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也能够帮她解决眼下的问题。
看叶司典目光放在自己扯她的地方,姚疏桐松开了手。
可是,她好像没有交换的筹码。
进宫来,除了贴身的衣裳,还有一个翠勺其他的什么都没。
她父亲额外给她银子倒是有一盒子,不过根本不值当一提。
“叶司典,你知道我有月钱吗?”姚疏桐忽然想到这个,问面前女官。
叶司典规矩应,“您自然有,按皇子的良随来,一月三十两。”
皇子的良随,便就是外头人说的通房丫头。
姚疏桐听到三十两,又揣摩这三十两在叶司典那里恐怕不算什么。
“主儿要收买我?”叶司典忽然望过来。
姚疏桐发现女官的眼眶深深的,那么望着她,特别让人信服,鬼使神差的姚疏桐点了点头。
女官笑意入眼,这是姚疏桐第一次看到叶司典的笑,那么规矩的人,原来站起来那样温和如春风。
彼时,外有春风,叶司典眉目舒展言笑晏晏,拱手玩笑,“奴婢月俸二十五两,姚主儿您压奴婢一头,收买足矣。”
姚疏桐咬唇,一下子给不知所措了。
“真的……吗?”
后者笑更甚,颔首点头,“比黄金还真。”
“主儿是想问奴婢,关于殿下的情况吧。”
“圣人让我入宫冲喜,我不能是摆设,不能这么没用,一次被吓晕就永远被吓到,我想请教叶司典您,如何……”
如何同一个疯魔且尊贵的贵人相处好,至于让这个疯魔帝而且尊贵的家伙好起来,正常起来。
姚疏桐想到古书上头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实在是,恰当形容了她此刻的处境。
“奴婢听说,殿下如今无论任何人靠近都会烦躁,主儿要同殿下相处好,不易。”
“那怎么办叶司典?”
“奴婢也没有办法,不过如果奴婢是主儿您。”
“奴婢会忍。”
“奴婢原本是林场菀训马的,再烈性子的马都遇到过,训马没有什么技巧,起初你只能被它不断的折磨,不断的摔下马被它次踢、踹,每次训新马,奴婢的身上都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须用半个月的膏药撑过,可是半个月后,就无须用药了,训一马只用半个月。”
所以半个月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用了什么方法,姚疏桐好奇起来。
姚疏桐重新打起来精神。
可叶司典却说,“奴婢已然说完了。”
姚疏桐一怔。
彼时外头赤丹火烧云直压窗际,卧内半边都被照的通金一片。
翠芍打外头进来,试了下姚疏桐的额头。
姚疏桐方才回神,和翠芍说了方才叶司典对她说的话。
翠芍琢磨半天,道,“主儿,叶司典说训马逃不脱受伤,奴婢觉得马儿天生性裂,可是日日见同一个人训它,日子久了,烈性就没有了,所以说叶司典才说训一匹马只需要半个月。”
姚疏桐点点头,翠芍总结的很到位。
“所以说到底,叶司典只提点了一个字。”
“忍。”
忍字当头一把刀,她一脚进了宫,除了这个字还有其他什么法子?
这次进宫冲喜并不顺利,姚疏桐该是忧虑的,只是如今此刻因为叶司典的提点,她整个人却一下松懈不少。
她除了忍,没有其他退路,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纶言如汗,既然圣旨说了要二人同寝,就一刻耽误不得。
姚疏桐也实在没其他病,只是被吓到了。
所以傍晚的时候暖芳传黄公公的话,问姚疏桐明日如何安排。
姚疏桐叫暖芳回话,她明日继续拜见七殿下。
这一夜姚疏桐又做梦了,梦到了之前入梦过的娘亲,还有那跳紫色的云路。
素眠说,那是好兆头……
二日清早,姚疏桐起身不久叶司典就当值来了。送来了早膳,试毒之后姚疏桐也没什么胃口,还是每一样吃了一些,权当填肚子了。
不多久,叶司典拍拍手撤膳。
翡翠装饰的妆台前环视姚疏桐一圈儿,说主子您极为妥帖。
这是规矩,觐见皇女前仪容要检。
姚疏桐长裙明媚,步摇叮当作响,在叶司典等人的目送下出了西殿的门。
曦光落下,落在姚疏桐洁静的面容上。
异常难得她虽施粉黛,整个人却宛如十五初生的一轮月。
明亮,雅致,瞩目……又疏离让人无法靠近了。
西殿几个最下等的宫女早早起来洒扫,跪地见礼之后起身,不断张望追随。
蓦然的,有人说了句,“这位……往后是不能嫁人了吧。”
带着好大的惋惜。
朝中大员的明珠,且还是嫡出的。若没有进宫,应该是嫁给哪个世家做那说一不二的正头娘子,多顺遂多如意。
就算有造化进宫,也是做皇子妃做帝妃。
这般命运弄人给皇女冲喜,只能说是命中带衰。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有人叹了句。
三皇子谋逆之罪板上钉钉,谢贵妃又自尽了说明心里有鬼,或也参与谋逆之中。
七皇女曾经有多风光,如今哥哥母妃这样的靠山都离去,可谓是再无风光之日。
如今疯魔了给冲喜,就算身子好转起来。往后怕也要送到国寺度余生去了。
姚疏桐不知旁人怜悯,到了正殿,黄公公果然早就等待,一见到她就笑着行礼。
沈舍人也在,面无表情的行礼。
姚疏桐冲沈舍人颔首,“舍人,昨日拜见殿下失态,我今日前来请罪,舍人请通传。”
经过昨天那一遭,今天的姚疏桐看起来颇有一种听天由命的平静感。
沈舍人没多为难,“您遵皇命冲喜同寝,往后可自由进入主殿,今儿殿下已经起了,您随意。”
姚疏桐暗暗深呼吸给自己壮胆,松开了翠芍的手,咬咬牙抬头挺胸的独自进了殿内,她后头黄公公贴心的帮着关好门。
里头有几个宫人走动打扫,见到姚疏桐似乎不意外,行礼之后就去其他地方。
姚疏桐往里去,屏风后隐约有个人。
“妾姚疏桐,给殿下请安。”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姚疏桐说着人就跪下去。
里头没动静,过一会儿有一些杂声,里头那人仿佛在不断敲打什么。
姚疏桐心神转了转,再次开口,“昨日,初次拜见殿下,是妾失态了,特来请罪,望殿下宽恕恕妾无状。”
姚疏桐才说完,下一瞬一个杯子凌空飞了出来,她反应很快本可以躲开。
可是想到叶司典的提点,生生笔直的跪着一动没动。
她没有躲,刺骨疼痛过后,额头的血突突的立马顺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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