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非有意听人家俩个主事儿的说话,暖芳开口,“主儿,这就是管着祁茜宫的沈舍人,她年纪大能持事,殿下十分敬重,主儿过去见礼吧。”
是这个道理,姚疏桐忙理理发,翠勺帮理理衣裳。
到了前头,暖芳率先开口,“主儿,这是黄公公同沈舍人。”
姚疏桐颔首,“黄公公,沈舍人。”
黄公公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一瞥的,如今这么近看来更为直观,姚疏桐瞥一眼,胖胖的,圆脸弥勒佛一个。
一见到姚疏桐,黄公公立马笑眯眼一个礼,“姚主儿您吉祥。”
“您是出来园子散步吧。”黄公公看了看园子的方向猜测。
一边暖芳立马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姚疏桐立马接口,“正是呢,这就要回去。”
说罢就要离开,沈舍人打量过来,让开身。
“姚主儿请留步。”
姚疏桐被迫停下来。
“姚主儿,是这样的,既然您同咱们七殿下的喜事已经礼成了,去拜见一下殿下也是应该的,您觉得的呢?”
姚疏桐早就听过二人的争锋,之前沈舍人还传话,不必她日日去请安,分明不愿意见到她。
黄公公也是有上头压力,和沈舍人这里疏通不了,便福至心灵想到让姚疏桐主动去请安这条路。
沈舍人的脸黑的很彻底,对黄公公的目光几乎是蔑视。
姚疏桐俩头为难,不答应得罪的是黄公公,答应了得罪的是沈舍人和七皇女。
她刚进宫,不能到处得罪人。
只有委婉,“黄公公说的极是,只是怕我生头生脸的,忽然去了打搅到殿下的清净。”
没等黄公公开口,姚疏桐看向沈舍人,“我明日先做一道羹送去,沈舍人觉得可好?”
沈舍人冷脸,“也好,殿下知道您的心意,或许会见。”
“风大,听说姚主儿身子不好,回去吧别再这风口吹风了。”
姚疏桐如蒙大赦,回去之后天都黑了,姚疏桐的确饿了,暖芳自责的一直布菜。
待姚疏桐迟早,翠勺要帮忙收拾,暖芳抢先,“让翠勺妹妹陪着主儿,我来收拾。”
人离开之后,翠勺给姚疏桐捶腿,“主儿饿了一天,暖芳姐姐要自责死了。”
“我饿了一天,她也是,你们都是。”
“其实怪我忘了时辰。”
“很久没有放风筝了。”
翠勺道,“主儿,您明日做汤,想好做什么了吗。”
翠勺一脸担忧。
姚疏桐卖关子,“你不用担心,这事让暖芳做。”
翠勺懵了,“主儿刚才同沈舍人说您做啊。”
姚疏桐笑了,点了她额头一下,“那先前沈舍人往西殿传话白传了?”
“沈舍人的意思就是七殿下的意思,黄公公让我去请安是上头的意思,怎么做俩边都不讨好,所以我说明日做汤,探一探主殿。”
“让暖芳去做,她知道殿下的口味。”
“而且这汤我猜根本送不到殿下面前。”
翠勺这次聪明了,“我明白了主儿,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成全黄公公见到殿下,而是拖延,俩边都不得罪,那汤在沈舍人那里就会被拦下。”
第二日暖芳在姚疏桐起来前就把汤备好了,眼下一片青,看得出来对于姚疏桐派的差使跟上心。
“这汤你不是半夜就开始炖了。”姚疏桐问。
暖芳,“会主儿,炖汤就得时辰够,不然食材不入味儿。”
姚疏桐嗯了一声,“你辛苦了,去补眠吧。”
暖芳刚要退下,没想到叶司典带着几个人从外头进来。
“哪里去?”
叶司典和暖芳撞个正着,暖芳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走路摇摇晃晃,不留神碰到了叶司典的肩膀。
抬头一看是叶司典,暖芳吓了一跳当场跪地。
叶司典不留情面训斥,“你这西殿的姑姑就是这么当的,主子没起身你就要睡觉。”
“不伺候了?”
这气势十足,姚疏桐哪里见过叶司典发难一时都忘了说话。
叶司典再次责问暖芳,“还有昨日,一日带主子外头逛,膳都不用你可知罪?”
