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正文完(下)

半月前。

一场冬雪仿佛将这座皇城笼罩在了一片雾气中,朦胧,寂静,处处都透着一种冷清之感。

大军压境,才经历了数月和平,便又迎来了曾经那场谋反叛乱。

先是公主殿下谋反弑君,后却被七皇子鸠占鹊巢,如今三皇子卷土重来,兵临城下,短短几个月,大齐仿佛历经了千疮百孔。

太极殿,萧随刚服下了药,俊美苍白的面容无一丝血气,短短几个月,曾经那个擅于谋划之人,如今也多日未曾看过奏折了。

“咳……咳咳……”

鲜血如花晕染在干净的薄帕上,萧随眉中掠过一丝戾气,窗外一株玉兰皎皎生辉,他却忽然心烦,伸手一折,本就不堪寒冷的树枝“啪嗒”一声,发出清脆声响。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门扉轻轻转动,侍女收起手中的竹伞,伞面轻阖,一张清婉的面容显现了出来。

慕晚抿了抿唇,向前走去。

这几日,武公公每日都会来给她说,萧随自登基后,性子愈发阴晴不定,上一刻还能与人谈笑,下一刻便会毫不犹豫取那人性命。

已经有好几位大臣死谏于殿前,更有一些大臣告老还乡,以此来躲避灾祸。

“晚晚,你来了?”

倏然,萧随黑眸抬起,唇角轻勾,仿佛一个赤忱无害的少年般。

慕晚脚步一顿,可也只是须臾,她行至他身前,很自然的蹲下身去,脑袋枕在了他膝盖处,不论世人如何议论他,慕晚也知道,当年她走投无路求上门时,是萧随收留了他。

没有他,或许她的家人早就死在了流放途中,如今,年迈的父亲怕是不能在盛京颐养天年。

人人都可以说他的不好,唯独她,不能说。

“朕有些头疼。”萧随闭上眼眸,似乎很是烦忧。

“那臣妾替陛下揉一揉。”

话落,慕晚便敛了话语,她立在萧随身后,动作轻柔,一下又一下替他揉着鬓角。

不知过了多久,萧随忽然睡了过去,慕晚轻唤两声,只得到些呓语,她收起了指尖,将毯子披在他身上,而后走出殿外。

武公公正恭敬的立在一旁,听到开门的动静,连忙朝着里面看去,没想到才进去没多久的皇后娘娘竟在此刻就出来了,他蹙眉:“陛下……”

“陛下睡了,半个时辰后,你再进去。”慕晚温声道。

武公公点了点头,他是萧随身边的老人了,从入府中那刻起,便受到了主子赏识,陛下登基后,更是提拔他做了身边最亲近之人,他却不能替陛下分忧,实在惭愧至极。

幸好有皇后娘娘在。

这几日,外忧内患,天灾**,一桩桩,一件件,如头顶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猜不透陛下的心,只盼望着,乌云能尽快消散。

慕晚回到宫中,刚将钗环卸下,忽然听到屏风后有一动静,她警惕的蹙起了眉,指尖攥紧了簪子,空气中似乎传来一阵凝重的氛围,她起身,撑着案桌。

人影晃动,那人从屏风后缓缓踱出。

慕晚蓦然瞪大了眼眸:“陆哥哥!”

来人正是陆青柏,当日他绝心绝情,明明已经说好要同她断绝一切关系,如今,却又出现在她的寝殿,沉闷的空气仿佛消散不去,慕晚将手中的簪子松了又紧。

犹疑半晌,缓缓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晚晚,跟我离开吧,他护不住你了。”

乌云压顶,武公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娘娘,陛下醒了,要见您。”

慕晚身形蓦然颤了一颤,她极力平稳下去方才震惊的心情,应了一声。

“劳烦公公先去禀报,本宫衣裳湿了,即刻就过去。”

脚步声渐渐走远,武公公应当没起疑。

“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不会弃他。”

“若是他对你真的好,两年前,你又怎会传信于我,他性子暴虐,喜怒无常,留在他身边,只会伤你,如今三殿下就在城外,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都会死的。”

慕晚摇了摇头,她何尝不知,这几日宫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大家暗中都在自危,她并不是真心想当这个皇后,可是现在,萧随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她若弃他于不顾,未免太过绝情。

熏炉里的香不知何时熄了,武公公正准备吩咐人唤一盏,下一刻,却看到慕晚从门外走来。

他立马含笑迎上去:“娘娘,陛下等您许久了。”

慕晚轻轻颔首,随即便踏入大殿中。

萧随正提笔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眸来,温和的神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朝她抬了抬手:“这地方如何?”

