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孩子，是她最得意孩子，从小就听话读书好，总是悄悄给她帮忙，在她耳边悄悄说：“妈妈，等我长大了，你就能享福了。”

可是，孩子如今被逼成这样，李明秀心都碎了，她以为保护住了孩子，可是呢，孩子歇斯底里又哭又喊快被逼成疯子。

“好，好，妈答应你，妈都答应你，只要你不去出去，妈什么都答应你。”李明秀搂着韩明熙在怀里，这才感觉到韩明熙的衣服全湿透了。

偷偷朝赵素芳使个眼色，李明秀哄着韩明熙往屋里去，韩明熙大悲大哭过后全身乏力，任由李明秀动作。

赵素芳连忙钢棍藏起来，把门关好，三丫捡起地上的毛票送到二姐手里。

在屋里换上干衣服，喝了杯水，韩明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一直在叫，她现在手脚发软和面条一样，使不上丁点力气。

三丫去厨房给姐姐拿了块干馒头，韩明熙配着热茶一点一点的磨进嘴里，屋里一时没人说话，除了韩明熙喝水吃馒头没有别的声音。

吃了些东西，缓和情绪，韩明熙冷静下来，看着李明秀：“真的不能离婚吗？”她知道，刚才李明秀是为了哄着她。

果然，李明秀叹了口气，悠悠道：“二丫，你还小.....再说了我们这代人，哪有说离婚的，而且.....你爸不会答应的。”

这正是韩明熙最痛苦的地方，该死的婚姻把李明秀禁锢在原地，根本逃不开，别说韩大成不同意，他就是同意李明秀的娘家人都不一定同意，还有村里人，现在的法律....

赵素芳也跟着劝说：“二丫，你是个还女儿，知道心疼你妈，可是你妈就算和你爸离婚婚她又能去哪？外头的人能把她逼死。”

没有房子，没有地，没有工作机会，它们从不承认自己禁锢女性的脚步，只是把女性的生路都斩断。

韩明熙看着窗棂发呆，心中有一个想法，很久之后吐了口气才说：“如果，我独立分户有宅基地，你愿不愿意带着三丫跟我过。”说着，韩明熙转过头冷静的看着李明秀。

“分户？二丫你....”李明秀惊疑不定，没说完话。

韩明熙冷漠点头，“我招赘分宅基地，重新修房子，你愿不愿意带着三丫跟我过。”说着，她把钱递到李明秀面前，“钱你不用担心，这里是30块，我一个月没用到就能挣来，我以后还能挣更多。”

“这.....哪有妈跟着女儿过的。”李明秀有些迟疑，别人会怎么议论她呢，不顾女儿的死活当拖油瓶。

李明秀迟疑不下决定，韩明熙干脆住转头问妹妹，：“三丫，你愿意跟着二姐过日子吗。”

三丫明白韩明熙的意思，立马坚定的说：“嗯，我愿意，我要跟着二姐，以后二姐卖蚊香我也跟着你去。”

“好！”韩明熙看着妹妹坚定的小脸，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妈，你说呢？”韩明熙不打算就让李明秀这么糊弄过去，今天李明秀必须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她不想再这样被拉扯神经。

“妈，你想好了再说，这是第一次我问你，也是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不同意，以后....”韩明熙看看妹妹，“以后，我就带着三丫过了。”

李明秀低着头，眼泪又止不住了，韩明熙狠下心不去劝，她知道拿自己和三丫当筹码去和李明秀逼很残忍，但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来一次她肯定会疯的。

李明秀能干勤快，但实际上没什么主见，没出嫁的时候听家里的，结了婚虽然韩大力混不吝，但没能给他生个儿子，她腰杆子也硬不起来，现在要她在女儿和丈夫之间选，她更是顾前顾后无法抉择，刚才说的离婚也是害怕二丫想不开，做傻事，她从来没见过二丫脸色那么难看的样子。

倒是一边赵素芳给李明秀掖掖被角，推心置腹的说了几句话：“嫂子，这本来是你们家的事我不该多插嘴，但是这些年梅花她爸走了，都是你一直在帮我看孩子做地里的活，就是亲姐姐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个份上，按理说我也不是管别人家事的人，但是我说句难听的，离不了婚是咱们女人命，可是你再和三丫她爸过，你可能就没命了。”