“司典大人,奴婢知罪。”暖芳双手撑地。
“叶司典,我有几句话。”
姚疏桐穿好了衣裳过来,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姚疏桐小心翼翼看着叶司典,叶司典回头一看就要跪下,“是奴婢声儿大了,惊到了主儿了。”
姚疏桐忙扶着她。
“叶司典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翠勺和我扶起来叶司典。”
叶司典这才起来,姚疏桐道,“叶司典,刚才让暖芳离开是我说的,我让她为殿下熬汤,她半夜起来熬的,所以让她去补眠。还有昨天放风筝忘了时辰,也不是她的错,能不能这一次不要罚她。”
叶司典一时踌躇,姚疏桐就知道宫里规矩重,昨天的事恐怕暖芳怎么也是要受罚的。
翠勺跪地,“若有错奴婢也有,奴婢是主儿的大宫女。”
叶司典条理清晰,“翠勺姑娘你刚进宫,暖芳她是老人,宫里头的罪论资历,资历越大罪越大。”
“这次姚主儿开口,就不罚你了,没有下一次。”
暖芳谢过姚疏桐,又谢过了叶司典。
眼看着叶司典要离开,不只是暖芳松口气,姚疏桐都觉得松口气。
谁知叶司典半路回头,“姚主儿,你是不是不想见七殿下。”
姚疏桐没想到叶司典那么遵礼的女官会说出这种话,一愣,她当然不想,不过这由不得她,况且她能说她不想吗。
姚疏桐没等想好说辞,叶司典吩咐屋子里几个宫人,“今儿天好,你们都下去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莫反潮让主子住的不舒坦。”
这是让翠勺也出去的意思,翠勺看了一眼姚疏桐,不得不和暖芳离去。
只有俩个人了,叶司典过去把窗子关上,这才过来姚疏桐身边,“一早,黄公公寻过奴婢。”
“奴婢上头也是万公公,万公公上头就是圣人。”
她说到圣人,姚疏桐心提了几分。
又听叶司典低低,“姚主儿,奴婢知道你为难,黄公公也不是故意为难。”
“只是你需明白,你如今给殿下冲了喜,这事是圣人做主,他老人家自然是希望七殿下快些好起来,你拖延着不动,不得罪沈舍人那头,可是到头来算得罪圣人了,孰轻孰重你可分的清?”
这话,由不得姚疏桐不怕,一时间不敢说话。
叶司典又问,“姚主儿进宫前可是听到什么传言?”
说圣人逼死谢贵妃,给七皇女冲喜不过是保全圣德的名声。
姚疏桐不敢,也不能说她听过这些,她摇了摇头。
叶司典叹口气,“总之,圣人是真心望七殿下可以好起来的。”
“姚主儿,奴婢话到此,今儿的羹怎么送,由您。”
叶司典一步步退了下去。
翠勺从外头进来。
姚疏桐的胳膊被拉拉,姚疏桐这才回神,“主儿,您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神。”
翠勺奇怪又担忧。
“那叶司典说了什么?”
姚疏桐脑海里还存留着,之前叶司典和她说话,郑重的模样,喃喃自语,“我今天必须见到七殿下……”
“什么?”
“主儿到底怎么了?”
“您昨天不是还说要拖着,俩边都不得罪。”
翠勺诧异。
“见不到,不是得罪黄公公,是得罪圣人,圣人一直注意着我这里的动向,是叶司典刚才让我明白了严重性。”
“所以,我今日无论如何,必须见到人。”姚疏桐叹口气,颇为任重而道远,一时间觉得心口有块石头压着。
沈舍人和七殿下一心,肯定会拦着她。
她如何能见到。
这事实在愁得慌。
不久之后,姚疏桐终究还是带着翠勺几个人走到了正殿门口。
沈舍人仿佛专门等着她,直着背像个门神一般站着中央。
姚疏桐硬着头皮上前,“舍人,这是为殿下准备的羹汤,里面放了十几种食材,最是滋补,请殿下品鉴。”
翠勺把汤递过来,沈舍人伸手就去接,“给我就好,您回去吧。”
翠勺没给沈舍人看着姚疏桐,姚疏桐接过抱在怀里,“舍人请传话,我这就送进去,汤要趁热喝。”
顶着沈舍人锐利的眼光,姚疏桐再次开口强调,“我遵皇命进宫为殿下冲喜除魔,没有不见殿下的道理,请舍人通融让我进去。”
“姚主儿,殿下说了你不用过来请安,心意到了就可以了。”沈舍人的脸都板起来了。
姚疏桐就差顶不住要回头,关键时刻黄公公气喘吁吁的过来,“不让姚主儿进去,到底是殿下的意思,还是沈舍人的意思。”
“黄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沈舍人挑眉。
黄公公笑了,“圣人口谕。”
下一秒沈舍人跪下了,姚疏桐也忙跪下,所有人都跪下了。
“口谕。”黄公公变的很有底气。
“姚府小姐良日同朕之皇女礼成,古来冲喜要近身冲,朕命,今日起姚女搬正殿同朕皇女同寝。”
黄公公念完了,姚疏桐也彻底呆住了。
脑袋里只有俩个字,同寝。
同寝……
让她同一个疯魔的人同寝,“这是上命,沈舍人还有什么话?”黄公公步步紧逼。
“没有。”沈舍人皱眉让开路。
黄公公得意了,在前头带路,“姚主儿快进来。”
翠勺把汤交给了姚疏桐,沈舍人却在后面叫,“殿下不见外人。”
黄公公停了下来,看起来颇为无奈,道是。“姚主儿,您一个人进去。”
看姚疏桐一副紧张模样,黄公公好心,“有上命,您别怕。”
姚疏桐说好,再次硬着头皮独自进殿。
这次身边翠勺也不在,姚疏桐推开殿门,外面立马有人将门关住。
略略环视四下空无一人,姚疏桐扑通一下跪地,“妾姚氏,给七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