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谁?
傅清池警觉地抬头,只见抓捕自己的黑衣人躺了一地,脖子上皆有一道细细的血痕,鲜血不断涌出,淌了一地。
而自己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匀称,丰神俊朗,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
就连手上的长剑也如人一般干净。
翩若惊鸿的身姿、见血封喉的剑法,是观鹤山庄?
傅清池并未因为对方亲和的模样而放松警觉,攥紧手里的药粉:“阁下何人?”
听见傅清池的话,男人似乎非常不解:“恩人,你忘记我了?我是四年前,被您救下的左鹤啊。”
一边说着,男人想扶起傅清池的身子:“恩人,你受伤了,我带您去看大夫。”
左鹤?
不知道。
傅清池确信自己从没救过人,但自己连续被不同的人认错,实在诡异。
她挡开左鹤的手,顾不得自己背后的伤还未包扎,挣扎着从用手里的软剑当作镜子一看,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美人,眉如远山、口含朱丹,端的是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
傅清池手腕一松,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尘土轻轻飞扬,遮盖了倒影。
她的脸,为什么变成了那个歌女的模样?!
“恩人,发生何事?”
左鹤顾及傅清池身上有伤,只能轻轻扶住她的胳膊,面露担忧。
傅清池脑子里混乱无比,只说出一句话:“我不是你恩人,你认错人了。”
“不是?!”
左鹤瞪大眼睛,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可你们分明长得别无二致,纵使分开四年,我也不会记错。”
傅清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无比确定,自己被那个歌女,或是其他人摆了一道。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软剑缠于腰上,随后看向左鹤:“左公子,能劳烦你进城帮我买一套衣服吗?”
她不认识这个左鹤,但都说观鹤山庄弟子嘉言懿行、君子风范,不使唤岂不是亏了。
药她身上有,但衣服却不能再穿了。
左鹤点点头,旋即又皱起眉头:“乐意效劳。可留恩人您一人在这,或许有些危险,不如我们一同进城?”
傅清池的药粉还攥在手里,她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吞下,朝对方摇了摇头:“我并无大碍,而且也无法进城,只能拜托左公子了。”
说完,她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淤血。
左鹤见状,只得犹疑地离开。
看着左鹤逐渐走远,傅清池终于松一口气,摊开手,攥着的药粉已被汗沾湿,结成了块。
不知道城内还有没有人在追查,还好我的落脚点不在晋州,只是接了这一单才过来。
等事情结束,要好好问问王庆,是怎么审的人。
傅清池一边想着,一边脱下外衣,用长剑割下袖子,绕过腋下缠了一圈。
她挂单在千机阁,王庆是千机阁指给她的管事,专门负责接单与审核客人,保证她的安全。
换脸师的手艺都是师徒传承,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换脸师就那么几个。
所以,一般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再有仇怨也不牵连换脸师。
毕竟,换脸师经手数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掌握着多少秘密,也不清楚他们为多少人换过脸。
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也需要换脸师的帮助。
但总有不管不顾的人,这时就该挂单的千机阁出手。
傅清池看着面前的尸体。
先不论自己的脸为何会变,也不论左鹤是谁,眼下得把这些都处理了。
她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是个山坡,于是艰难地拖着尸体,一个个推下去。
等收拾完后,背上已经止血的伤口再度裂开,打湿了她的里衣。
而左鹤也刚好带着干净的衣服与伤药赶到。
“恩人,您要的东西。”
他把包裹递给傅清池,转身避嫌。
傅清池懒得去矫正对方的称呼,走到一颗树后脱下衣服。
伤口在背后,位置实在刁钻,她艰难地往后伸手,药粉一半掉在地上,一半糊在伤口上。
傅清池无奈地叹口气,只能提高声音喊:“左公子,能来帮个忙吗?”
左鹤听见声音,立马转身走过去,迎面就撞上了女子裸露的后背,又赶紧转身:“恩人,男女授受不亲,我这……”
傅清池面色如常:“都是江湖儿女,不讲那么多规矩。”
果然是观鹤山庄的人,为人规矩,是个正人君子。
傅清池都这么说了,左鹤只能再转过身来,接过对方手里的药粉,小声地说了一句:“恩人,冒犯了。”
左鹤虽然有些羞稔,但毕竟走南闯北多年,处理伤口的手法一点也不含糊。
很快,便帮傅清池包扎好了背后的伤口。
“恩人,好了。”
说罢,他立刻放下手,规规矩矩地转过身去,两个耳垂泛着粉红。
傅清池穿上衣服,然后把旧衣服里藏着的各种药粉全都掏出来,一股脑揣在新衣服的袋子里。
回去之后我还得把这衣服给改改,多弄几个暗袋,不然药粉都没地儿放。
收拾好自己,傅清池终于有精力追究眼前的事情:“左公子,你说的恩人,是个歌女?”
左鹤点头:“对。我乃观鹤山庄弟子,四年前外出游历,不慎遇上仇家遭人暗算,被恩人救起。今日也是得了消息,知道恩人有难,故前来相救。”
原来如此。
傅清池点点头,也不知信了几分,随后皱起眉头:“可是,左公子,我不是你的恩人。我名号清泉子,今日为这姑娘换脸,不知为何,这脸却到了我的身上。”
说罢,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在下巴处找到了一处不和谐的地方,轻轻一扣,却掀起了一层皮。
不对,她没有被换脸,是被戴上了人皮面具!
