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裴公子,救命之恩木托吉记住了,你到了凉州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找我媳妇儿阿桑,她是北地最好的制器师,你一打听就知道了。”木托吉双手抱拳对裴佑安说道。

哎,这一趟走货,没有到京城,货还在手上,就死了三个兄弟。

走商遇到匪徒丧命不是一件稀罕事儿,可,此行一下子就折了三个人,两人受了重伤,损失惨重。

好在货物堆放在马厩旁边的库房,赶在大火烧到库房前将大部分的货物都抢救出来,运到京城可以拿了货款补偿给死伤的弟兄。

桑塔等三人带着兄弟的尸首回到北地安葬,木托吉和剩下的人继续领着马匹,驮着货物去往京城。

裴佑安抱拳回礼,从怀中拿出办张狼皮,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低声问道:“木托吉,这张狼皮是不是你们的东西。”

木托吉接过半张狼皮,左右翻看,低头说道:“是我们货物,我从市集上收来的,这张狼皮品相好,就是不完整,收的价格低很多。”

“你可记得是从哪个人手里收的?”

“我们每年都从四面八方淘货,哪里还记得。”木托吉摇头,随后又问道,“公子哪里寻来的?”

昨夜与他们交手的绝对不是简单的劫匪,货物都还在,他们不是为了求财,木托吉联想到昨晚裴佑安追着杀手出去,那些人该不会就是为了这张普普通通的狼皮杀了他们灭口。

木托吉脚底升起寒意。

“我在马厩附近捡的,应该是你们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我赔了钱,手头紧,没有什么好东西,一张狼皮,公子收着,北地太寒,可以做顶毡帽。”

木托吉对裴佑安的话将信将疑,狼皮有可能是害死弟兄的导火索,这就是烫手的山芋,避之不及,唯恐又惹来什么祸患。

裴佑安笑而不语,叠好狼皮收到怀中。

驿站失火,死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人还是衙役,惊动了徐州的官府,作为此次押运犯人的领头的赵成首担其责,需要押回京中处理,徐州官府派了新的衙役押送她们这些犯人去往北地。

赵成没有想到一次简单的押送,竟然会背上牢狱之灾。

死去的衙役是他的手下,一直跟在他身边,是他的贪心间接促使了他的死亡,因此赵成没有多加辩解,从容地戴上犯人的枷锁。

剩下的衙役都不能免罪,需要一同发往京城送审,李五心有不甘,明明都是赵成的错,怎么他们这些小喽啰要跟着一起担责任。

他瞥见柳怡湘和裴佑安站在一起,举止亲密,不知道在干什么勾当,恶从心起,大声对新来的衙役告状:“失火那晚,裴佑安自己私自解开了枷锁企图逃跑。”

李五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站在李五身边的赵成皱起眉头,裴佑安冷眼看着李五,面带不善地走到他的面前。

李五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他就想不明白了裴佑安不过是要流放北地的军奴,有什么好怕的。

“对,没错,说不定他跟那伙人是一伙的,想把我们都杀了然后逃跑!”李五梗着脖颈硬着头皮说道。

柳怡湘闻言,瞪了一眼李五。

他是脑子有问题吗?

如果不是裴佑安出手相助,他们可能全部都死在驿站了,无仇无怨的,临走之前还要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你说的属实?”徐州的官差问道。

“若我想逃,昨夜不出手便好,若我不出手,你能好好站在这里胡言乱语。”裴佑安冷笑,眼神犀利,极为好看的眼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寒冰。

官差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想探寻到底是谁在说谎。

“他的枷锁是我解开的。”默默站在一旁的赵成出声,“裴佑安武艺高强,我见匪徒来者不善,担心不能应对,所以解开了他的镣铐,必要之时出手相助。”

“不可能……”

“闭嘴!”官差朝李五的膝盖窝踹了一脚,李五跪倒在地,“时间紧,路程远,赶紧准备出发,别给老子东搞西搞!”

