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这些,也不想皇叔死守边境,听说清河离京城很远,那里偏僻荒凉,冬日很冷的,我不想皇叔受冻。”愫愫哽咽道。
“好了,别哭,皇叔不会哄人的。”顾寒兮平生最烦旁人落眼泪,男人落眼泪,觉得此人懦弱无能,女人落眼泪,更觉得麻烦,偏偏见不得愫愫的眼泪,可仍旧狠了狠心道:“愫愫,你年纪也不算小了,皇叔已经同你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不肯听劝,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试探,本王无法保证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不清楚,也听不懂。”愫愫抬手擦了擦眼泪,低泣道:“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才一直缠着皇叔的。”
顾寒兮深深呼了口气:“本王对你的喜欢和偏宠,只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喜欢,绝非男女之情,你现在应该懂了吧?”
“……那此前你还说,若是我自己非要闯进来,你就……你就……”愫愫面色滚烫,两手托腮,想起先前皇叔在她面前脱衣服,更是面红耳赤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谁家的长辈会主动在晚辈面前脱衣服的,也没见过,谁家的长辈同意晚辈对自己动手动脚。”
顾寒兮:“……”
攥了攥拳,怎么忘记这茬儿事了?当时情难自禁,就想逗一逗秦愫愫,现在看来,好像玩过火了。该怎么圆回来才行?
愫愫又道:“我也没见过有谁家的长辈,一直拉着晚辈的手不放的。”她低眸眼巴巴地瞥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觉得那处皮肉都快烫得冒烟了。
顾寒兮一愣,忙将手抽了回来,神色不自然地咳嗽几声。
愫愫怅然若失地捧着手腕,又道:“皇叔若是不喜欢我,那我可就嫁给别人了。”
“你要嫁给谁?”顾寒兮蹙眉。
“我要嫁给……”
“王爷,”门外传来敲门声,“大理寺少卿沈大人求见。”
顾寒兮皱眉,刚要一口回绝,门外又道:“王爷,似乎是关于沈姑娘的事,沈大人很急,就在大堂里候着。”
“知道了,本王很快就去。”顾寒兮吩咐一句,又同愫愫道:“你听话,乖乖在这里等本王,本王去去就回。”
愫愫仍旧生闷气,闻言哼了一声,偏头不理。顾寒兮倒也不生气,顺手摸了摸愫愫的头,起身往外去。
她认得这位沈姑娘。
这位沈姑娘乃大理寺少卿膝下独女,名唤妙音,自小天赋异禀,医术精湛,在太医院挂了个闲职,乃大秦第一位女医师。姿色出众,性格冷清,还是自家二哥的心上人。
前阵子离京,好似去了赵国,昨夜刚刚回京,二哥还眼巴巴地去沈府探望一趟,就是不知皇叔何时同沈妙音这般亲密了,一听说关于她的事情,立马撇下自己去了。
愫愫生了闷气,脸蛋烫得很,急切需要喝口凉茶压压惊,喝了几口没甚效果,目光一瞥,见桌下摆着一小坛酒。
她其实并不会喝酒,只是闻人言,酒撞怂人胆,喝一口壮壮胆子,回头一鼓作气把皇叔拿下!
这般一想,愫愫用牙齿将酒塞子咬掉,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水将人呛得直咳嗽,还眼泪汪汪的。
待顾寒兮回来时,就见愫愫红着脸趴在桌上,旁边还倒着酒坛子,满屋子都是清冽的酒香。
闻推门声,愫愫偏头望过去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立马一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顾寒兮身上一扑。
顾寒兮大惊失色,忙上前几步将人一把圈在怀里,愫愫喝醉了,跟小猫儿似的,往他怀里一缩,双臂勾着他的脖颈,嘿嘿傻笑:“皇叔,我头好晕啊,好像有星星在转。”
“愫愫,你喝醉了,皇叔让人送醒酒汤来。”
“不,我没喝醉!”喝醉酒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愫愫亦是如此,小奶猫似的往顾寒兮颈窝蹭了蹭,“皇叔,愫愫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嘿嘿,我长大了,一定一定要嫁给你!”
“愫愫,你喝得太醉了。”顾寒兮知她醉酒在说胡话,边摇头叹气,边将人往床上抱,愫愫不肯撒手,跟扭股糖似的,缠人得紧,顾寒兮自然不能将人弄伤,只好轻声哄劝,“愫愫乖,先松手好不好?皇叔再是长辈,也是个外臣,还是个男人,你不能这么抱皇叔的。”
“什么长辈,外臣,男人女人的,我都听不懂啊!”愫愫醉得一塌糊涂,“太子哥哥和二皇兄也是男人啊,我也这么抱他们的!”很有道理似的,说话字正腔圆,理直气壮。
顾寒兮长这么大,从未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偏偏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双手将人捧好,闻言,气笑了:“皇兄是皇兄,皇叔是皇叔,二者大不一样。改明个,皇叔若是娶了正妃,你也要当着皇婶的面,这么抱着本王不放么?”
