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凌卓的房间门被敲响。

凌卓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分钟就到除夕了。

他起身开了门，母亲站在门外，“没睡啊？客厅陪我们说会话。”

虽然不情不愿，但凌卓还是去了。

“儿子，你真的……只能找男的吗。”母亲小心翼翼地问。

凌卓没答话。

父亲又问：“不找沈亦森行吗？找别人。”

“不找了，”凌卓说，“比起带个男的回来给你们添堵，不如单身你们更能接受一点。”

毕竟沈亦森已经结婚了，他没有别的想找的人。

母亲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继续劝凌卓：“其实上次他来，我感觉他变了不少，但我还是不放心他，你就算找男的，也不能找他。”

到底是心里偏袒沈亦森，凌卓听不得母亲说他不好，下意识反问：“他怎么了你们就不放心？”

“就是他找人把你推下去了啊。”

凌卓僵在了原地。

推下去？

“是我小时候被高年级同学推下去吗？”

见二老点头，他还是不相信：“为什么？”

父亲说道：“他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所以他就找人把你推下去了。”

“所以你看见了吗，这种人不能找。”

“我们管不了你，不想看你天天半死不活的往电脑跟前一杵，你要是真想找男的，换个人，别带回来给我们添堵，我们就管不了你，这样总行了？”

后面的话，凌卓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沈亦森找人把他推下去了。

那个让他生活轨迹天翻地覆的坠楼，是沈亦森导致的。

“有证据吗？”他问。

“警察问话时，他们都说是沈亦森。”父亲说。

凌卓忘记了他是怎么走回卧室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沈亦森……那个记忆里一直对他很好的沈亦森。

为什么？

他又想起沈亦书的话，他说沈亦森发病时喊他的名字，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愧疚吗？

不，他不信。

手机亮起，是魏浩的电话，凌卓失魂落魄的接起：“怎么了。”

“卧槽，老弟你咋了？半死不活的？”魏浩吓了一跳，“我们在群里商量明天跨年的事，寻思你咋不吱声，你这……”

魏浩似乎天生自带正气，凌卓听着他说话，心情平复了些许。

“胡沁瑶回来了吗？”他问，在魏浩疑惑之前，又补充道，“想让她帮我一起查个事情。”

挂了电话，凌卓看了看满屏的微信通知——没有置顶，杂乱无章。

他一条条清理信息，清理到去年九月份时，才发现有来自李清彦的未读信息。

李清彦：你个孩崽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清彦：沈亦森没结婚啊，结婚的是……e

李清彦：反正结婚的不是他们，你能不能去找沈亦森，让他把话和你说明白？

四个月后的今天，凌卓终于回了他信息：没结婚，只是给人当新郎去了？

他这话冷嘲热讽，但他确实很烦躁。

没想到李清彦秒回：卧槽大哥，你是我大哥，你这反射弧是有多长？

凌卓没回他，关了手机，上床睡觉。

过完年，凌卓没闲着，和胡沁瑶跑前跑后，去警局调案宗，去面对曾经推他的人，问他们是不是沈亦森指使他们。

三天后，凌卓和胡沁瑶坐在警局的大厅里复盘，胡沁瑶敲着面前几斤重的材料：“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沈亦森指使的，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看你信哪个。”

“我信警察。”凌卓这样说。

因为当年，警察怀疑推凌卓的高年级同学有串供的嫌疑，所以对他们进行了分开审讯，有关于沈亦森教唆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警察认为他们说辞不一致，所以并没有认定沈亦森是始作俑者，但凌卓父母听到那些孩子的说辞，当成了真相。

“哎，那你小子幸福了啊，”胡沁瑶说，“你看你父母松口了，让你找男的了，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们和好呗。”

“他们没松口，”凌卓说道，“他们知道我就是喜欢沈亦森，所以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所以他才会来调查这件事。

如果不是想给父母一个交代，他根本不会大费周章来查这件事情，因为他本来就相信沈亦森不会这么做。

只是他也想不通，给父母一个交代，是为了什么呢？他还想和沈亦森在一起吗？

这么多年了，喜欢也好，执念也罢，他曾经憧憬的未来被光阴打得七零八落，心里想着破镜重圆，却又怕再捡起来时，会被锋利的边缘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