么似的,小声说了一句,“不过回去后你须得保密,此事只有你知我知。”
这事情要是让邸凉钰知道了,她在他面前的小白花模样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装下去了。
云樾微怔,旋即笑了,“好,只有你知我知。”他抬手,用衣袖擦了绣玉额上的汗珠。
绣玉这时候才意识到两人离得太近了,连忙撒开一直抓着他的手。云樾的手落空,他微微一愣,旋即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下。
绣玉看着他素白的袍子上染得都是她的血,登时有些愧疚,“我帮你洗吧。”
“小事,你伤口要紧。”
绣玉看着自己依旧沥沥的伤口,觉得也是,先回了院子。
云樾看着她进了屋子,面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回头看着小路旁树上的印迹,这是连日来绣玉偷摸出去在树上留的印迹。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绣玉也希望邸凉钰可以找到她。
云樾轻笑一声,抬手便将树上的痕迹都给抹去了,随后他才踱着悠长的步子进了院内。
刘家嫂子替绣玉包扎伤口,边包边道,“姑娘手上怎么这么长一道疤?”
绣玉瞄了一眼,那是很久之前留的疤。她第一次遇见邸凉钰月空亡时候,看他太难受,自己咬牙撕出来一道口子喂了他血。记得那时候是在后山的试炼营,她在他醒之前就不得不去试炼营集合,没有机会处理伤口,便落了疤痕。
那时候,他是真的冷心冷情。
看了这道疤,绣玉就笑了,她想着这一路走来,与他百般纠缠,这其间每一个节点,都是缘分。
“这道疤啊,被老狐狸咬的。”她笑着说。
“狐狸可不会轻易咬人,定是来寻仇的,姑娘日后见着可得避开。”刘家嫂子苦口婆心劝道。
绣玉嗯了声。
不多时便包扎好了,刘家嫂子准备离开的时候,绣玉眼尖,瞥见她手腕上印着一朵花,不由好奇道,“这是?”
“这是我家那口子与我的定情信物。”刘家嫂子红了脸,“他之前是给上京犯人刺黥的,我闲来无事学了学,给自己刺了朵花。”
刺黥,是给那些落狱之前身居高位的人脸上刺伤“囚”等耻辱的字眼,刘大哥既然之前是做这个的,那么他定然知道去上京的具体路线。
见绣玉发呆,刘家嫂子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瞧我都瞎扯些什么呢!”
绣玉回神,知道刘家嫂子对她是起戒心了。她知道刘嫂子人也不坏,不过是自己有一些私心罢了。现下万不能与她起了隔阂,毕竟人在屋檐下。
“嫂子瞎说的东西,我都爱听。”绣玉笑着哄她,“嫂子印的花好看,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做一个?”
“小事噻!”
***
两天后。
这天,夜间风微凉,绣玉躺在自己屋上面的平顶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喏,给你。”
绣玉起身,接过来云樾手里面的坛子,道,“你怎么来了?”
“晚饭便见你心情不好,想着你或许会来这里。”云樾在她身边坐下,无奈说道,“刘嫂子一个劲问你为什么同我分房睡,我说我惹你生气,你不肯原谅我,她便拉着我唠嗑了许多夫妻之道。”
绣玉被他无奈的语气给逗笑了,也玩笑着说,“你下次听她说,我怕我忍不住吃了你,才同你分房睡。”
“那便却之不恭了。”云樾笑道,扒开了酒坛子。
“别,我就说说,没那胆子,我呀,家里有人了。”
云樾嗯了声。
绣玉低头饮了一口酒,入口清洌,余味香醇,“这是什么酒?”
“村长家的女儿红,不过现在,它叫做花雕。”
女儿红,是家人在女儿出生时用女儿的洗礼水酿的酒,埋于地下,直至女儿出生方可挖出与亲朋共饮。若女儿在在成亲前便已消逝,这酒等不到亲朋举杯共饮,也就沦为了寻常酒,名为花雕。
花雕,亦是花凋。
这原是村长家的女儿红,可村长家的女儿去世了......整个刘家村,仅仅留下四个活口。
思及此,绣玉不由得红了眼眶。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从未想过,有人会为了王权富贵,做得那么绝。
这可是一整个村子,百余口的无辜村民啊。
就白白沦为了诸流光争取王权富贵的牺牲品。
怨不得,怨不得......
