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篱说自己会做饭时谢顽是不相信的，毕竟据他所会做饭的修士凤毛麟角，而且大都是受生活所迫，堂堂姬家公子哪有受生活所迫的可能不是？是以他对端上来的饭菜极为惊奇：“你还真做了？”
姬月篱挑眼：“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不是？尝尝，要是不好吃我跟你姓！”
“可别，我哥说‘姬’姓是万中无一的姓，可不是随便能改的。”
“没事，我跟你哥成亲姓不姓‘谢’都一样。”说着拿筷子挟了好大一块肉放他碗里，拿下巴点点催促他他快些尝尝，谢顽尝了口眼瞳都瞪大了，姬月篱笑问：“好吃吧？”
谢顽一脸惊喜猛点头：“嗯嗯好吃！太好吃了！又香又嫩！”说着下筷的速度近呼带出残影，扒饭的势头就跟饿了三天似的。
进门的谢虎正好瞧了，下意识眉头一竖：“好呀让你找你月篱哥问句话你是一去不返，结果在这边吃好吃的呢？什么味道？好香呀。”
谢虎抽抽鼻子一副馋样，姬月篱笑：“爹来了正好，一起吃吧。”
“那怎么好意思？”话是这么说但坐下来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慢，对面谢顽着急扒饭只拿眼瞧了他爹一眼，谢虎没好气横道：“就知道吃，我是亏了你了还是苛刻你了？”
姬月篱给他递碗筷，边劝道：“谢顽正长身体正是吃的多的时候，爹别跟他计较，尝尝我的手艺合不合胃口。”
“你自己做的？”
“是，家中空闲时就爱研究这些，爹要喜欢大可多用些，我用了十斤精肉，份量绝对管够！”
闻言谢虎顿时脑补一个其他兄弟姊妹在修行意气奋发的时候，不能修玄的姬月篱躲在灶房研究这些旁学的凄苦场景，哪个孩子不想被长辈夸赞被父母委以重任呢？只有他因为天生原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委屈你了。”谢虎神色感概道。
姬月篱歪了歪头：“论不上委屈，主要是我自己也喜欢。”
“我明白，我都明白，”谢虎隆重看他，继而沉声续道：“十七，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境地，以后谢府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想做什么仅管去做，不想做什么没人能强迫你！在旁的地方做不了主，在谢府我还是能做主的，谁惹你不开心了只管说，我来收拾他！”
“。。。。。。”您这是脑补了什么？说出来听听？
姬月篱有些亚麻呆住，顺着谢虎视线看过去谢顽扒饭的动作一顿，茫然抬眼，前者瞪他：“别怀疑，说的就是你，你以后要像尊敬你哥一样尊敬你月篱哥知不知道？要被我知道你惹你月篱哥不开心了，小心我家法伺候！”
谢顽放下碗，恭敬回：“我知道了爹，我以后一定像尊敬哥一样尊敬月篱哥！。。。所以爹我能继续吃饭了吗？”
听前半句还算满意后半句听的谢虎又是一梗，张嘴正待喝斥，姬月篱忙劝了不要跟正长身体的小孩子致气，又让甲一取酒壶：“我这还酿了些酒，爹也尝尝？”
“哈哈那怎么好意思？”话尾还没落酒杯就摆桌上了。
口嫌身正的样子让姬月篱暗自憋笑，表面却是正经回道：“爹刚才还说我们是一家人呢，一家人讲什么客气？来来，我陪爹喝酒，爹吃菜，谢顽你也吃。。。。。。”
一时间谢顽扒饭速度飞快，谢虎被酒香勾的口舌生津喝的那叫一个满足，姬月篱酒杯推让下不知不觉也多食了些，不知是被吵醒还是被香味馋醒的谢璟表示，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比如他这个人？
一场饭吃的仨人是心满意足，可怜谢璟这个病患只存在他们的话头中，待到谢顽放下碗过来瞧时还唬了一跳。
“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璟睨他眼：“你猜？”
