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重生(捉虫)

三十二、

“没, 事……”陆承宇道。maixi9

他说完后又呕了几口黑血, 狭长漂亮的眸子慢慢地阖上,趴伏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楚时依见他吐了这么多黑血, 接着又不醒人事,浑身.上下似浸在冰水里般, 寒意透骨。

她慌张的摇了摇陆承宇,然而他却任凭她如何叫喊, 都不曾再睁开眼。

守在门外的陈福虽然早就分别派人去请姜太医及大夫, 但在听间楚时依的叫喊声后亦脸色丕变,推门而入一探究竟。

他见到陆承宇昏迷不醒,床榻及地面全是黑血时,脑袋陡然一阵晕眩。

“王爷、王爷怎么了?”陈福颤声问道。

楚时依闻言抬头看了陈福一眼,哽咽道:“快点再派人去催促姜太医。”

陈福见王妃泪流不止, 面色立刻苍白起来,点了点头,转身跑开时的步伐极度狼狈, 跌跌撞撞。

“小六、小六陆承宇怎么了?我不是给他解毒了吗?他怎么还会吐这么多黑血?”

楚时依觉得自己要疯。

她与陆承宇命运相连, 他如果出事她也难逃一死。

但让她这么慌张的原因并不是只有这个, 她是真的担心他出事,并不只是因为两人的命绑在一块这么简单。

然而无论她如何反复的询问小六,小六却始终毫无响应。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袭遍全身,楚时依一颗心倏地往下沉,直坠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心跳不受控地加快,呼吸急.促。

小姑娘如柔荑般的小手发着颤, 小心翼翼的探了下男人的鼻息。

楚时依脑袋空白一瞬。

晶莹泪花止不住地往下落。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她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的拆开手臂上被包得扎实的手绢。

她得救陆承宇。

光是哭没有用,她不能坐以待毙。

他怎么可以死。

她不让他死!

楚时依飞快且近乎粗鲁的拆掉手绢,抬起受伤的那只手,重重地吸了几口鲜血。

她记得小六以前给过她一个任务。

以嘴含血,以口渡血。

当时陆承宇咽下她喂的血后,气色真的改善许多,而他的身子也是从那之后开始渐有起色。

楚时依掐住男人下颚及双颊,俯身垂首吻住他。

止痛剂的药效还在,她并不会痛。

“别死。”

房间内隐隐传出小姑娘的低声细语,一声又一声,似期盼,似命令。

如此来回喂血数次,就连楚时依都不知自己喂了多少血给陆承宇,只知道喂到后来她整个人晕眩得厉害,陆承宇那张的俊美无俦的脸都看不清了。

姜煊赶来过来时,见到的便是晋王妃趴伏在晋王身.上,喃喃自语的叫他快点醒来的情景。

姜煊本就严肃的面容登时越发凝重。

“姜太医您快给咱们王爷瞧瞧。”

姜煊是陈福亲自领进门,一路带到这寝间的。

陈福神色焦急不已,此时亦顾不得主仆有别。

“殿下发生何事?”姜煊将药箱置在圆桌上,离开时目光轻轻扫过桌上空药碗。

修长手指搭上陆承宇的脉博,姜煊面色苍白一瞬,桃花眼蓦地腾起熊熊怒火。

他力道极重地攥住楚时依手腕,将她粗鲁的拉起身,寒声问道:“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房内甜腻血腥味过于浓烈,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是陆承宇吐血所致,直到姜煊察觉到自己手掌一片温热黏腻,才发现楚时依手臂亦有伤,且正血流不止。

小姑娘面色苍白透明,看起来摇摇欲坠,黑血及鲜血交错泛在微微颤抖的唇瓣上,发生何事不言而喻。

姜煊恼怒的闭了下眼,松开她,再次阴沉着脸问道:“殿下昏迷前发生何事。”

“喝了解药。”楚时依小声道。

姜煊闻言立刻起身走到圆桌旁,拿起置在上面的空药碗,凑到鼻端嗅了嗅,面色一变。

“这解药可是王妃自己亲手煎煮的?”

