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振山一个五品闲差,他可是盼着能和陆家成为姻亲,虞穗要是能嫁进陆家,晚上做梦的时候他都能笑出声来。
可惜,还没让他乐呵几日,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虞振山长吁短叹,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了,冲着虞穗道:“他说不成就不成了?你长了这么一张脸,长安城那些高门贵女,也比不上你。你就不会说几句好话,哄的他回心转意?”
虞振山会有什么反应,在虞穗的预料之中,她这个父亲,自私又贪婪,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怒不可遏,把火气撒到她身上。
虞穗神色淡淡,话里带着几分讥讽,“这么容易回心转意的话,父亲您当年又为何背着娘在外边养了外室?”
虞振山噎了噎,一张老脸难堪极了,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欺瞒虞穗的娘亲,在外边养了外室,终归是他做的不对。
接下来,虞穗又把要回祖宅的念头告诉了虞振山。
秦氏和虞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了一惊。不过,她们两个刚被虞振山训斥了一顿,眼下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虞振山没好气地道:“再有几个月,你就及笄了,回祖宅做什么?”
她父亲不答应,虞穗自有对策,“我和陆哥哥亲事八字还没一撇,母亲就迫不及待要把大姐姐塞到陆哥哥房里,也忒心急了些,外边看笑话的人,可是不少呢。加上我和陆府的亲事不成了,我继续留在京城,岂不是任由别人看女儿的笑话?倒不如,我回祖宅待段时间。”
“况且,留在府里,我也担心哪一天又出意外,虞府是女儿的家,可家里有继母这样的人在,女儿实在是害怕,怕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听了这话,虞振山皱着眉。
虞穗和秦氏水火不容,一旦两人闹起来,那可是要闹的乌烟瘴气。万一虞穗这个小祖宗还要去报官,真真是让人头都大了,不如分开一段时间,府里也能安静几天。
“你和晚舟那孩子青梅竹马,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想来你心里也是难受的,回祖宅也好,省的听一些闲言碎语。”虞振山道:“说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回去了,你这次回去,恰好替为父祭拜虞家的那些老祖宗。”
虞振山不放心,又叮嘱虞穗回了祖宅,万万要保全女儿家的名声,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来,“忘记了这一茬,你母亲也在扬州,我倒是不用太担心。”
其实,虞穗要回祖宅,有三个原因。
其一,秦氏有胆子把她拦在府外,就有胆子做更过分的事情。
她倒不是害怕秦氏,而是留在虞家,她需要时时提防,回祖宅的话,秦氏有再多的害人之心,也无计可施,她也不必把精力浪费在那对母女身上。
其二,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姑娘,都开始学着打理生意了,但虞府的主母只是她的继母,并不愿意把手里的铺子给她。而虞穗娘亲留给她的商铺和庄子,都在扬州,她不回去的话,铺子所有的盈利,都落不到她手里。
第三嘛,则是因为那个梦。
梦中,定北侯时恕来到长安没多久,就向虞家提了亲。
虞穗猜测,可能是定北侯在长安看到了她的长相,觉得她和他的白月光长相相似,才起了让她做替身的念头。
虞穗可不想当那个狗东西的替身,要是给她几千几万两银子什么的,她还能考虑考虑,可梦里她都死了。
可见当替身是有风险的!
虞穗就想赚些银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她不能阻止时恕来到长安,那她就避开时恕吧,时恕见不见到她,也就不会把她金屋藏娇囚禁起来了。
不过,回祖宅之前,得先把那几间铺子要回来。
虞穗柔声道:“父亲,你与母亲和离时,母亲给我留了几间铺子,当做我日后成亲的嫁妆。当时你说那些铺子远在扬州,女儿又太年幼,你便把那几间铺子拿走了。”
“女儿回了祖宅,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女儿打理那些铺子,好替父亲你分忧。”
虞振山一阵肉疼,什么替他分忧!
孟氏留给虞穗的那几个铺子,虽然不在长安,可一年下来进项也不少。依照虞振山的打算,等虞穗成亲了,他把别处的铺子给她就是,反正小姑娘家好糊弄。
没想到,虞穗突然要回祖宅,打乱了他的计划。
虞振山不想答应,但也不能不答应,万一让他那个已经和离的前妻知道了这件事,可就不好看了。
虞振山只得道:“待会儿我让人把契书给你送去。”
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虞穗心满意足的起身,“时候不早了,女儿先回去了。”
虞穗是满意了,可虞老爹脸色铁青。
都说娶妻娶贤,到今个他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若秦氏不是个搅事精,虞穗也不会当不成陆家的儿媳妇。
“怪不得你那么爱去陆家,原来是想把瑶瑶也塞到晚舟的房里,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虞振山怒火攻心,“到底出身太低,你看看你哪有一点主母的气度,瑶瑶也被你带坏成什么样子了!”
临走前,虞振山高喝道:“你要是当不好虞家的主母,我就找个人来替你分担!”
秦氏身子一软,满屋子下人都在,虞振山这是硬生生把她的脸往脚底下踩!