“这有什么好猜的？”谢顽不疑有他边帮他坐起身，边问道：“哥你饿了吧？月篱哥给你炖了肉汤，我去给你端过来？”
“。。。嗯。”打小的经历告诉谢璟这时候跟谢顽计较怕是自己找憋屈，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听到谢顽声音才发现谢璟醒了的姬月篱手捏着茶杯走过来，视线上下打量他眼，满意颔首：“看你精神还不错应该是药浴起作用了，感觉怎么样？”
说起药浴谢璟顿感头皮一紧，不是他吃不得苦实在是太遭罪了，混身不能动摊可却能清晰感觉到皮下筋骨被药力熬打的过程，又痒又痛，非常人所能忍。
“。。。还好。”他说，主打一个嘴比骨头硬。
问过始末的谢虎搬条凳子过来坐到床沿边，吹了吹茶汤以一副没什么大不了语气道：“不过是泡药浴遭了些罪么，难道比刚中毒那会还痛苦？”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谢璟目光幽怨，视线经不住移向姬月篱，对方干咳声安慰他：“没事，遭罪也就这么一次，后面慢慢的就没那么痛苦了。”
“。。。但愿如此。”说实话他有些不信。
不多时谢顽提了瓦罐过来，区别浓香扑鼻的黑石砂锅闷肉，用瓦罐煲出来的肉汤那叫一个清淡，别说什么珍贵香料了连盐都只放一点点，吃在嘴里又腥又淡，对原本嘴里就无甚味道的谢璟来说还不如不吃。
看他明显有些抗拒，姬月篱支使谢顽谢虎先去忙，俩人到也没多想转头说几句就走了，歪在软枕的谢璟看他：“谢顽什么时候这么听你话了？”
姬月篱冲他眨眼：“听说过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吗？”
谢璟垂目看眼前寡淡无味的肉汤，你就是这么抓我心的？
姬月篱乐不可吱：“三年内毒素已经破坏你大半筋络跟内腑，这时候只能通过人体最基本进食功能吸收所需营养，所以进食需清淡，你再忍忍过一阵子就能食些有味道的吃食了。到时候，我特意给你做，保证你喜欢。”
谢璟嘴角弯了弯。
府内溪流足挖了两天，又晾晒一天，第三日铺完鹅卵石后姬月篱喊来谢顽塞给他一厢子玄晶：“找个没人的时间段把这些玄晶平均藏进溪流，”
谢顽大为震惊：“好好的溪流怎么还要藏玄晶？”
“你先藏，藏好了我再给你解释。”
当天晚上银月如盘高挂，甲一把谢璟抄到躺椅上连人带椅一起移到院内滚流旁，后者歪头借月辉看新挖出的溪流。
新挖出的溪流目测垂深怕有一丈半，宽也近乎一丈，长度弯弯曲曲通到院外，一边姬月篱正指使甲二自纳戒取出各种奇石摆到溪流边，回首挑了块离得近的随意坐了，问：“今天感觉怎么样？之前看你泡药浴都睡过去了，应该不疼了吧？”
“比之前好多了，有劳十七。”谢璟冲他阖眼笑道，姬家公子为何会委屈下嫁的原由暂时无从知晓，但谢璟并非不知深浅之人，不说近日对方所花的吃穿用度，单药浴所用药材价值就不是谢家能承担的了的。
并非他爹不给他用，而是谢家怕是穷尽所有也弄不来那么多珍贵灵药。因为谢家不过是扰月城的‘修玄大家’，而姬家却是响誉整个中州的修玄世家！前者家底与后者底蕴，如同萤光与日月。
姬月篱撑着下巴看他：“你是不是觉着我与谢家还是居心叵测？”见谢璟眸光一动似在考虑如何回答，姬月篱笑笑：“你不用想着如何答我，就算你答了我也未必会信，所以你暂且把答案藏着吧，因为不急，我们来日时光还长着呢。”
漂亮精致的少年眸光澄清神情坦然，到让谢璟怀疑自己是不是心思太重，以致错把真情实意当做了阴谋算计，想到这，谢璟沉声颔首：“好，我们来日方长。”
“什么来日方长？”抱着空箱子过来的谢顽问。
姬月篱横眼怪他来的不是时候：“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当真没点眼力劲。
无端被瞪的谢顽下意识反嘴：“你才比我大四岁算哪门子大人？”