“头煎是,第二煎不是。”一阵晕眩朝她袭来,楚时依颤颤巍巍地趴回一动不动的陆承宇身.上。

姜煊再次闭目细闻片刻,撩起眼皮眸光冰冷,望向陈福寒声吩咐:“这药有古怪,速将倒掉的药渣及剩余的药材寻回,煎煮汤药之人即刻扣下。”

陈福愣怔一瞬,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立刻离房去办姜煊所交待的事。

姜煊见楚时依有失血过多的迹象,立刻又从药箱里翻出止血膏药及器具,走回床榻边替她处理伤口,包扎止血。

“姜太医,我没有害王爷。”楚时依闭眼道。

“臣知晓。”姜煊垂眸淡淡道。

他虽心有所疑但为免打草惊蛇,便按捺着性子顺她的话答道。

楚时依听了后却眉心微蹙。

待血止了,伤口处理完毕,两人沉默几瞬,姜煊淡淡道:“王妃往后若想再用自己的血救王爷,不需划这么大口子。”

楚时依手指微攥,美目依旧紧闭。

姜煊与陆承宇果然交情极好,他居然知晓她的血不同于常人。

只是,她还有以后吗?

姜煊见她不发一语,再度试探:“王妃喂了多少血?”

他的音量压得极低,仅管此时房内就只有他们三人,并无其他人。

“不知道。”

姜煊这时才正眼看向楚时依。

见她小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说话也气若游丝,登时心中了然。

她这般失血过多的模样,想必喂的血只多不少。

他抵达王府时便仔细询问过陈福发生何事,陈福只道当时房内只有王爷与王妃两人,他们并不晓得究竟怎么了。

晋王殿下左右手皆探不到脉搏,但身体却是温热的,显然是不久前才离世,那么就只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晋王妃最为可疑。

是以姜煊一开始才会对她如此愤怒。

但几番观察下来,他现在又心生动摇,无法确定了。

“王爷逝世之事恐怕很快就会传到皇上那,请王妃做好心理准备。”姜煊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掠过一丝悲痛。

楚时依的眼泪因为伤口的关系仍不停地掉着。

她掀起眼皮看向姜煊:“王爷不会死的,姜太医一定要保住王爷。”

她其实也不知道陆承宇究竟能不能活,但如果他下葬了,被证实死亡,她肯定不能活。

能拖一天是一天,小六不知为何突然消失,毫无响应,但至少得等到小六回来,她问清一切后再死也不迟。

楚时依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太冤了。

为什么小六偏偏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为什么陆承宇分明能脱胎换骨,恢复健康却死了?

姜煊眸光闪烁几瞬,迟疑道:“王妃为何如此确定?”

既然姜煊早就知道她的血有奇效,陆承宇又没了,她步上原主后路也只是早晚的事。

楚时依心力交瘁,也没气力继续隐瞒,索性破罐子摔破,直言道:“姜太医想必早就听王爷说过我的事,我的血再加上千年仙草,说能让人起死回生也不无可能,王爷才刚服下以仙草入药的汤药不久,方才我又喂了不少血给他……”

她顿了下,因为一口气说太多话的关系,气息极为不稳,连换好几口气,才又气若游丝继续徐徐道:“我听刚才姜太医所言,王爷的药极可能被人动了手脚,那么王爷极有可能因毒药的关系陷入假死状态,你可细瞧王爷面容……”

“他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将死之人,若姜太医信我,你只需向皇上禀报,王爷是因解药药性过强才会暂时陷入昏迷即可,当初我们三人一块上太姥山为王爷寻得仙草,其中有多艰辛你也清楚,若我真想害王爷又何必多此一举?王爷的药肯定是被他人动过手脚,姜太医务必信我。”

姜煊神色凝重,摇头道:“臣之所以会这么晚来是因为早先被太后留在寿康宫,晋王府两次三番派人前来催促微臣,太后已觉奇怪,最后一次来禀的太监直言晋王殿下吐了许多血,太后才让臣先行离开,但臣离去之前太后也已指派其他太医过来一同会诊,不是臣想瞒便能一手遮天。”

楚时依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绞尽脑汁的想拖时间,却在听完姜煊的话后无奈一笑。

没想到忙了这么久,到头还是一场空,她依旧难逃一死。

算了,爱谁谁,她不干了。

死就死罢。

……

果不然其,在其他太医赶过来为陆承宇诊治后,除了姜煊坚持陆承宇只是暂时陷入假死以外,其他太医皆直言晋王气绝多时,无力回天。

姜煊一人难以力排众议,陆承宇死了的事还是很快就传回皇宫里。

圣元帝得知后无比震怒,当下就要命人拿下楚时依,将她带到金銮殿上,准备待问清一切后再将其乱杖打死,以儆效尤。

楚时依被圣元帝派来的人压出去时,陆承宇依然安稳的躺在床榻上。

陈福虽然难过,但他见姜煊坚持王爷只是陷入假死,虽然半信半疑,心中却也宁愿相信这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陈福将陆承宇整理得干干净净,床榻上的锦被也命人换上新的,地面亦清理完毕整洁如初。