今天被三丫大哭着喊过来，看到躺到地上的嫂子，赵素芳魂都吓飞了，韩大力简直就是个畜牲，没把老婆当人看。

要说谁最知道李明秀的苦，除了几个孩子就是赵素芳了，李明秀被赵素芳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到心坎里，拉着赵素芳的手啜泣不止：“那就是个畜牲啊，每回一喝酒拿起东西就往我身上打，那年我刚怀第一胎，就是被他踢到肚子上，孩子没了，我要回娘家，他也不准，跟他那个死爹死娘把我关在屋里不给饭吃，直到生了大丫才让我出门。”

李明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多年她生怕韩大成的拳头打在孩子们身上，就像她那个可怜的头胎，顶在孩子们前面，身上的伤，旧的还没好新伤就添上了，时间久了反抗也没用，她就不反抗了，何况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她还能到哪里去呢。

韩明熙听着捏紧了拳头，韩大成还有那对狠毒的老夫妻，她一定要要让他们的到应有教训。

李明秀哭够了，赵素芬才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好在孩子们长大，你看二丫也有本事了，她说的也有道理，今天村上不是说要分新的宅基地，等二丫真的招了赘，你住到招赘女儿家谁能多说？”

“没错，我招赘以后就是一家之主，你跟我过，我给你养老比儿子还省心，到时候我在新的地皮上盖房子，这边的旧房子就让韩大成一个人住。”韩明熙认真的表态，李明秀不就是担心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吗，她找上门女婿以后不就是一家之主，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当家人。

“地基哪有那么好批，建房子的钱也不少......”李明秀思索着，小说说道。

韩明熙眼前一亮，只要开始考虑就是心动了，她就怕李明秀不心动，“好批，今天早上我遇到村支书他还和我说要是我招赘今年也能分到宅基地，至于钱.....”韩明熙咬咬牙，继续说：“赵建国说他的复员费可以用，他还愿意供我读书呢。”万不得已，韩明熙只能撒个善意的谎言给李明秀吃下一颗定心丸。

“二丫，你愿意招建国上门啦。”李明秀欣喜的喊到，她心里其实一直觉得赵建国这个小伙子不错，只是二丫不同意她就没表现出来。

今天韩大成就是听村里开会给年轻人分宅基地，他心里不痛快，回来就骂李明秀没把孩子教好，不愿意招赘，她和韩大成说了几句，二丫能赚钱了，孩子想上学也没什么，一句就惹到了韩大成，他想要韩明熙的钱一直没翻到，心里的气不敢往韩明熙身上撒，就冲着李明秀痛下狠手。

除了赵建国，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韩明熙打蛇棍立上，“那我和赵建国结婚了，你愿意跟我们一起住吗？”

“这.....”李明秀又退缩了

赵素芳看不下去了，“嫂子你就答应吧，孩子的一片孝心，我看那个小赵人也很不错，老实不说眼里也有活，也肯听二丫的话，以后啊你跟着她们就等着享福带孙子吧。”

李明秀迟迟不肯开口。

赵素芳接着劝：“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答应啊，难倒你还怕你女儿骗你不成。”说着朝韩明熙使使眼色

韩明熙当即道：“那我们来写个文书。”说着，干脆拉着李明秀到她和三丫睡的小屋里去。

屋子里点燃灯，韩明熙摆出纸笔写着：“甲方韩明熙，乙方李明秀，今天签订养老文书，日后乙方李明秀的养老由甲方韩明熙全权负责，期间甲方还需要提供妹妹韩三丫学杂费，直到其成年，同时李明秀需要负责韩明熙家的家务劳动和带小孩职责。”

一式三份，韩明熙还填上了赵素芳的名字让她当见证人，催着迷迷糊糊的李明秀签字按手印，赵素芳爽快的也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韩明熙收好自己的那一份之后，严肃的对李明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妈，你以后可许反悔，否则我过的不幸福可全就怪你。”

李明秀糊里糊涂的签完文书，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不停的叫韩明熙的名字，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韩明熙知道她这是一时还难以接受，已经对打破现在和对未来的惶恐，只要之后让她习惯了就会慢慢好的。

暂时解决了家里的事情，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嘱咐三丫看好李明秀，让她今晚就在这个房间睡觉，韩明熙找出手电转身就要出门。李明秀大惊：“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二丫，你怎么还要出去。”赵素芬也不赞成，堵在在门口，不肯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