“听说过‘成家立业’吗？”姬月篱斜睨他，续道：“‘成家’就是成亲的意思，我跟你哥成亲就是成家，做为男人来说‘成家’就是横量是否长大的最佳标准。”
“那‘立业’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营利门生？姬家子弟打小就会分到一些资产，这些资产就是私产，长辈不会过问，也就是亏损自负的意思。亏了，那就是自己经营不善怨不得别人；挣了，便是日后资本可争取更多资源。”说起这些姬月篱不免得意，续道：“我虽然不能修玄，但在经营一道上还是颇有心德的，所以算得上是‘薄有资产’。”
姬家那样的世家在培养子弟上自有他们独有的特殊章程，姬月篱只字片语中已隐约显露其中峥嵘，谢顽到只好奇一样：“那要真亏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给族中免费打工十年罢了。”
谢顽似懂非懂：“十年对修士来说不是很短很短么？”
“是很短，只是这个十年说的不是堪堪成年后的十年，而是修行有所成后的十年。”
“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谢顽没听懂但旁边谢璟到是听懂了，细想其中利益，忍不住感概道：“姬家不愧为万载世家，此种家规当作精辟。”见谢顽不懂，看姬月篱道：“我猜在子弟亏损私产后姬家也不会放弃培育，该有的资源该有的试炼机会一样不缺对不对？”
姬月篱笑颔首：“对。”
谢顽更想不通了：“那这样惩罚的意义在哪里？”
谢璟跟他解释：“如果亏损一些私产就放弃培育子弟，对姬家来说就是损失一个子弟的未来。反之，继续培养便拥有一个无限可能的子弟的十年，换做你你会怎么选？”
原本给予私产就是家族对子弟的庇佑，也可以说是煅炼，只是这种煅炼是有限的，但一个子弟的未来却是无限的。
谢顽到也不笨，一点就通：“也就是说这个子弟在亏损私产后，修行到天玄境就免费打工十年；修行到玄王境同样也是十年，那玄宗玄圣呢？一样也是十年？”
姬月篱点头：“是。”
闻言谢顽深思，修行越高牵涉利益越大，像玄宗玄圣那种级别，随便探宝一个秘密就能获得无数奇珍异宝，还免费十年？也就是说十年内就算是玄宗玄圣所得宝物都归家族所有？这才是这条家规的精辟所在，稳挣不赔呀！
那么中心问题来了，谢顽好奇问：“那怎么确定一个人能修行到什么境界呢？”
“谢顽！”谢璟语含威胁的喝斥。说私产已然算是姬家辛密，再探听其中细节怕不是在姬家神经上蹦哒，余光扫眼姬月篱，回首看谢顽还一头雾水的样子心头微塞。
不想姬月篱到是不介意，摆手笑道：“不怪他好奇，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每一个姬家子弟降生后都会有三次测试根骨的机会，这三次测试结果相加便是日后修行境界的大概结果。”
又道：“结果除了关系哪个境界偿还十年外，还关系着能分到多少私产，当然，也会有误差的时候，但只要相对性的准确就不是问题。毕竟准不准确都是次要，设立这一家规原就不是为了惩罚，只是为了小辈们有更多上进心罢了。”
一个荣耀了数万载的修玄世家对外要强权、霸道、独栽、神秘，有时候甚至要有点心狠手辣，对内自也该有其拘束子弟、制裁子弟的森严家规，只有此般内外皆修，一个略大家族才有可能走的更长远。
要知道中州这片广阔无限的大陆上宗门林立道统万千，此消彼长日月乾坤间，有多少盛极一时的宗门道统，最后都逃不过烟消云散一切成空的结果？
只有姬家，长盛不衰。
谢顽：论我有个嫁入豪门的亲哥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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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