她记得有一次月空亡,她守在邸凉钰身边,破天荒头一次遇见那样多尸气化成的鬼,那个领头人威胁着她,说不帮他们报仇,他们就缠着邸凉钰,最后她暴脾气上来,把人给团灭了。
现在想来,那人约莫就是村长了。绣玉将酒坛子一倾,对月倒在地上少许。
刘家村长,你且放心,喝了你女儿的女儿红,哪有不替你报仇的道理?
云樾发觉她过于沉默,眼光探寻过来,他声线温良,“卫姑娘?”
绣玉饮了一口酒,视线与他相对,她装作随意地问,“云樾,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日后?”他笑了一声,“没想过,大抵是一直讲学罢,运气好一些,找个人陪着。”
“就这样,没有什么入仕为官的想法?你学富五车,又与长公主交好,位极人臣,不过是时间问题。”绣玉进一步试探。
“还是不了,眼下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哦?”
云樾望了她一眼,笑笑不说话,闷声喝起了酒。绣玉觉得无趣,看着皎洁的月亮,就着心里的烦心事,也一口一口地闷着。
酒过三巡,竟有些微醺。
“你相信缘分吗?”云樾忽地出声。
“如何说?”
“我极擅占卜,从未出差错。许久之前占得有一个我甚为中意的姑娘,与我有三世姻缘。可不知怎的,她竟已有家室。”
“那定是你卜错了。”绣玉脑子此刻不太灵光,笑着打趣。
“不可能。”
他的语气有些冲,绣玉一时愣住了,回过来神冷嗤一声,“你同我耍什么脾气,你若喜欢,便自己去抢啊。”
说完后,她发觉自己的语气也有些冲,便放缓了态度,“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的,你若实在不服气,便试着争取一下。”
话毕,她想起了邸凉钰,话语里带了笑,“我比你要幸运一些,我喜欢他的时候,他也喜欢我,不过你可以朝我看齐,因为那是我自己争取的。”
凉风吹来,乱了绣玉鸦青的发尾,云樾侧眼看她,她水涟涟的眸子里,如落了星辰熠熠生辉,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道,“你真的是,很喜欢邸凉钰。”
“是啊。”
绣玉也不臊,反倒是站了起来,惋惜道,“此次是我嫁到北朝,坐了他的喜轿,别人都以为我是附庸权贵,我与他养的那么多夫人没什么区别。可若是在南朝......”
她笑了,声音里带着招摇,“我不止让你知道我喜欢他,我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我的!”
倏地,她的目光停在底下某一处,看着那道修长的人影,她扶着额头,猛地摇了摇,“我果然是醉了。”
她定然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
绣玉摇头之后,发现那人影依旧在原地,他负手站在原地,安安静静看她。
绣玉扶额的手渐渐放下,也站在原地不动,安静看着底下人。
蓦地,她水涟涟的黑眸中,陡地绽开了一线光亮,若沉寂的黑夜中,猛然绽开璀璨的烟火。
她扔下手里面的坛子,张开双臂,雀跃跃下,云樾反应过来猛地一抓,堪堪触到一角纷飞的衣袂。
他坐在原地,看着那人若蝴蝶一般,雀跃扑进了底下人的怀里。
邸凉钰稳稳地接住绣玉,手臂牢牢裹住她的素腰,眼底若盛了一汪温柔水,“丫头。”
绣玉听得这一声久违的丫头,眼底一下子红了,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面,声音带了哭腔,“我好想你。”
“我知道。”他安慰地亲了她一口,轻柔将她抱起来,往回走。
转身的时候,他眼尾勾起的一睨压了云樾的眼神,那一睨中带着轻蔑,与眼高于顶的不屑一顾。
云樾不以为意,慢慢喝着自己的酒,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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