“这是什么?”

“一处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慕晚指尖轻轻缩了缩:“陛下为何要提起此地?”

萧随收起了眸中的散漫,并未回答,他只是忽然将慕晚拉入怀中,亲吻着她的发丝。

太极殿一如既往的安静与冷静,炉子里那盏灭掉的香,最终也未曾换掉。

直到两日后,慕晚才骤然明白,那一日萧随为何要对她说那些话。

帝王自刎于城墙前,留下一封遗诏,朕大限将至,自知不久于世,将皇位传给成王萧祁,皇后慕氏,出宫颐养。

就这样,萧祁未废一兵一卒,率军直入皇城。

“不可以,凭什么,凭什么你得来的这么轻易。”

长街尽头,有一女子忽然不顾一切冲出,她乌发散开,脸颊上溢满了脏污,玄甲士兵毫不留**将人赶走,却忽然听到一声温润声音:“且慢。”

那女子瑟缩了一下,未曾抬头,只是不断的呢喃:“不公平,不公平。”

裴瑾珩蹙了蹙眉,握着缰绳的手缓缓收紧,下一刻,马儿来到那女子身前,他仔细看了一眼,忽道:“将人押下去。”

“什么事?”

萧祁淡淡问道。

“回殿下,不是要紧的人,殿下尽快入主皇城,这些事情,就交给微臣处理。”

萧祁点了点头,目光丝毫没看向那个脏污的女子,而大军过后,裴瑾珩正要回头,不料那女子忽然撞向一旁的柱子,乌发散开,露出那双熟悉的眼眸来。

正是当日的安乐公主。

雪落在她眉间,将那抹嫣红色衬托的如红梅般美丽。

裴瑾珩没作声,只吩咐人裹着一张草席,匆匆下葬了。

春和景明,又是一年好风光。

这几日玉芙心中装着事,裴宿洲每日从外头当差回来,夜里总是会缠着她闹半晌,起初,她忘记了那半枚玉佩之事,到后来,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不容易他们与过去的一切斩断了联系,如今,国公府将这半枚玉佩送过来,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玉芙都在纠结,如何同裴宿洲说起。

夜间,夫妻二人刚歇下,裴宿洲正要同她亲近,不料,手一摸,却触到了一个冰凉质感的东西,他将其从枕头下捞了出来,目光凝视半晌。

玉芙心神一乱,她昨日纠结半晌,后来因为突然有事,随手将这半枚玉佩塞在了枕头底下,如今,却被他亲手摸了出来。

“这是……我……”

她嘴唇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在裴宿洲似乎知道这枚玉佩的来源。

“什么时候送来的?”

“三日前,我原先是想给你说的,后来忘了。”

裴宿洲忽然勾了勾唇,随手将玉佩扔在了一边,而后俯下身来,促狭道:“不重要的东西,倒是差点扰了今晚的兴致。”

话落,他伸手将帷幕落下,指尖轻轻往下,划过的地方,都带起阵阵颤栗,玉芙蓦然咬紧了唇,身子微微弓起。

“叮当——”一声,似是玉佩坠了地。

谁都没有在意。

二十年前,裴将军出征前,将这枚玉佩留给了妻子,愿它能代替他,保佑妻子顺利生产。

可因萧氏一念之差,致使裴宿洲二十年来受尽苦楚,如今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将这半枚玉佩送来,都无法让时光倒转。