傅清池试探着撕了一下,一阵剧痛传来,仿佛要连带着她的脸皮一起扯下,吓得她不敢再动。
换脸师也善做人皮面具,每个换脸师都有自己的秘制药水保证面具不掉。
若要揭掉这层皮,她必须找到对应的换脸师,或是一点点试出药方。
但能用作药水的药材起码有上百种,思来想去,还是找人更实在一些。
左鹤看着傅清池陷入沉思,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不说话,这才开口:“清泉姑娘,怎么了?”
傅清池回神,眼神复杂地看向左鹤:“左公子,你的救命恩人,恐怕已经死了。”
她经手无数人皮,绝不可能摸错。
这层面具不是胶制,而是真的人皮。
而且剥皮人的手法粗糙,轻易就能被识破,说明肯定不是换脸师亲自动手。
每个人的脸不一样,因此人皮面具也需要仔细调整,才能戴得天衣无缝。
应该是迷晕自己的人亲自动手,快速剥下皮后用药水处理,随后立马贴到了自己脸上。
幕后之人绕这么一圈,究竟想做什么?
傅清池在脑子里仔细思考,这群黑衣人目的是活捉歌女,歌女找自己换脸,估计想摆脱追杀自己的黑衣人。
这样看来,幕后之人,应该与黑衣人不是一个势力。
“死了?!”左鹤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我还是来晚一步……”
他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清泉姑娘,我知道你,你是换脸师。”
“恩人找你肯定是为了换脸,可现在她的脸在你身上,你又被他人追杀。说明幕后之人与杀手不是一个阵营。他既不想恩人被活捉,又需要有个靶子在外面,吸引杀手注意。”
左鹤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
傅清池没想到左鹤虽然人有些规矩,但脑子挺活泛。
于是她问:“左公子,你知道你的恩人为什么被追杀吗?”
听见这句话,左鹤的眼神一凛,警惕地环顾四周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神秘兮兮地开口。
“清泉姑娘,你知道玉玺遗失案吗?”
玉玺遗失案?
傅清池只隐约听说过,三十年前动乱时,传国玉玺不知为何失去踪迹,下落不明。
至于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于是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左鹤压低声音,说:“三十年前,蛮人南下,劫掠皇宫,传国玉玺至此下落不明。但有传言说,先帝身侧的宫人带上了传国玉玺。后来,先帝被逼杀贵妃。可有传言又说,贵妃其实没死,她被人换了脸,带上传国玉玺逃跑了,据说逃跑时还带走了刚生下的孩子。”
“所以,有传言,传国玉玺就在贵妃带走的那个孩子手上。”
听完以后,傅清池不为所动:“都是传言。”
“对,都是传言。”左鹤点点头,忽然冷嘲热讽地说,“可咱们认为是不是传言不重要,得如今那位认定是传言才重要。”
傅清池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情绪转变,却也不觉得奇怪。
三十年前,江湖人士组织抗蛮,颇得人望。有些地方甚至只认江湖门派,不认朝廷官员。
在如今这位皇帝的治理下,情况有些许好转。
朝廷想回收权力,打压江湖势力,江湖势力自由惯了,不想被管束。
二者摩擦不断,不少侠士都遭到官府无故针对,对朝廷没有好脸色。
而左鹤所在的观鹤山庄,是江湖上领头门派之一,更是受到不少压力。
至于傅清池,她算不得江湖侠士,却也更希望能自由一些。
毕竟江湖自由,她的单子才多,才能赚到钱。
“所以,这和你的恩人有什么干系?”
左鹤继续说:“流言不是空穴来风,十五年前,皇帝突然大肆寻找与贵妃长相相似的女人,冤了不少人命。”
说起这件事,傅清池隐隐有些记忆。
十五年前,她八岁,那时有许多人来找祖母换脸。
“后来,许是一无所获,许是民怨滔天,皇帝才撤了命令。”
他的表情有些愤慨,像是非常不满朝廷做法。
“但是,一年前,又有人开始寻找与贵妃长相相似的女人了。我得到了贵妃画像,发现恩人与贵妃长相相似,即刻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说罢,左鹤垂下眼眸,有些沮丧。
傅清池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性子,但眼前之人好歹帮了自己一把,于是干巴巴地说:“节哀。”
左鹤轻轻笑了笑:“无妨。清泉姑娘,你被人暗害,恩人被杀。于情,我应该查清恩人之死。于理,作为观鹤山庄弟子,自当帮扶江湖朋友。”
“不知我俩可否一同上路,联手查清此事?也好帮你换回自己的脸。”
他说得义正词严,傅清池暂时看不出他有不对劲的地方,点头答应:“我也正有此意。”
左鹤既清楚往事,又认识歌女,有对方的帮助,自己追查起来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
还未等二人商量出对策,左鹤耳朵一动,转身看去,只见几名黑衣人朝他们飞掠而来。
“快走!”
傅清池拉上左鹤就往山里钻。
“清泉姑娘,你身上有伤,暂时不能运内力!”左鹤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提醒傅清池。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
傅清池下意识皱起眉头。
还没等说话,只听左鹤低声说了一句“失礼了”。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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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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