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混乱且尴尬的场面因宋良玉先发制人使得反应稍显迟钝的叶瑶光失了先机。

“我、我对你无……非分之想，我应当不曾对你做不可启齿之事，你的清白尚在……”

许是眼前这张脸有摄人心魄的本事，以至于向来伶牙俐齿的她竟结巴了。

她的腿还压着他，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移开，乍一看还真像是她占他便宜。

近在咫尺，只要睁着眼，目光所及皆是他的容颜，细看之下越发觉得宋黑心这脸是真的白。

玉容天姿大抵如此。

叶瑶光，撤回放肆的腿，慌忙翻身坐起，后知后觉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确定双眼已复明，她惊喜万分。

“我没瞎！”

宋良玉：“……”

昨夜不知是谁故作镇定说瞎了也无所谓，只不过余生多一根盲杖陪她而已。

嘴上说不在意，实则心里慌的不行。

果然，她昨夜的镇定是在故作坚强。

宋良玉勾了勾唇，眼中笑意盎然，“衣不蔽体，你可是蓄意勾引我？”

他用坚贞不屈的口吻明智，“即便你不着寸缕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屈服的。”

闻言，叶瑶光僵住，缓缓低下头。

她昨夜留宿宋府，霸占宋黑心的床榻不说还与他同床共枕了，而眼下她身上的夜行衣不翼而飞，又因方才坐起时锦被下滑，她此刻……

“啊啊啊！”

惊叫时她快速抓起锦被遮住自身，恼羞成怒蹬了宋良玉一脚。

“眼睛往哪儿看呢，信不信老娘挖了它。”

宋良玉被她一脚蹬下床，虚弱狼狈样，费力爬起来，站在床前，眯眼看她。

“容我提醒你一句，这是宋府，此处是我的寝房，是你赖在我床上不肯走，夜里宽衣解带投怀送抱，被本公子拒绝后反咬一口，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叶瑶光紧紧裹着被子，只露出头来，蛮不讲理威胁道：“我才不管谁勾引谁，你快去给我弄身衣裳来，若真叫人瞧见了，老娘便不走了，老娘嫁给你，当你宋家的二少夫人。”

宋良玉摸摸下巴，似是在考虑她的提议，叶瑶光裹着被子站起身来，她站床上，他赤脚站在床前，遂成了她居高临下瞪他的场面。

“我叶家与你宋家世代结怨，命定宿敌，若我嫁你，你祖父那老头多半会被气死，不若你当一回不肖子孙，气死宋老头，你到我叶家做个上门女婿。”

宋良玉薄唇微掀，笑容阴沉。

“你做梦。”

叶瑶光自是不甘示弱，轻哼道：“最好如此，若叫我知晓你对我存了不轨之心，我定要叫你好看。”

前一刻还同床的两人在清晨醒来便是一阵鸡飞狗跳，门外的初八竖起耳朵听，越听越心急。

初八恨不能推门进去指导自家公子一番。

公子怎能这样与人家姑娘斗气，不会哄人，让着点也是好的啊，偏偏公子反其道而行之，一个劲刺激人家姑娘。

屋中，叶瑶光裹着被子与宋良玉对峙片刻，观他同样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她不自在别开眼。

“将衣服穿好，我今日将话撂下，即便你不着寸缕蓄意勾引，我也不会多瞧你一眼的。”

她这人唯一的缺点便是十分记仇，她将他方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他。

宋良玉整理好身上的寝衣，去了屏风后，叶瑶光躺回床上装死。

不多时，宋良玉又回到床前，衣冠楚楚的样子，手上还拿着套女装，在叶瑶光露出微笑欲伸手接时，他将手中衣物扔出，堆覆在她脸上。

宋良玉并未在屋中久待，将衣物往她脸上一扔便转身出去了，叶瑶光快速换上女装，走到盆架前掬水净面，而后随意拢了拢头发便开门出去。

屋外无人，宋良玉不见人影，连看守的人也不见，叶瑶光松了一口气，趁四下无人跃上墙头，又回头瞧了一眼后才离去。

待她消失在墙头，院门外的初八小心翼翼问目光依旧凝望佳人离去方向的主子。

“公子，您为何总是与叶姑娘斗嘴，惹她不快？”

宋良玉收回目光，并未给初八解惑，而是问他，“君墨可是去了叶家？”

初八恭敬回答：“是的，想来是叶姑娘事先知会叶大人了，今日一早是叶家大公子亲自来接的。”

春日清晨仍有些许凉意，叶瑶光离开宋府后慢悠悠走回叶府，微风拂过，她只觉脸上凉飕飕，身上倒是暖和。

她不知宋良玉屋里为何会备有女装，上一回她便从他那儿蹭了一套新衣，今日又白得一套，皆是时下最受女子追捧的新款式，衣料讲究，且穿在她身上如量身定做似的，十分合身。

这一路她回想了昨夜之事，觉得确如宋良玉所言是她莽撞了，起先她因为安全脱身是她运气好，但静下心细想不难发现端倪。

长公主何许人也，皇族公主，生在皇家，长在诡谲暗涌的皇宫，城府与手段怕是少有人能及。

昨夜她夜闯长公主府，身份多半已暴露，但长公主并未对她穷追不舍，这其中必有蹊跷。

叶瑶光心事重重回到叶府，还未回道闺房，便见平日里伺候她的婢女彩云焦急房门外来回打转，远远见到她便小跑迎上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叶瑶光未做停留，径直往屋里走边走边问：“何事如此慌张？”

彩云着急道：“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凌月一早便来过了，说是夫人请您去她院里一趟。”

“哦。”

叶瑶光淡淡应了一声，进屋梳洗净面，让彩云给她梳发，收拾妥当，才去见叶夫人。

叶大人与叶夫人虽是夫妻，却一直分房睡，不住一个院里。

去到叶夫人住的院里，叶瑶光未再往前，在叶夫人跟前伺候的几个婢女见她后赶忙上前行礼。

“小姐，夫人在屋里等您。”

婢女们福身向她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叶瑶光迈步上了台阶，踏入叶夫人屋中。

“母亲，你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叶夫人正悠闲修剪花枝，听到她的声音，一不小心愣神还被剪刀伤了手。

叶瑶光看在眼里，不为所动，始终不曾往前一步。

她不过去，叶夫人也不过来，明明在一间屋里，却仿佛天南地北。

叶夫人冷淡问：“昨夜你外出了？”

叶瑶光道：“近来凤安郡不太平，我昨夜去抓采花贼了。”

名义上是母女的二人之间生疏得紧，便是许久未见，也是异常冷淡。

叶夫人放下枝剪，转身朝叶瑶光走近，竟对她笑了笑。

而这个笑容却让叶瑶光毛骨悚然，后退一步。

“母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夫人叹气。

“虽然你与我并不亲近，但叶家养你十几年，肃儿也护了你十几年，你该报答叶家的，如今正是时候。”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瑶光并不接话。

叶夫人又对她笑了一下，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嫁给肃儿可好？”

叶夫人语出惊人，叶瑶光震惊的无以复加，但理智尚在，并未发作

见她沉默，叶夫人自顾自说下去。

“肃儿待你极好，知子莫若母，他已年满二十却始终不愿娶妻，我知他的心思，只要你点头，一切顺理成章，无论你名声如何，你今后还是叶家人，多好啊。”

叶瑶光的眼神从震惊转为惊恐。

“你真是疯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