陆承宇看上去仿佛就只是睡着一般。

楚时依离开前回头看了床榻上的陆承宇一眼。

心中特别希望陆承宇能像她以前看的那些小说里的男主一样,突然间就死而复生,帅气登场怒喝身边的人不许动她半根汗毛。

可惜陆承宇并不如她所想,她什么也没等到。

……

早在陆承宇没了的第一时间,宁安侯楚韫便得到消息。

自从女儿回京,楚韫便整日坐立难安,马车更是日日备妥于外,几乎是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乘上马车,入宫求见圣元帝。

由于早就准备万全的关系,楚韫终是赶在圣元帝下令之前,在金銮殿前拿出了先帝御赐的金牌御令,恳求圣元帝网开一面,饶他女儿楚时依一死。

楚家世代忠臣,除了宁安侯楚韫以外,其余父辈及先人皆是手握重兵,奉历代皇帝之命一生镇守边关,无诏不得回京的良将。

直到楚韫出生,楚父知晓圣元帝并不比先帝,早有先见之明主动释出兵权,年纪轻轻便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楚韫才没再走上家族历代之路。

但由于楚家战功赫赫,先帝又极为清楚圣元帝脾性,圣元帝虽能当明君但晚年肯定无法忍容楚家功高震主。

先帝不忍数代忠臣就此断后,早在仙逝之前赐下金牌御令,见御令如见先帝,无论发生何事,除非弒君造反此等大事,否则都能免其后代一死。

“朕已经知晓宇儿是喝了晋王妃熬煮的汤药才会吐血身亡,如今晋王妃毒害皇子,这即等同于弒君造反,宁安侯,就算是先帝亲下的御令也救不了她!”龙椅上,圣元帝冷笑。

楚时依此时正好被圣元帝派去的人压进金銮殿内,姜煊紧随在后。

她见到宁安侯时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原主亲爹居然也在里面。

宁安侯仍与圣元帝极力争取饶楚时依一死:“臣听闻王妃自从嫁入晋王府后,便对王爷无微不至,这些王府下人们皆可作证,王妃更为了帮王爷解毒,不辞辛劳远上太姥山寻得千年仙草,如果王妃要毒害王爷那她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宁安侯跪地磕头,语气悲壮:“皇上圣明,臣最知自己女儿脾性,她从小娇生惯养,若不是极爱王爷又怎么愿意为他吃苦上太姥山,那汤药兴许真有问题,但必定不是出自王妃之手,望皇上详察。”

“姜煊,宇儿一直以来都由你诊治,由你来说。”圣元帝伸手指了指候在楚时依身后不远处的姜煊。

姜煊之所以跟着进宫也是圣元帝下的令。

他身为第一个赶到晋王府的太医,又长年为陆承宇调养,要厘清此事必然少不了他。

姜煊上前躬身行礼,垂目低首恭敬道:“回皇上,臣的看法亦与宁安侯同相。”

圣元帝面色铁青,暴怒道:“荒唐!”

天子龙颜大怒,姜煊骤然撩起长袍,跪伏于地,语气却仍不卑不亢:“臣当时跟随王爷与王妃一同前往太姥山,一路上王爷与王妃极其恩爱,两人感情甚好可谓如胶似漆,王妃一心只想解开王爷身.上奇毒,确实不太可能再在汤药中下药毒害王爷。”

“臣在此斗胆恳请皇上再赐一些千年仙草给王爷,千年仙草被喻为神丹妙药,王爷气绝身亡之前便已服用一些,若再服用千年仙草,兴许还有挽回余地,臣恳求皇上赐药。”

楚时依没想到姜煊居然能为陆承宇做到如此地步,心中再度燃起希望。

对,只要再服下仙草,陆承宇也许就有救了。

这个跟她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医果然是好人,他也想陆承宇能活。

一旁宁安侯却是抿唇不语,没有跟着帮姜煊说话。

圣元帝胸.膛起伏几瞬,脸色依然难看得很。

“千年仙草虽极其珍贵,却也不可能真能让人起死回生,死而复生之事更是闻所未闻。”圣元帝眸色晦暗不明,“既然晋王中毒之事有可疑之处,便先将晋王妃压入大理寺监牢,待查清后再另行处分!”

楚时依:“……”

狗皇帝,居然连试着抢救一下自己亲儿子也不肯,这人真的是陆承宇的亲爹吗?

