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丛林中冲出一骑来,与胭脂错身而过时,一把捞过了马背上的人儿。姜嘉卉手脚瘫软在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怀抱里,她好半天才敢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了少年削峭的下巴,线条分明,崩得很紧,却又冷峻得迷人。

姜嘉卉盯着瞧了好久,才幽幽喊道,“维桢哥哥!”

少年的身子为之僵硬了一瞬,他终究没有低下头看他一眼,而是放慢了马速。姜嘉卉被赵维桢搂在怀里,她听到赵维桢咳嗽了几声,很是担忧,“维桢哥哥,你的伤还没有好吗?”

赵维桢并不回答,他的伤原本快好了的,今日,事发突然,他急切了一些,又扯动了内伤,气血再次涌动起来。

在卢舜华靠近的时候,赵维桢停了下来。卢舜华朝赵维桢伸出手来要人,“多谢公子相救,威远侯府和齐国公府必定有重谢!”

赵维桢定定地看了卢舜华一眼,眼中的嘲讽不言而喻,卢舜华的脸如被一阵火在烧,虽想不出这少年为何要责备他,但表妹出事,他责无旁贷,这次回去后,父亲和祖母一定会有重罚,这些都抵消不了他心头的愧疚。

眼下,他对这少年只有感激。

卢舜华忙从马背上下来,赵维桢也下来了,却把姜嘉卉留在了马背上。卢舜华朝赵维桢拱手言谢时,赵维桢理都未理,只将马缰递给了姜嘉卉,朝她深深看一眼,扭头离开。

猎影一天都不敢靠近自家主子,自从主子从他住了好几年的屋子里搬出来后,他脸上就再也看不到一丝笑意了,成日里虎着一张脸吓人。今日,却是越发更甚,随月来汇报事情的时候,无缘无故地发了一通火,将随月撵走后,就一个人坐在窗下独自饮酒。

大约是求生的**所致,猎影竟脑中灵光一现,想到大约与白日里校场上发生的事情有关,他便去打听了一通回来,自顾自地道,“姜小爷那匹马听说是有人动了手脚,鞍下被人置了一枚毫针,养马的小厮被杖责后,交代出是韩国公府的小厮动了手脚,齐国公府要趁此机会把姜小爷接回去,姜小爷死活都不肯,暂且还留在书院里。”

赵维桢喝了一宿的酒后,头有些疼,早上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也没有把他照醒,直到门上传来了敲门声,他才皱着眉头醒来,虽只睡了两个时辰,但一睁开眼,神色依旧清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走到门边,问道,“谁?”

“是我!”

姜嘉北趁势推开了门,他身后探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仰起头来,讨好地朝赵维桢一笑,“维桢哥哥,是我求哥哥带我来的,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并无生死一线后的余悸,反而,姜嘉卉的脸上还挂着庆幸的欢喜,读懂了这意思的赵维桢眉头皱得都快连在一起了,扶着门框的手未动,也无让这兄妹二人进来的意思。

姜嘉北不明白妹妹之前是如何得罪了这尊大神,脸上讪讪的,原本欣喜不已的姜嘉卉此时也再挂不住一张脸了,垮下来,接过哥哥手中的酒和肉递给赵维桢,“维桢哥哥,我们不打搅你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见赵维桢不接,姜嘉卉便放在地上,拉着哥哥要退出去,姜嘉北忙道,“赵公子,你那匹马……”

“那匹马不必还我了,就送给令弟骑吧!”

“那是一匹……纯种血马……”

“纯种血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赵维桢已是决绝地关上了门,酒和肉被他扫进屋里来,姜嘉卉望着紧闭的门,终于还是难忍委屈,流下泪来,望着哥哥,“哥哥,维桢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

就因为那马被她碰过了,连自己的马儿都不要了吗?

姜嘉北对赵维桢一肚子火,偏又发不得,只要他一说赵维桢的坏话,妹妹就维护,和他置气,更何况,如今,他姜家还欠赵维桢一条人命呢,他只好好言安慰,“怎么会呢?哪有人不喜欢令仪的呢?”

赵维桢靠在门板上,他闭了闭眼睛,死命压抑着要咳嗽的冲动,听得外面没有了声音,他这才喘过气来,正弓起腰背,准备起身,门外再次传来扣门声,“维桢哥哥,是我,我是令仪,我就只问一句话,一句,好不好?”

姜嘉卉挣脱了哥哥的手,回来,她心里真的很难过,她知道哥哥在安慰她,维桢哥哥是真的不喜欢她,可是她很担心维桢哥哥的伤势。

门里良久都没有动静,姜嘉卉慢慢地垂下手来,她抿了抿唇,哥哥在身后喊她,她正要离开,门突然就被拉开了。

赵维桢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她,姜嘉卉心头一喜,忙昂起头来,笑着,“维桢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维桢哥哥救了她一命,她倒是没事,可维桢哥哥却受伤了。

是在担心他的伤势!

赵维桢冷漠地别开脸,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声音格外清冷,“旧伤,与你无关,你回去吧!”顿了顿,“以后没事,别再过来了。”

姜嘉卉垂下眼帘,轻声道了一声“对不起”,连忙转身跑开,冲到了十步远的哥哥的怀里,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哥哥,呜呜呜,维桢哥哥他讨厌我!”

赵维桢僵硬着脸,僵硬着转过身子,进了宿舍。他再一次靠在门板上,门外,呜咽的哭声渐渐远去,似乎抽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这一次,他连着几次弓起腰背,却只能朝地上滑落去,伤势越来越重了。

夜里,书院发生了一件大事,上官子恩从床上掉了下来,把头给摔破了,当场晕了过去。连夜,书院请来了大夫诊治,说是头颅内有淤血,导致昏迷不醒。次日,一大早,韩国公府便派了车将上官子恩接了回去,延请太医诊治。

姜嘉卉恹恹地趴在桌上,八皇子转过身来,问她,“小胖子,你才从马上掉下来,如今,子恩就从床上跌下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姜嘉卉摇摇头,她问过哥哥,哥哥们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她也说不上到底是谁,应该是上官子恩坏得连上天都看不下去去了吧!

八皇子眯了眯眼睛,扭过身,趴在姜嘉卉的桌子上,与她毛茸茸的脑袋只有一指之隔,轻声问道,“令仪,你说说,韩国公府小公爷怎地会无缘无故从床上掉下去呢?那床也不窄啊!”

姜嘉卉眨眨眼,八皇子生得不赖,一双眼睛格外有神,总是能轻而易举穿透人心一样,姜嘉卉怔愣片刻后,朝后挪了挪,离他远一些,“我也不知道,昨夜风大,他生得又单薄,是不是被风吹得?”

小侯爷拉过姜嘉卉,笑着对八皇子道,“殿下该担心小公爷能不能醒过来?从床上掉下来摔死,实在是不够体面啊!”

姜嘉卉:维桢哥哥,是不是你为了帮我报仇,让上官子恩从床上掉下来的?

赵维桢:你想多了,我只不过吹了一口气,他就飘下来了,与我无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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