押送的犯人和衙役都是隶属于京城,加上里面的犯人都是京城犯官之后,谁知道背后有没有点关系,没有闹出大事,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交接完这批人任务就结束了。

李五见这件事情不痛不痒地就揭过去了,裴佑安毫发无损不说,自己倒是挨了一脚,再有不甘,但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罢手,像个鹌鹑一样躲在不被注意的角落。

官差押着赵成等人就要离开,柳怡湘追上前,将一个香囊递给赵成,“我之前说我父亲柳县令心中记挂我,实际不然,要不然也不会选我嫁给裴佑安,流放北地。我想官爷应该也猜得到,柳怡湘在此还是要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身上带的银钱都留在驿站被烧了,这是我的香囊,你到了京城拿着去找柳家夫人,她应该能帮到你。”

赵成不指望一个流放在外的庶女真的能说上什么话,但还是收下香囊,谢过柳怡湘,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一路上,赵成虽然话不多,看起来很凶,对她多有关照,有赵成的震慑,底下的人对她起了不好的心思,也只能按捺住不动手,因此她才能顺利走到这里。

她手中有柳夫人的把柄,力所能及的小忙她是会帮的。

远去的赵成突然回头,指着柳怡湘脸上烧伤的伤痕说道:“在军奴营中,脸上有疤不是件坏事。”

柳怡湘手指轻触左边脸颊上的烧伤。

“嘶——”

好痛!

她疼的面目有些扭曲,命是救回来了,可是,手臂和脸都被烧伤了,表皮脱落,露出里面的肉,单看手上的伤痕就知道脸上的有多恐怖。

徐州的官差看到她的都下意识露出嫌恶的目光,看到她的脸都恶心,怎么会起心思,勉强保护了她的人身安全。

柳怡湘长叹一口气。

至少命捡回来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站在她身旁的裴佑安侧目,她怅然若失的表情藏不住。

裴佑安垂眼,眼底有不明的情绪划过。

徐州不比京城,他们都只是犯人,随意找了个郎中给她们看伤,一见到柳怡湘的伤口连连叹息,“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落了疤痕可怎么好。”

郎中医术一般,人倒是挺热心的。

郎中拿了点草药敷在伤口上消炎镇痛,告诉她脸上的烧伤是要留疤的,担心她以后嫁不出去,得知她已经嫁人了,方安心,罢了,得知他的相公是裴佑安,又哀叹地连连摇头,宽慰她,“本人医术一般,姑娘以后有机缘遇到名医说不定可以祛掉疤痕。”

柳怡湘点头。

“姑娘,听老夫一句劝,嫁人不用找那么好看的,帅不能当饭吃,能过日子就行,其他都是虚的。”

柳怡湘哭笑不得,看了眼前面的裴佑安,回道:“挺好的啊,人长得好,看得都开心。”

还能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救你。

郎中无奈的摇摇头,裴佑安感觉到她们两个人的视线,似乎是在谈论自己,不解地对上柳怡湘的视线,柳怡湘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脸。

裴佑安无奈地摇头,之前在监牢中柳怡湘送来的烫伤膏他已经用完了,柳怡湘没有预料到流放居然会被烧伤,自然也就没有备有治疗烫伤烧伤的药。

简陋的环境,日夜兼程的赶路,柳怡湘脸上的伤注定是要留下疤痕。

世间女子都爱美,脸上留下一大块丑陋的疤痕谁能释怀。

裴佑安时不时回头看着骑在马背上,戴着面纱的柳怡湘。

柳怡湘的脚扭伤了,行动不便,新来的衙役没有赵成那么好讲话,柳怡湘带来的银钱全部都缝在斗篷里面,在驿站大火中烧没了,没了银钱贿赂衙役,衙役自然不会理会她。

她自己想办法跟上队伍,爬也要爬到北地。

好在木托吉好心,见她行动困难,给了她一匹马。

柳怡湘同衙役商量,她骑着马到达北地,再将马送给衙役,这样既不耽误时间,衙役又得了好处,他们方准许柳怡湘骑着马到北地。

他们在驿站耽搁了一段时间,要赶在规定的时间到达北地,时间紧,路途远,不能好好休息,柳怡湘的伤口没有好好护理,感染化脓,用了药,愈合之后留下难看的瘢痕,愈合的皮肤表面粗糙,是难看的深红色,微微突起。

柳怡湘平时面上看着没什么,但她不敢对着水面照看自己脸上的疤痕,两个手臂上从蔓延差不多十厘米的伤痕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不敢想象自己脸上的疤痕有多难看。

她脸上的烧伤从左边的脸颊一直到脖子,足足有手掌大小。

人人看到她脸,眼中都是惊恐之色,唯恐避之不及,只有裴佑安,如从前一般,正常地对待她,眼中无异色。

即使如郎中所说,遇到名医,她脸上的伤估计也是治不好的。

她穿越前所处的时代科技医疗如此发达,如此严重的疤痕都很难去掉,更何况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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