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缨，总是偷偷挖掘一些消息，不管是谁的都不会去错过，对付她那样的人就应该直接把真相摆出来，让她无处可查，免得遮遮掩掩如此辛苦。

至于云愁所说的天机阁……那里是仙人之地，以她现在的身份怕是不能够踏足，怕是向导仙人一看见她，准会马上抓住她到帝姬面前邀功去。

紧接着慕凝才收回警告的眼神，转头又咨询：“天玑阁我现在是去不了的，还没有其他人可以问问，或者，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嗯……上界有天玑阁，但修真界有太坤书院，而太坤书院也是藏书无数，姐姐不如去那里看看。不过那里路途遥远，且太坤书院所在的岛屿常年有雷电降临，姐姐切勿自己一个人去。”司云愁建议道。

说道此处，慕笙一拍掌，一副充满了主意的兴奋样子，绕到慕凝面前去：“这个容易，大小姐，戴上避雷的法器不就行了？”

结果司云愁摇头：“那里的雷电堪比天劫呢，天劫时又有谁能用法器渡过？”

天，天天天劫！！！

就算是炼器天才，听到这两个字心里都会禁不住地抖一抖。

天劫对于所有修士而言都是无比恐怖的存在，多少人修炼足够，在修真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可一旦迎来天劫，必定九死一生。

若说太坤书院是地处被雷电包围的岛屿，那么多带些避雷的法器尚可，若是雷电跟天劫一样，那多少法器都护不住周全啊！

“呃，大小姐，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不就几件法器，给我点时间绝对可以做成功！”慕笙赶紧转变了态度，免得让大小姐真的要铤而走险。

而慕凝则不在意：“既然是如此艰险，那必定是好东西，获取的方法自然不是我们所能想象中的简单，到时再看看吧，说不准有其他转机。”

说罢便稍微收集了慕笙在锻造过程中的意见和想法，离开锻造场，带着司云愁一等人到书房内，继续改良其中的内容。

这一改，就改了一整天，眼见落日黄昏，司云愁就动身说要走了。

“姐姐，我得走了。”她很有礼貌地摆放好她所有动过的东西。

慕凝停下笔，正要说什么，又被范渐抢了拍子：“云愁姑娘那么快就走？”

“已经一下午了，不然闻人师兄等会儿催我回去，发现我替姐姐弄这东西，会不高兴的。”

奇怪的是，她的前半句说的很轻，后面的话语似乎刻意加重了。

其他人没注意到，但慕凝近来敏感，突然就弄不懂她的话来，只得说：“等一等，云愁。”

“姐姐还有事？” 司云愁转头问。

左右看，慕凝才知自己身边的家仆真的多，他们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范渐在内都是慕远的眼线，一天到晚的，自己不能总说真话，也不能倾听别人的真话。

她了解云愁，明白云愁是打算说些重要的事才会以这种一高一低的语气方式来提示她，自己也不能装糊涂，给点回应才好。

“本来说闻人师兄要带你去镇上玩的，今天却帮了我一天，没什么送你的，就拿这个去吧。”

说罢，慕凝取下了自己的玉手镯，放在司云愁的手上。

司云愁好像懂得了什么，眼神中闪着光，却刻意地客套地推回去：“姐姐的玉镯子还是姐姐留着为好，云愁戴着不好看。”

“当是报酬，这是个类似纳戒的东西，里面藏着不少好东西，偏偏我用不上了，你不用客气。”

近来的日子都把身上的物件逐个逐个地送出去，这一大方的举动，不是因为她败家或者抛弃某些念想，而是她对某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而变相控制她的反抗。

她的玉佩，玉扣玉环，玉镯子哪一个不是离垢所赠？这么久以来，说好听些，是为了让她续命，改变她的命运，可结果呢？

不仅在她危险的时候躲躲藏藏，如今也没有打算来看她一眼的打算。

且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除了给她带来束缚外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倒不如痛快些，把好东西都送人，在余下的时光中随心所欲，即使等不到回去的那天，也总比畏畏缩缩地活着要好。

再看司云愁的反应，虽然她表面镇定，但很容易看出，她见了此物后目光却突然变得有神，随后也取下头上的琉璃花瓶长簪，递给了慕凝。

“姐姐，俗话说礼尚往来，这簪子很适合你呢。”说罢，就将簪子插在慕凝的发髻上。

相应的，慕凝也替云愁把玉镯子戴上，问道： “要保管好，但愿别乱摔了。”