如今这样,已是极好。

春三月,上巳节。

邺城又恢复了往日繁华,街头长巷,尽是小贩吆喝声,一大早,玉芙便被拉起来,听说乾安寺许愿很灵,尤其在今日,更是夫妻们向往之地。

就连不信神佛的裴宿洲,几日前便也唠叨着,说什么一定要在那棵保佑姻缘的书上,系一根大大的红绳。

只是不巧,马车刚出了城市,便淋了一场春雨,一行人暂避在驿站,过了没多久,雨歇风止,玉芙这才开始上山。

这条长阶,需心诚之人一步步走上去,许下的愿望才会被佛祖庇佑。

玉芙走了没几步,便觉气喘连连,这几日整日闲暇,她似乎好久未曾走过这样长的路了,裴宿洲作势便要将她背起,周围人皆未注视这一幕,玉芙摇了摇头,纵然她体力不支,可这条路,却还是能走完的。

等二人到了寺里,后院已经挤满了许多如他们一般的求愿之人。

玉芙不由想起,当日在祝国寺许愿时,她许下的心愿,如今时隔许久,或许物是人非,可心愿却未曾变化。

她提笔写下:岁月迢迢,山水昭昭,愿我心爱之人,此生平安康健。

木牌末尾挂着红绸,随风飘摇,字迹娟秀。

她唇边露出笑意,弯弯的眼眸如芙蓉盛开,明媚娇妍。

另一旁,昔日未曾许愿的男子,此刻也提笔写下:锦书轻寄,顺颂时宜,愿吾珍爱之人,此生长乐无忧。

这一刻,向来不信神佛之人,竟也愿陪她做这样的事。

字迹苍劲有力,落笔浑然一体。

两块木牌挂着一起,缠绕的红绸被系上了死结,亦如他们,阴差阳错,纠缠不止,兜兜转转,却是走在了一起。

下山之路又下起了雨,裴宿洲撑着伞,伞面微斜,雨线尽数落在他的袖口处。

细雨簌簌,风雾蒙蒙。

二人如一幅画卷,相携远去。

唯有风中摇曳的红绳,寄托了一份美好真挚的情意。

那是一对寻常夫妻最朴实的许愿。

历经磨难,终得圆满。

正文到此完结,之后会更番外。[紫糖][橘糖]

小温下一本《我见表妹多妩媚》以及《他的公主》求收藏~[撒花]

《我见表妹多妩媚》文案如下

国公府来了个表小姐,身娇体软,貌美如花,引的上京里无数青年才俊争相求娶。

国公夫人崔氏却与丫鬟私底下密谋,欲把她嫁给年过五十的沉王为妾。

沉王纵欲过度,贪权跋扈,最喜美人媚骨。

闻霜无意得知这个消息,心下惊慌。

忽然注意到了那位清冷圣洁的表哥。

国公府世子秦珩,白璧无瑕,清冷圣洁。虽从不参与府中锁事,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她心念微动,趁着夜雾蒙蒙,闯进了世子书房。

微风拂动,灯盏通明。

她抬眸,瞥见一双深沉锋利的眼眸,无端透着几分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想到身后有人追着,她一咬牙,哭着上前,颤颤巍巍开口:

“表哥,救我,救救我。”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一双美眸盈满风情。

秦珩面目表情,俊美的眉眼浮出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而后轻轻颔首。

闻霜一喜,心下安稳了不少。

却没料到,后来的秦珩将她逼到墙角,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后颈,眼底隐隐透着偏执。

**

世人皆知,国公府世子白璧无瑕,如天上皎月,地上芝兰,遥遥不可攀。

嘉懿七年,秦珩奉命剿匪,深受重伤,意识不清的倒在一间破庙里。

他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后来,每到夜晚,频频梦见一位女郎入梦。

她眉眼间皆是风情,唇齿间溢出娇呼。

像一只撩人的小狐狸。

秦珩以为,这只是一场春梦。

可却在见到那位来到府中的表妹时,他眼眸微沉,心下无端生出一阵燥热。

春梦的女主角竟出现在他面前。

**

起初,闻霜只想借秦珩躲避崔氏的逼迫,同时给自己找一个安身之所。

后来,秦珩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直到最后,他漆黑的眼眸深沉,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角。

长剑染血,嗓音低哑:

“霜儿,你想离开我吗?”