陆承宇怕不是被捡来的吧!居然毫不犹豫就被舍弃了,有这种亲爹,他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楚时依听见圣元帝的话心中极其愤怒,但她很快就又被人压出金銮殿。

宁安侯得知女儿逃过一死,悬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落下,神色瞬间放松下来。

姜煊闭了闭眼,虽然他早就料到最后结果,却也不免替陆承宇惋惜。

虽然他对楚时依的话半信半疑,死而复生之事虽然荒唐,但她的话却也不无可能。

姜煊离开金銮殿后没有直接回太医院,而是朝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既然圣元帝吝于赐与仙草,那他便只能求助太后。

寿康宫内,太后正品着茶水,听见姜煊的来意后,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举手投足贵气优雅。

南方茶团,香气清冽,茶香四溢,沁人心扉。

待姜煊陈述完毕,太后才放下手中茶盏。

“方嬷嬷,去将之前皇上送给哀家的千仙年草取来。”

方嬷嬷犹豫了下,面有难色道:“太后娘娘,那可是皇上特地赏赐给您的,您……”

太后敛起面上原本的温和笑意,不咸不淡的瞟了她一眼,淡笑道:“哀家现在老了,竟连你都使唤不动了?”

方嬷嬷瞬间冷汗涔涔,跪地道:“奴婢不敢,请太后娘娘恕罪。”

“去取罢。”太后冷淡地摆了摆手。

方嬷嬷见自己阻止不了太后,也只能奉命将极其珍贵的千年仙草取来。

“微臣替晋王殿下恩谢太后娘娘。”姜煊跪地磕头,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太后微微一笑:“宇儿到底是哀家亲手带大的,宸妃是哀家的亲侄女,到底跟哀家一条血脉,要不是当初哀家错信……”

说到这,太后突然顿了下,似是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凤眸半垂,笑道:“哀家的病也是晋王妃的关系才转好,就盼这仙草真有姜太医说的那等奇效。”

姜煊取得千年仙草后便马上带着它离宫。

回到晋王府后,姜煊先将仙草捣碎,再以水浓煎取汁,置于火上煎沸,而后再亲自扶起陆承宇,将药汁尽数喂入他口中。

“姜太医,这真的有用吗?”陈福双手不停地搓.揉,素来极其淡定的面容上,透着些许不安。

自从陆承宇被众太医宣告气绝身亡后,王府便陷入一阵低气压之中。

若不是姜煊还坚持陆承宇有救,圣元帝也没急着要处理陆承宇的后事,只怕他们早就被四处打卖掉了。

“不知道。”姜煊面无表情,实话实说,“我要回宫了,顾好你家王爷,他若是真能醒来,就马上告诉他晋王妃入狱的事。”

陈福勉强打起笑容,点头道:“奴才省得。”

……

前世。

东宫内,敛秋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楚时依所在寝殿内。

楚时依来到这个书中世界也近十年,多年前她替陆承宇解除身.上奇毒后,经过数年时间,前太子陆承晏犯下大错,东宫易主,陆承宇成了当朝太子,而她也顺其自然成了太子妃。

“娘娘,您跟太子殿下感情不是很好吗?”敛秋将汤药端至楚时依面前,愁眉苦脸道,“为何您还要喝这避子汤?”

“难道您就不想生个小皇孙或小公主吗?太子因为您多年无子嗣的关系,不知道为此拒绝多少婚事,甚至顶.撞过皇后娘娘数次,再这样下去怕迟早会有侧妃入宫的。”

楚时依抿了下唇没有回答敛秋的提问,伸手接过汤药一股作气全数喝光。

“好苦。”她难受的皱起眉,打了个激灵。

敛秋立刻打开早就备在一旁的蜜饯盒子,挑起一颗蜜饯放入她嘴里。

“这避子汤长久饮用也不知会不会对您身体不好,您如果真的不想要孩子,要不直接跟太子坦白,长久下去终不是办法。”

敛秋声音压得低低的,就怕被人听到。

自从楚时依成了太子妃入主东宫后,陆承宇已经不让影卫跟着她,但敛秋还是有点害怕这些话被人听见。

楚时依摇了摇头:“不能跟太子说,他又会多想的。”

陆承宇有多没安全感她最清楚不过,若是她跟他提说她不想要孩子,他肯定会以为她不够爱他,才会不愿意拥有两人的孩子。

她头一次喝避子汤时,小六难得语气严肃的问她是不是不想回原世界了。

“我能留在这里吗?”