司云愁重重地点头，笑着对大家说：“天色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

“姑娘再见，下次再来。”范渐作摆手动作，目送司云愁走出院子，才落寞地折返回屋子外。

不知怎的，原本还在房内站着待命的武缨，此时又不见了踪影。

唉，准又去打小报告了。

慕凝长叹一口气，果然，当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的，根本没有**可言，上上下下跟随的仆人那么多，一双双眼睛盯着，毫无自由的可言。

“你小子为什么对人家的云愁姑娘依依不舍？”慕凝站在范渐后面，取下刚才戴上的琉璃簪，边细细看，边问。

范渐脸上笑嘻嘻，转身不好意思道：“嘿嘿，就是朋友间的客套话，您知道的，属下在三十重天见过她，还亲眼见到了她的惨状，只是没料到她与闻人师兄是一对。”

闻人罡和司云愁，他们是不是一对的范渐说不上，但觉得必定关系不浅，而范渐对司云愁只是熟人一样的热情看待，并没别的意思。

至少，她在三十重天时的发言也着实惊到他了，这才让他对此人记忆犹新，甚至开始关注她来。

“她闹了一出大事，被她母亲贬谪了，接着跟她外公混日子，又闹了事，吃了闻人罡的忘忧丹，就是现在这样了。”慕凝倒是毫无避讳地说。

“原来云愁姑娘的经历这么波澜起伏呀……既闹了事，家主和云涞门的长老怎么不追究她？”范渐对司云愁更好奇了几分。

慕凝伸手戳了戳范渐的脸：“我哪知道她，我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的，如今干脆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理，只好专心钻研钻研我的锻器谱。”

范渐傻笑几声，也没接着说什么了。

“你要想知道，可以自己查去，不过，上回我喊你查查自己的身份，你都没完成呢。”慕凝开玩笑道。

实际她对范渐的身世一点也不在意，像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也不错。

“您放心，属下都查好了。”范渐认真起来。

“查到什么了？”

“跟我师父说的一样呀。”

慕凝无语。

这是查了个寂寞啊，谁都知道范渐是他师父捡回来养在慕家的孤儿，他师父去世后，年纪小小便代替师父成为护院，成为家主身边最得力的保镖。

还是说——他压根没去查？

这个可能性最大，不然以范渐向来的侦查能力，一有任务就能完成的特性，他不可能查不出自己原本的亲爹亲娘是谁。

虽然范渐的身世可怜，但从小也算得上一帆风顺，吃喝不愁，生活倒是滋润，他不想调查以前的事也是正常的。

就此慕凝也不再追究了，反而推了他一把道：“去去去，忙你的，最近都别打扰我。”

她关上门，又赶了其他小丫头出来，不知又在做些什么事了，不过大抵开始“钻研”云愁给的簪子吧……

范渐摸不着脑袋，陪笑着，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到门外等候，仰头望方才爬上山坡的弯月，不知觉他原本雪白无尘的心，好像多了些烦恼。

直到第二天，他跟武缨又莫名被一起拉去慕家祠堂那边。

谁也不知他们的大小姐又要搞哪一出，大小姐的杂事一向就很多，做她的手下，就是干不完的活，一点清闲的日子都没有的。

范渐与武缨跟随在慕凝身后，天空还未吐白，她就到慕正柏的屋里敲门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几声后，屋里头的人才懒懒地开口：“谁？”

“好久不见了，三叔叔。”慕凝隔着门说。

半晌，门内发出咿呀咿呀摇动椅子的声响，伴随慵懒而沙哑的男声：“回家多日也不来请安，我还以为凝儿已经不把我这个三叔放心上了。”

慕凝长叹道：“先不说兄长不让我来，就算他让我来了，我跟叔叔之间，还有一份仇怨在那儿。”

接着，里头的人影逐渐清晰，仿佛在向门的方向靠近，只是那人影是站立着的，很明显并非是断了腿的慕正柏，也许那就是他的守备。

她倒不怕那个来自魔道的守备，她怕的是那个诡计多端的三叔。

这次来找他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因为想碰碰运气找锻器谱的手抄本或者真本，她才不愿与这个“仇人”打交道。

只是刚应答不久，慕正柏就猜出了慕凝的来意，“若你想替那人从我手上拿些东西，我只能回答两个字。”

“哪两个字？”慕凝洗耳恭听。

“没有。”慕正柏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