“你别说话了!”愫愫恼了,两手将顾寒兮的嘴巴捂住,“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我爱听的!你再说话,我就……我就把你撕碎了吃掉!”
用最奶的声音说最凶残的话,顾寒兮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哑然失笑。不知道天底下为什么会有如此可爱的姑娘。
顺势亲了亲愫愫白嫩嫩的手心,顾寒兮单手将人按在床上,膝盖抵在床沿,直接将人困在了方寸之间。
愫愫傻乎乎的,还不知道已经有危险靠近,小脸红扑扑的,些许凌乱的发丝粘在脸上,顾寒兮轻轻啄着她的额头,满脸克制地低语道:“愫愫,你这是在拱皇叔的火啊。”
“唔。”愫愫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满脸天真地摇头。
顾寒兮更是情难自禁,单手捏正愫愫的下巴,拇指指腹揉搓着她的双唇,想一口一口把她吃了,可又不愿趁人之危,刚要起身。
哪料愫愫忽然勾住了他的脖颈,顾寒兮重新倒了下来,二人的唇就那么鬼使神差地贴在了一起。
轻得如同鸿毛,重得如同世间上连绵不绝的巍峨山脉,只这么一瞬间,顾寒兮脑子里轰隆一声,整个人置身于浩然天地之间,又如同身在世外桃源。
那唇柔软温凉,比最好的软玉还令人爱不释手。
顾寒兮不肯亵玩小公主,忙起身迅速掩住了唇角,愫愫跟着坐起身来,两条小细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翘着,分外迷茫道:“我刚才好像吃到了桂花糕,好甜啊!”
说着,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顾寒兮攥紧拳头忍了忍,暗暗劝自己,这是自家小公主不能欺负。
好容易才缓过神来,回眸一瞥,愫愫将束成一股的长发散了下来,如同上好的黑色锦缎,一层层地铺在背后,雪白的手腕在顾寒兮眼前一晃一晃的,像把赤|裸裸的小勾子,都快将人的三魂七魄生生擒了去。
“皇叔,我口渴了。”愫愫委委屈屈道。
“……皇叔给你倒茶。”顾寒兮心知决计不能让任何人瞧见愫愫此等风情,否则纵然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行至桌前倒了杯水,递过去道:“喝罢。”
愫愫乖乖巧巧地接过去就喝,忽然又吐了出来,恼道:“这不是水,这是酒!皇叔灌愫愫酒!”
顾寒兮:“!!!”小丫头瞎说!
“这是白水!”四个字咬得极重。
“皇叔凶我……”
“………”顾寒兮认输了,行军打仗那么多年,从未遇见过如此令人头疼的战役,还没开打就鸣兵收鼓了,“愫愫,你回宫之后可不能瞎说,知道么?”
愫愫:“说什么?”
“你不能说是皇叔灌你酒,也不能说皇叔当你面换衣服,更加不能说皇叔抱着你上了床,懂么?”
愫愫大力点头,一本正经地掰手指数:“好,我明白了,不能说皇叔灌我酒,不能说皇叔脱衣服,不能说皇叔抱我上|床……”
听着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顾寒兮蹙眉:“大致就是这样,你真的听懂了?”
“我听懂了啊!不信的话,我总结起来说给你听!”愫愫睁圆了眼睛,大声道:“我不能告诉其他人,皇叔灌我酒,还脱了衣服抱着我上|床!”
顾寒兮:“……”
“嘘!小点声儿,别让人听见了!”
愫愫眨了眨眼睛:“皇叔还让我小点声儿,别让人听见了。”
“……”
若是此话传入宫中,怕是不出今夜,王府满门都要惨遭血洗了罢,顾寒兮微感头痛,不知该怎么跟醉酒的愫愫讲道理。
索性赶紧催促下人送醒酒汤来,好不容易把醒酒汤送来了,结果愫愫说什么也不肯喝。
还捂着肚子,红着眼睛,满脸委屈地望着他,一副难过到了极致的模样。
顾寒兮手里的这碗醒酒汤,几乎快要端不住了。在愫愫这种目光注视下,好像自己在对她做非常过分且恶劣的事情。
仿佛这不是一碗醒酒汤,而是一碗避子汤。愫愫甚至还捂住了肚子,委屈地嘟囔:“肚子不舒服。”
顾寒兮:“……”
这小笨丫头是在拱火啊。
“愫愫,听话,把这个喝了,喝了这个,肚子就不难受了。”顾寒兮正了正神色,将碗贴至愫愫唇边。
“我不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醉酒愫愫毫不乖顺,把头一偏,哼道:“皇叔欺负人!欺负过了我,还灌我喝这个!我要告诉父皇,告诉母后,我去告诉皇兄,让他们把你绑在架子上!”
顾寒兮:“……”
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对愫愫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根本碰都没舍得碰一下,愫愫醉酒实在是世间极其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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