【宿主该完成的任务都完成了,就剩最后一个,替陆承宇生个孩子,只要您不完成这个任务便可以一直留在这,但是……宿主真的不会后悔吗?你所剩的止痛剂就只够用来生孩子,并不能支撑你在这个世界活上一辈子。】

“那我只要不生孩子就可以了不是吗?”

【宿主你太天真了,陆承宇现在已是太子,将来必定会继承皇位,你若一直无所出,他成了九五之尊早晚会有其他妃子入宫,就算他坚持,群臣也会逼迫于他,你真想待在这样的世界吗?你真想当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娘娘,看着他三宫六院,雨露均沾吗?】

“……他不会的。”

小六没再开口劝她,只淡淡道:【他现在是不会,以后不知道,总之宿主自己想明白就好,只要你没孩子便可以一直待在这,但生了孩子任务就会即刻完成,可以马上回原世界。】

在那次之后小六便鲜少再与她交谈。

这些年,除了葵水日以外,两人几乎日日缱绻难分,直到陆承宇餍足才肯罢休。

是以楚时依只能日日饮用避子汤,否则怀上孩子那也是早晚的事。

敛秋煎煮避子汤时总是小心谨慎,避人耳目,有人问起时就说那是给太子妃调理身子用的,宫仆们也不疑有他。

楚时依平时的身子皆由姜煊诊脉,她很早之前就告诉姜煊自己并不想那么快有孩子,姜煊对这事便也睁只眼闭只眼。

直到有一次陆承宇提早回宫,撞见她在饮用避子汤,这才东窗事发。

对陆承宇而言,楚时依便是他的救赎。

不管他如何,她永远都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十年如一日般。

她为他解掉身.上奇毒,忍着疼为他割肉以血肉入药,陆承宇当时便想,这辈子再也没人能再对他这么好了。

他只要她一个,往后不管如何,他都不会纳其他侧妃或有其他侍妾。

他为她扛下所有压力,却发现原来楚时依一直背着自己喝避子汤,两人才迟迟未有子嗣。

陆承宇可说瞬间失去理智,勃然大怒。

两人随即大吵一架,这是他们多年以来第一次大吵,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陆承宇强硬的命令她不许再喝避子汤,否则就处死敛秋。

“你会后悔的。”楚时依红着眼道。

她不知要怎么跟陆承宇说,自己生完孩子就会离开这世界的事。

每次她试着想说有关小六或任务的事,她就会发不出声音。

想用纸笔写下来,也会迟迟无法落笔。

楚时依知道这是小六不让她透露的关系。

陆承宇不想纳任何侧妃,为了阻止皇后及皇上往东宫塞人,他不知费了多少力气。

越接近继承大统的日子,他的压力可说以倍数成长。

他迫切及渴望能与楚时依拥有彼此的孩子,如此他就能明正言顺的拒绝其他人,让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及借口往他的后宫里塞人。

“孤不会后悔的。”陆承宇冷着脸道。

楚时依听见他的话后更难过了,她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陆承宇最见不得她伤心,立刻敛下周身气势,凑到她身旁将他的小姑娘温柔的拥入怀中。

“小十一,你给孤生个孩子,孤永远不会纳任何侧妃,就只有你一人的。”他埋首于她的颈窝低声呢喃。

多年相处,楚时依知道他这是在示软撒娇。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陆承宇压力有多大?

仅管她从未开口要求陆承宇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却自己允诺并且极力做到。

“好,我给太子殿下生个孩子。”

陆承宇闻言愉悦的低笑一声,抬头吻上她的唇,所有甜蜜与疼爱,铺天盖地朝她而去。

他将她横抱起身朝床榻走去,将她至放锦被之上,再次俯身吻住她。

吻过她的眉眼鼻尖,吻过她的红唇,一路而下。

白色轻纱幔帐落了下来,芙蓉帐暖,旖.旎声响断断续续,帐内身影如胶似漆。

红烛残香,满室甜.腻风光全隐在纱帐之中。

……

晋王府内。

寝间床榻上,原本闭眼似是陷入沉睡般的男人猛然睁开眼。

陆承宇迅速的爬坐起身,抬起双手握了握,只觉浑身冰冷。

他依稀记得他的小姑娘在他怀中温度渐失、气息渐消的感觉。

失去她的感觉犹在心头,巨大的恐惧从灵魂深处涌上,席卷全身。

她如他所愿为他生了个可爱的孩子,然后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亲手弄丢了他心爱的小姑娘。

他错了,他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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