《他的公主》文案如下,求收藏~爱你们![猫头]

皇帝驾崩,政权交替,昔日娇贵明艳的七公主,沦为众人哗然取乐的阶下囚。

灯火通明的大殿中,觥筹交错间,以谋反篡权而上位的新皇坐落在一群花团锦族中,轻佻的目光落在高台上正拨弄着琵琶的美人。

玩味一笑。

而底下,众人的目光亦是不含掩饰的朝她看去。

柔妤是先帝最宠爱的孩子,她性情温软,从不与人起争执,是宫里出了名的脾气好,侍奉过她的宫人,无一不是称赞连连。

偏生她生的明艳动人,未及笄时,便有无数人前来求亲。

十四岁时,柔妤意外救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戴着一副面具,说话语气异常凶狠,柔宜想到乳母曾言,世上有很多面冷心热之人,他们只是习惯于伪装自己,以此来保护自己。

柔妤在那男子血流不止时,撕下自己裙摆一角,替他包扎起来。

天真善良的小公主未尝人心之恶,更不曾料到,自己当初的善心,竟成为引狼入室的血刀。

*

辛陵活着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复仇。

他为了这个目的隐忍蛰伏,更在曾经潜入皇宫,意图刺杀皇帝。

不料,他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宫中暗器所伤,更不料,救下他的人,竟是皇帝最宠爱的七公主。

那一夜宫中发生剧变,不明所以的柔妤被人从梦中惊醒,便看到乳娘一脸凝重,她将她推进密道,脸色苍白。

“公主,今夜过后,再没人能护着您了。”

“您要长大,要好好活下去,活……”

乳娘话音未完,柔妤亲眼看见一柄长箭,贯穿了她的胸膛,喷洒的鲜血落在她明净柔软的脸庞处。

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男子。

那个曾经奄奄一息,那个曾经对她说,此生只会爱她的男子,如今面具被摘下,漆黑狭长的眼眸缓缓看过来。

每走一步,柔妤心脏便会疼一下。

所有人都以为逃跑的小公主被抓到,定然会受到严重惩罚,他们迫不及待,欢呼着,雀跃着,等待那高高在上的新皇发号施令。

他们便会如同饿狼般疯狂涌上去,将小公主的衣裙撕的粉碎,而后高高宣扬着胜利。

可就在他们翘首期盼时,新皇却将公主带回了皇宫中。

柔妤再出现在众人眼中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无人知晓这一个月里她经历过什么,只是看到,曾经明艳如春华般璀璨的公主,如今却垂着眼眸,宛如一具只会呼吸的行尸走肉。

宴席上,新皇左拥右抱,底下众人喝的酩酊大醉。

不知是谁忽然提了一句。

“请问陛下,七公主该如何处置。”

辛陵眼皮子一掀,还未回答。

风雪中,忽有一道声音适时响起。

“宁州沈述,来迎娶未婚妻。”

柔妤抬眸望去,四周皆白,那人一袭黑色大氅,精致俊美的面容上,覆着半边面具,他视线扫过众人,而后,缓缓落在柔妤身上。

她身子不由自主一颤。

沈述。

这世上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

及笄那年,柔妤在宴席上误饮了春酒,意识不清的回到殿中,再睁眼后,眼前的一切都令她不知所措。

乱糟糟的大殿,衣物散落的到处都是。

她身旁,正睡着一个眉骨处有一道疤痕的少年,柔妤对他有印象,他是她宫里一个最下等的奴隶,因为那道伤疤,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认为他是灾难。

可现在,屋子里的一切都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柔妤落荒而逃,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见到沈述,她忽略他,刻意不去关注他的消息,后来有一日,听说沈述犯了错,被人乱棍打死仍去了乱葬岗。

柔妤心中忽然慌乱,她为他的亡魂超度,许愿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

短短三年,宁州出现了个勇猛的小将军,仅三年时间,变成了大周手握重权之人,就连新皇,都对他不能奈何。

柔妤本以为他会落井下石,毕竟她先前对他并不算好。

岂料年轻的佞臣随意坐在软椅上,漫不经心勾着她的下颌。

淡淡道:“会接吻吗?”

“我可以教你。”

性情娇软善良成长型公主×占有欲极强擅长自我攻略忠犬

男二十级火葬场,男主吃醋进行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6章 正文完(下)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