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嫁

赵锦芊并不知晓桂嬷嬷心中所想,此时她正悠闲地品茶,欣赏院中小厮丫鬟们忙碌。

“姑娘,嫁妆如今齐全了,册子可要老奴帮您收好?有老奴在,您安安心心等着做新娘子就好,需要操心之事吩咐老奴去做。”

桂嬷嬷今日的笑容可比往时要热切多了,言语间更尊敬妥帖,可依旧改不掉那股子想要替主子作主的劲,让人听了浑身不舒坦。

赵锦芊闻言,当即将目光转向桂嬷嬷,那漫不经心的眼神自下而上扫了桂嬷嬷几下,面色不变,却依从本心婉拒了。

“嬷嬷前些天不是说腿疼?可好些了?”

没等桂嬷嬷回话,赵锦芊接着道:“您老为我操劳十几年,如今正好可以歇歇,活计交由让彩珍她们做便可,至于嫁妆单子,我还需多看几遍,暂且先自己保管吧!”

说完,赵锦芊露出温柔浅笑,还不忘补一句:“嬷嬷不必忧心,我已经长大了。”

这一番话下来,桂嬷嬷不由心下一沉,只是她还不死心,想继续争取,她张了张嘴,未来得及说话,就见赵锦芊敛起笑容,眸光锐利了几分。

“嬷嬷这些年管着我清波院所有事宜,账目也精细,着实太辛苦了,不如我让彩珠替您分担一些如何?”

此话一出,桂嬷嬷顿时瞪大了双眼,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低下头,不敢再与赵锦芊对视,也不敢再挣扎。

“多谢姑娘体恤,老奴腿伤已经好了七八分,手头的活也不辛苦,不必找人分担,库房那边恐怕需要人,老奴过去帮您盯着些,免得那群小子毛手毛脚。”

桂嬷嬷匆匆行礼告退,心道:“姑娘真的长大了,不好哄了。”

“嗯。”望着桂嬷嬷匆匆离去的身影,赵锦芊眸光暗了暗。

背主的东西,苦劳再高也不能留在身边了。

解决完嫁妆事宜,明国公府诸位主子皆默契地保持距离,只有赵婧钰眼红赵锦芊的丰厚嫁妆时不时来清波院找存在感,说几句酸话,一副没脑子的骄矜模样。

赵锦芊懒得理会她,一家人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故而她总是三两句话便将人气走。

孟冬初始,宫中女使奉命将刚完工的喜服送到明国公府,让赵锦芊试穿,若是不合身,余下几日还能再改改。

喜服铺展开来,大衣霞帔,裙摆绣了鸳鸯,整套喜服金线塑边,足足镶坠了六十颗珍珠,因婚期定在腊月,喜服有五层。

而后女使们便服侍赵锦芊穿喜服,替她挽发戴金冠,好一番折腾,才打理妥帖。

赵锦芊望着镜中的自己,婉约妍丽,璨若滢霞,复而转身走出屏风在,顿时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她的小脸未施粉黛,肤如凝脂,在喜服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红润气色,美得宛如天宫仙子。

“姑娘,您可真美,说是天上仙女也不为过了。”

青玉嘴甜,眸中满是欢喜,夸赞的话一句接一句,引得屋内众人笑声一片。

如此和谐欢乐的气氛,最终却被一声轻嗤打断,屋内几人皆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只见赵婧钰面色一滞,心中很是不爽,但碍于宫中女使还在,得保持自己良好形象,赶忙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娇柔地询问大家为何都看着她,随即又违心地夸赞赵锦芊几句。

赵锦芊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从妹妹口中听到夸赞自己的话,也明白那并非其心中真正想法。

“多谢二妹妹夸赞。”她淡然一笑,随口客套。

而后,女使们又帮着赵锦芊脱下喜服,顺利完成今日的差事,到底是宫里来人,赵锦芊也不好失了礼数,便命青玉陪同,送女使们离府。

女使们前脚刚走,赵婧钰后脚便露出真面目,三两步上前就想扒拉喜服,被赵锦芊抓住手腕,挡了下来。

“妹妹,看也看过了,上手就失礼数了,与你平日美名可不相符。妹妹若是对凤冠霞帔感兴趣,想嫁人了就去正院找夫人,她是你亲娘,定然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我这不欢迎你,请离开。”

这门亲事到底怎么回事一家人心中都很清楚,赵婧钰狠狠瞪了赵锦芊一眼,道:“别以为嫁给定北王成为王妃就了不起,那破地方,本姑娘才不稀罕。”

赵婧钰后退两步,颇得意道:“娘说了,以我的才华样貌,往后出嫁定然比你好,嫁皇子也使得,倒是你这个不孝女抢我嫁妆,还不知能不能承受得起王妃的尊贵,你……”

“住口!”

赵婧钰越说越得意,她的话也越说越刻薄,殊不知皆落入了明国公的耳中。

他难以相信如此大逆不道,不知所谓的刻薄话是从他最满意也最疼爱的女儿口中说出,一时间怒气上涌,顾不得其他,大步走进来打断了姐妹俩的争执。

“简直不知所谓,皇子龙孙岂是你能肖想的?”

明国公怒目而视,整个人失去了没有往日的慈爱与温柔,而后指着赵锦芊对赵婧钰质问道:“这是你长姐,流着相同血脉的亲姐姐,你方才说了什么?你怎可如此恶毒?”

赵婧钰长这么大头一次被明国公骂,当即红了眼,满是不可置信唤了声“爹”,她不甘心,父亲怎么能骂自己,应该护着自己才对。

“爹,是姐姐她……”

“闭嘴,我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你竟还不知悔改,妄想往你姐姐身上泼脏水?道歉,给你姐姐道歉!”

