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马车里探出一颗脑袋。她脸上沾了鲜血,提着黑衣人的长剑跳了出来。齐习染这才觉得重新回到了人间。
黑衣人瞧见凌锦韶,立刻分出一人冲向了她。
凌锦韶似乎还有些晃神,忽然听到一声断喝:“如将白云,清风与归!”
她一怔,“云归剑法”?!这是师父传授给她的剑法!
她还记得他正闲闲地看着云。不疾不徐写下了这八个字时的模样。
身体自行记起了当初学剑时候的动作,她提起了剑,行云流水一般与那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黑衣人是个颇有经验的高手,凌锦韶的功夫却很一般。她没什么天赋,学些剑法也只是想保护自己不被欺负。但她毕竟是他一手调1教出来的,对付这一个黑衣人尚且能打个平手。
拆了几招之后,她虚晃了一剑,黑衣人抓住破绽袭来。对面的长剑却忽然转了剑锋,那一剑直挑入了他的喉咙。
鲜血飞溅,她退后了几步。四下的杀戮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地上横七竖八又是十几具尸体,齐习染提着滴血的剑走向了她。她的酒意还没醒,见了他开心道:“师父,你教我的剑法,我没有忘。”
“倒是生疏了不少。”他正要揉一揉她的头,忽然神情一变扑向了她。
凌锦韶睁大了眼睛,一支箭竟贯穿了齐习染的肩膀。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后的墙上忽然出现的十几道身影,鼻息间满是血腥的气息。
齐习染的随从立刻聚拢来保护着他,他转过身来,捂着肩膀将凌锦韶护在身后步步撤退。
可箭矢如雨,他的人手不足,不多时便纷纷倒地。箭矢停了下来,黑暗中亮起了一盏灯笼,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果然是你。”齐习染低语了一句,凌锦韶探出头来。眼前这个人真是眼熟,她想了许久终于记起来了。那股子邪火又冒了出来。
“是你!”她自齐习染身后站了出来,指着萧念道,“狗日的萧念!”
“......”
四下一片死寂。
这般粗俗的话,齐习染也止不住咳嗽了一声。萧念气结:“你——你骂我?”
“老娘不仅想骂你,还想弄死你!暗中偷袭算什么好汉?!”
他努力压下了火气:“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过来!”
“什么身份?老子是你爷爷!你这孙子用什么口气跟你爷爷说话?!”
萧念咬牙切齿:“你喝酒了?”
“关你屁事!”她越说越气愤,提着剑挡在了齐习染的身前,“你他娘的今天敢动他,我让你死无全尸!”
萧念气得七窍生烟,背后的齐习染却低低地笑出了声。
萧念怒道:“你笑什么?明知自己死期到了,还要拉着她给你垫背么?”
齐习染却并不理会他,只是温声对凌锦韶道:“十七,到我身后来。说罢又咳嗽了几声。
凌锦韶一转头,便见齐习染口中流出了深色的血,好似中毒了一般。她慌乱地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萧念冷笑了一声,不疾不徐走向他们,在十步之遥停了下来:“他要死了。十七,你作为我的未婚妻子,今日所作所为着实是过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倘若你杀了他,回到我身边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车轮碾了?要我杀他?你知道他是我什么人么?!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会杀了他!”
齐习染转头看着她,凌锦韶搀扶着他,一手还提着剑格挡在他身前。
萧念的眼眸沉入了黑暗之中:“我倒想知道,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前世今生最重要的人。”
“所以在溪山上与我相遇的那个人,不是你......”这一句似乎是斩钉截铁,又似乎是想要努力说服什么。
“怎么不是我?除了我,还有谁?我那个只知道涂脂抹粉众星捧月的八皇姐么?她连杀鸡的刀都提不起来。”她放肆地笑了起来。
萧念正要追问,身后传来了一声断喝:“殿下小心!”
凌锦韶只听耳边风声呼啸,一旁的身影忽然暴起。她抬起头,只看到黑色的剪影。
长剑飞舞,所到之处鲜血飞溅。如同月下的皮影一般,黑衣人尽数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变得七零八落。
萧念被一名黑衣人拖拽着飞快撤离。
凌锦韶的眼眸里倒映着那道身影,如同杀神降世。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无人能挡。
只是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慢慢地倒了下来。朦胧之中,一只胳膊接住了她。
这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小时候。
似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从宫中溜出来。那天她又挨了责罚,八皇姐的母妃宸妃罚她跪了一个时辰。起因她也不记得了,左不过又是冲撞了她云云。
宸妃是父皇的宠妃,人人都忌惮她,宫里没人会护着她。她心中无助,心一横,便想着要离开皇宫。可是来到京郊时,却在山里迷了路。
忽然,凌锦韶听到了一阵打斗声,她伏在草丛里,偷偷摸摸地去瞧个究竟。
树影重重之间,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正与一个黑衣男子交战。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身姿飞洒肆意,仿佛是在舞剑。
只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提醒了她,这是一场血腥的厮杀。不过片刻的功夫,戴面具的男子将剑送入了黑衣男子的身体,剑尖穿透了他,剑刃都被染成了红色。
凌锦韶捂住了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他却还是发现了她。
他大步向她走来,他的剑尖滴着血,眼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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