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回到顶层,经过走廊,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萧九和萧十一,见到她,萧九用手肘碰了碰萧十一,又拜见了魏青,便侧着身子,好整以暇地瞧着萧十一的动作。
魏青从甲板上来之后就觉得身上不大好,不知是不是离京城远了,有些水土不服,又来了月事,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她觉得有些扛不住,头晕晕的,有点反胃,很像晕船的症状。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人,魏青想着跟他们打个招呼就回舱休息。
意外的是,萧十一嗫嚅着,站在她面前,犹豫了片刻,然后从背后拿出个包着的布绢子摆在手心里。
魏青眼见他一句多余的都不解释,直接打开绢布,然后道:“王妃,我家里原来是皇商,专门给宫中女眷做头饰。这是我这几天做的纱花,有好几年没做过了,手艺有点退步,王妃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不喜欢就用来赏人也无妨。”
魏青正诧异着,看了眼那几个精致的纱花,这时舱门开了,萧离负手站在舱门口瞧过来,一言不发,看着萧十一把那几个纱花捧到魏青面前,离魏青只有一步之遥。
魏青只觉得胸腹间一股气直往上冲,烦闷欲呕,这时没有精神跟萧十一多说话,便伸手接过来,扯出点微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很好看,那我就留下了。不过我平时不爱戴这些,抱玉倒是很喜欢。”
萧十一只要她愿意收下便可,至于魏青收下东西之后要给谁他并不在意。忙松了手,眼角余光看到了萧离,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仿佛觉得哪里不对。这时魏青已经从他们俩身边走开,匆匆走到舱门口。
萧十一眼见魏青进了舱里,萧离在关门之前又盯了他一眼,对着紧闭的舱门,萧十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老九,王爷最近没什么事吧?刚才怎么那么看我?”他觉得萧九人情练达,又长时间跟在萧离身边。他看不明白的,或许萧九能猜出来原因。
萧九愣了片刻,旋即离萧十一几步远,然后猜测道:“大概你送王妃的东西,是给王妃佩戴的,王爷不爽了。”
母胎单身多年的萧十一一时没转过来弯:“有什么不痛快的?之前那几个大船上的掌柜送王妃东西,王爷不都让收下了吗?”
同样母胎单身多年的萧九刚开始也没想那么深,不过总算比萧十一灵活点,说道:“那不一样,这几个纱花是你亲手做的,而且是贴身佩戴的东西,送王妃就有点……”
他说到这个地步,萧十一总算回过味来了,难怪他刚才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候萧九道:“兄弟,我还有点事要忙,先走一步。”说着便要遁走。
船上的守卫便看到萧十一追在王爷最看重的大总管身后喊:“老九,你给我站住,往哪儿跑?都是你出的主意,你害我……”
俩人一个追,一个躲,守卫问另一个人:“这两位爷是怎么了?”
另一个人摇摇头,“谁知道……”
萧离在魏青出去不久就醒了,自魏青来到他身边之后,就习惯了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她的存在。刚醒来时有些恍惚,甚至一瞬间怀疑这些日子的过往是一场梦。
环顾四周,身边有她枕过的枕头,桌子上还放着她绣了一半的绣品,方回过神来,这些原来都是真的。
他搓了搓脸,听到舱门外有动静,便走出去察看,果然是魏青回来了。只是情形有点异样,看着魏青微笑着收下萧十一亲手做的首饰,萧离的脸色在他自己还没察觉的时候就淡了下来。
魏青进门后,虚弱地扯出一丝笑,道:“九哥你醒了?怎么没多睡会?大夫说你现在还要注意休养。”
萧离冷哼了一声,看着她还把纱花托在手心里,瞧着刺眼,多俗气的花,有那么好看?