她想为自己争辩,只是刚开口就被明国公无情地打断了,泪水簌簌而落,有口不能言,心中的委屈无限放大,看向赵锦芊的目光满是怨恨。

“道歉!”

明国公看到女儿的反应便知其不知错,面色越发冷凝,忍不住厉声呵斥。

赵婧钰自幼被捧的高,父母亲人夸赞,外人也捧着,且她向来是压在赵锦芊头上,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让她给赵锦芊低头认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凭什么?我没错,她也不配!”

赵婧钰放声嘶喊,捂着脸跑离清波院。

“你你你,孽女!”明国公望着次女远去的背影,气的心口发疼,捂着胸膛大口大口喘气,“作孽啊!”

望着这一场父女间的闹剧,赵锦芊有些恍然,如同做梦一般。

原来,被父亲护在身后是这样的感觉,只是她这个年纪好像已经不再需要了。

“芊儿,你妹妹还小,被你母亲宠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看,爹是护着你的。”

明国公一脸歉意,自以为公允地开口,可听在赵锦芊耳中却是分外刺耳,不禁冷笑出声。

感情一切都没有变,父亲还是那个父亲,思及此,她沉声道:“我累了,公爷自便吧!”

说完,赵锦芊也不要管明国公的反应,径直入了里间。

明国公吃了冷刀子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女大避父,他也不能跟进去将女儿训斥一顿,只得气呼呼甩袖离开。

这一夜突然刮起了北风,整个京城正式进入寒冬。

因那日父女三人不欢而散,清波院总算是安静下来,平和度过最后四日。

赵婧钰不再过来找麻烦,明国公夫妻俩也不再打着关心的名义登门自找不痛快,赵锦芊很满意。

孟冬初六。

卯时初一到,赵锦芊就被彩珍、彩珠唤醒。

她睡眼惺忪,一时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夕,茫然地望着两个陪伴她十多年的丫鬟。

“姑娘,卯时了,您该起来洗漱用膳,晚些客人们要来,宫里送亲的队伍也要过来接您,正院那边通传,辰正我们就得出发前往西北樊城,可耽误不得。”

彩珍念念叨叨,手下的动作忙活不停,“您用了早膳之后,喜娘子就要开始给您梳妆,大公子背您上花轿。”

“嗯。”

赵锦芊耳中听着彩珍复述今日安排,才想起今日自己要出嫁了。

明国公府,她生活了将近十七年,曾经让她满腹怨言的家。

从今往后,她不用再面对赵婧钰的冷嘲热讽,也不必再见到小周氏假惺惺的面庞,亦不用再因为父亲的偏心而伤心难过,可她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心头也空落落的。

“姑娘,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彩珠看到赵锦芊这样反应,还以为她身体不适,赶忙关切问询。

“我无事,让碧玉端早膳过来,洗漱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赵锦芊闻言立马回神,压下心头那点空虚感,配合彩珍彩珠拾掇自己,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一想到漫漫远嫁路,她还是逼自己吃完了整碗饺子。

“姑娘,吃不下咱们就不吃了,您莫要勉强自己。”彩珍全程随侍在一旁,鼻头不禁发酸,心疼不已。

“没事。”赵锦芊并非矫情的姑娘,知晓彩珍心疼她,忙笑着安慰,“时辰还早,要是不吃点,没到午时就得饿,路上可不比家里面,你们几个也要多吃东西,没得给其他人添麻烦。”

“嗯,奴婢们已记下。”彩珍恭敬颔首应下,收拾桌面便退下了。

给赵锦芊梳妆的喜娘子乃皇后安排过来的,手艺格外了得,对赵锦芊也是恭恭敬敬,话少做事麻利,尽量不坏任何一点规矩。

辰初一过,宾客们陆陆续续登临明国公府,赵锦芊最好的朋友靳露也来了。

靳露并非高门贵女,她爹寒门出身,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正五品鸿胪寺少卿的位置。

五品官职,若是放在别处,门第属实不算低,但是放在权贵遍地的京城却是不够看的,也正因如此,她们二人的相识相知并成为好友算是天大的缘分了。

“西北苦寒,我即便未曾去过也知传闻不假,但是定北王为国立下汗马功劳,为民付出十年心血,紧守国门,抵御外敌,人品自是不必说的,至于外面传他虎背熊腰,杀人如麻,说他有多可怕你尽量别放在心上。”

靳露自进了清波院就一直陪伴在好友身边,几度欲言又止,直到外头有人喊,新娘子即将要上花轿,她才边落泪边叮嘱赵锦芊。

“芊芊,我娘让我告诉你,夫妻相处与别的人际往来不同,切莫一开始便带有偏见,长相并非最重要的,人品好,护着你才是最好的,你要沉下心仔细辨别。”

“对方好,你记得要打开心扉,夫妻和和睦睦才长久,别被你爹影响了判断。”

“对方若是不好,你也别较真,爱睡哪屋睡哪屋,你就做好王妃的本分便可,记下了吗?”

没等赵锦芊回答,外面又催了一遍,靳露忙后退两步,看着红盖头落到赵锦芊头上,隔绝彼此视线,她的眼泪落得更狠了,怎么也擦不完。

好在她没忘记娘亲的叮嘱,悄悄将打包好的画册塞给碧玉,叮嘱她路上记得给赵锦芊看,碧玉皆不舍地一一应下了。

挂满红绸的马车缓缓驶离,赵家人皆站在门口目送车队离开。

本来想让女鹅今天就跟女婿见面,没写到,明天再见吧!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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