她还是外室的时候,虞振山对她说过这些话,不过,那时虞振山说这些话,是在向她抱怨孟氏,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变的和孟氏一样了。
虞瑶顶着煞白的一张脸,赶忙把下人赶走,扶着秦氏坐下,“娘,二妹妹怎么要去祖宅,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秦氏也想不明白,只听虞瑶又道:“娘,不管怎么说,二妹妹回去祖宅是好事。她和陆哥哥的亲事不成了,陆哥哥也不能见到她,女儿嫁进陆家的机会,是不是就多了些?”
望着虞瑶面上的欣喜,秦氏一颗心沉下来,“经过这一遭,你以为你还能嫁进陆府?”
“陆家人不会同意,你爹爹也不会同意了。”
虞穗不和陆晚舟成亲便罢了,还断绝了她的女儿嫁进陆家的机会,她都怀疑虞穗是故意这样做的。
*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云桃想不通,“小姐,你真的要回祖宅啊?”
虞穗微微点头,“是。”
小姐去哪儿,她就跟着一道去,云桃不再多问,“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阿桃,你真好!”虞穗眸子弯了弯,“去吧去吧,等回了祖宅,我带你去吃扬州的美食。”
眼下天气还不太热,正是适合赶路,再迟一些,到了盛夏,可就不方便坐船了。
虞穗没有停留太久,收拾好行李,她就决定回祖宅。
当然,临走前,她约着两位手帕交见了一面。
“穗穗,你和我哥哥,真的没有可能了吗?”陆晚芙咬着唇,“我哥哥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穗穗,我可以保证,我哥哥对你的情意,不掺一丝虚假,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穗穗,你再给我哥哥一次机会吧。”
是她提出来的,她就不会改变主意,虞穗道:“芙儿,你哥哥和我,有很多的不合适,我们两个不在一起,对他对我,或许都是好事。”
见虞穗如此坚持,陆晚芙也不好再说什么,或许,穗穗和她哥哥分开冷静一段时间,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知晓她要回祖宅,两位手帕交很是不舍,谢娆问道:“穗穗,那你要在扬州待多久?”
“应该会多待一段时间。”虞穗笑着道:“有机会的话,你们来扬州找我玩啊!”
几位小姐妹不舍的分开,虞穗也踏上了去扬州的船只。
这是她第二次来扬州,一路上青山绿水,风景秀丽怡人,经过多日的赶路,大船在扬州码头停下。
码头有不少车夫,虞穗随意挑了一辆,“去青石巷。”
虞穗拿着个小包袱,乘上马车,打量着窗外的一切,扬州变化好大啊!
马车在青石巷停下,最里面那间宅子,就是虞家的祖宅。
虞家祖上并不煊赫,因此,虞家的祖宅也只是一座两进的大宅子,并不华丽辉煌。
多年未住人,房屋肯定有破损,好在,祖宅有管家看守,是以,只要把屋子清理干净,祖宅就可以住人。
虞穗看了一圈,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屋檐破损的并不严重。
她露出笑靥,“先住人,有需要修缮的地方,往后慢慢弄就是。”
云桃应了声好,打水来清扫屋子。
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等把这些东西买回来,虞穗又去拜见了虞家的一些远亲。
忙完这一切,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小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摆着一方圆形石桌和几个石凳,虞穗坐在下面乘凉。
一阵微风吹来,赶走一天的疲惫。
云桃走过来,“小姐,这是我刚买回来的桃子,还新鲜着,您快尝尝。”
清甜的桃香飘来,切成片的蜜桃软甜多汁,虞穗尝了一口,露出唇边的酒窝,“好吃。”
想起往事,虞穗笑着道:“我五岁那年回到祖宅的时候,隔壁徐家有一棵大桃子树,当时,我没少去徐叔家里偷吃桃子。”
说着话,虞穗朝隔壁院子看了一眼,回来祖宅的这几天,她很少听到隔壁有动静,也不知徐叔一家人还在不在这里住。
虞穗又想起一件事,交代道:“回到祖宅,也该去见一见街坊邻居,阿桃,你再准备些点心和礼品,明天我们给他们送去。”
第二天,虞穗去叩隔壁家的大门,不过,许是没有人在家,并没有人来开门。
虞穗思忖着,徐叔搬走了吗?
巷子里新来一位年轻姑娘,还是挺引人注目的,听到动静,一位妇人从巷子口走过来,好奇地道:“姑娘,你是新搬来的?”
“您是李大娘吧。”虞穗仔细端详着那位妇人,笑吟吟地道:“大娘,我是虞家的姑娘,小时候随我娘亲回来过,您还记得我吗?”
李婆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虞穗,过了会儿,她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是虞家的穗穗。”
虞穗高兴地道:“您还记得我呢?”
“你小时候就长得好看,像你这么标致的小姑娘,可不多见,嘴又甜,又知礼,大娘当然记着你。来,快来我们家坐坐。”李婆子很是热情。
虞穗把备好的点心和茶叶递给李婆子,见李婆子推辞,“大娘,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您就收下吧。”
“那我就接下了。”李婆子也不是矫揉造作的人,“这是你给街坊邻居准备的礼物吧,你真是有心了!”
虞穗打听道:“这户人家好像不在家,大娘,徐叔他们还在这里住吗?”
虞穗这么一说,李婆子赶紧把虞穗拉到一旁,“穗穗,徐家人早就搬走了,前段时间这座宅子被人买下来了,买下这宅子的人啊,可不是什么好人,年轻轻轻,又打又杀,你和他成了邻居,往后你可得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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