嘴里却只道:“刚才听着外边风挺大的,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魏青正要解释,却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几下,然后抚着额头不住深呼吸,空出来的一只手抓住门框,免得站立不稳倒下去。
萧离变了脸色,伸手托住她的腰,摸了摸额头,倒也不热,刚来了月事,也不是怀孕,他到底懂些医术,摸了摸魏青的脉,然后在她手臂几处按揉了一会儿,魏青才觉得胃里平顺了些,靠着萧离胳膊,疲惫地半闭着眼。
萧离把她抱起来,脱了鞋子,放到床边,道:“大概是又来了月事,身子弱,就晕船了,你先躺会,我去叫大夫。”
魏青被他揉按了一会儿,比刚才舒服了一些,柔顺地点点头:“可能是晕船了,现在好点。”
萧离往她颈后放了个靠枕,道:“行了,你先别说话了,先靠一会儿。”
说着他开门出去了一会儿,想来是让人通知大夫过来给魏青看看。
魏青的身子一向康健,这些日子也一直没什么事,省事得很,邢大夫还以为会跟着黎王的船平顺无事地到达封地,然后就可以安然无恙回乡养老了。
乍一听说王妃有事,哪还来得及细思?忙拿了药箱,跟在守卫身后,快步赶到萧离所在的船舱。
没过多久,大夫就出来了,在舱门口抹了把脸上的虚汗,心中大石也算落了地。魏青没什么大毛病,这些天他们沿运河从北到南行了数日,大船离京城已近千里。这方水土哪还是王妃自幼生活过的地方?王妃确实有些水土不服了
再加上晕船、月事,几种原因叠加,就成了这般模样。好在魏青身体底子好,开点药吃几服,再养几天,也就没大碍了。
“大夫,怎么回事?我刚听说王妃病了?”跟萧十一缠磨了一会儿的萧九总算脱身成功,刚回来就从手下人的嘴里听说此事。一时间不敢相信,刚刚几个人还站在走廊里说话了。
可现在回想当时魏青的样子,只怕他们俩拦住魏青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舒服了,不然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
“没大事。”邢大夫的话算是给萧九吃了个定心丸,然后又告诉他:“就是有点水土不服,又晕船,回头吃几服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最近给王妃吃点容易克化的东西,荤腥麻辣的都别给她用。”
萧九答应着:“如此,回头我去找厨下的人说说。”
送走邢大夫,萧离要伸手去帮魏青脱外衫。魏青见他手伸过来,要去解盘扣,下意识往后一躲,被萧离训了一句:“想什么呢?我给你把外衫除去,让你躺着歇会,等会儿药熬好了再起来喝。”
魏青有些尴尬,平时屋子里一没人,萧离就爱拉住她搓揉,她刚才还真误会了……
这时萧离已经兑了热水,用帕子投湿了拧了拧,然后烀到魏青脸上手上小臂上就一顿擦,一边擦一边觉得这时候的魏青是个小没良心。
擦过一遍才把巾子和水盆放到一边,等人来收拾。刚回到床边,脖子就被魏青搂住了,身上瞬间多了个挂件。
他哭笑不得拍打了两下人形挂件后腰往下的部位,打得啪啪的,听着声音挺大,实际并不疼,一边打还一边幽怨地说道:“喜欢往脑袋上戴花?想戴跟我说啊,回头上了岸九哥给你买。”
魏青把头搭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不喜欢戴,准备给抱玉的。不过九哥给我买了我就戴,能不能不买红的?”
萧离哼了一声,她总算有点良心……
“就买红的……”
“不买红的,太艳了。”魏青挂在他身上晃了晃,撒娇道。
萧离却一定要坚持:“买红的,多买几种,换着戴。”
魏青只好妥协:“好吧……不过九哥你晚上还得给我看看,说好了的……”说到这,她脸都臊红了,反正搭在他肩膀上他也看不到。
萧离本来忙着照顾她,没想那么多,蓦然听到她这么说,只觉得身体里一股压下去的火又蹿了出来,不知道该揍她几下还是该高兴才是。
他张口在她颊边耳后轻咬了几下才作罢,然后把魏青从身上扯开,按着她躺在被子里,训道:“不许再闹,躺着。想看我,你等着吧,等哪天你好了爷再给你看。”
魏青自觉她说的话有些豪放,说出来一次已是不易,哪里还有胆子再说一次,当下往里挪了挪,躺好,跟萧离道:“九哥你也挺累的,歇会儿吧。”
说着,没再等萧离的回应,疲惫地半闭上眼睛,让身体放松下来,准备等一会把大夫送过来的汤药吃了便睡一会儿。
她刚刚才知道,萧离也会吃醋,从她收下纱花进来,他脸色就不对。
她从小在乡下生活,乡下人说话不像高门大户人家那样,说话云山雾罩的。
乡下人说话直白,几个人一扎堆便东家长西家短,魏青也没少听,自然也知道别家男女吃醋吵闹的事。只是萧离也会吃醋这件事还是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迷糊中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药便被人送来了,等吃完了药,魏青很快就睡了。
她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有人在她身边嘀咕了一句:“小狐狸,想看爷,你得好起来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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