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位于东郊,距离击风科技所在的园区仅十五分钟车程,独门独栋,绿化丰盈,周围生活配套设施完善。
别墅外观是地中海风格,简洁休闲,算上阁楼,地上三层,地下一层,采光佳,视野开阔,总占地面积六百来平,花园占面过半,建筑面积不算大,拿来住人需要“拥挤”一些带来温馨感。
室内装潢请的是一位香港的知名设计师来负责,色彩搭配上采用大地色,大量使用木材,避免强烈冷硬的金属与瓷器光泽,风格温润简约,带给人温馨感的同时不乏设计的艺术性,这样的装修,再过个三四十年,也不会显得过时。
智能家居系统将室内的温度严格控制在25℃左右,湿度控制在50%,不冷不热,不干不湿。
文镜悉刚经历过一场车内和室外的冰火两重天,这会儿走进婚房就像走进春天,舒服得心都有些发痒了。
婚房的环境远超出她的预期,她蹦蹦跳跳地跟在庄华崇身后将一楼逛上一圈,再上二楼去看主卧。
“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尽管提。”庄华崇站在主卧门口,慈祥地看着正在房间里四处观光的小儿媳,他早已识别出她神情举止当中的欣喜之意,于是知道这婚房无需改,只需添了。
文镜悉对庄华崇摇摇头,露出崇拜的星星眼:“这位设计师好厉害。”
庄华崇微笑:“你喜欢就好。”
文镜悉回以灿烂的笑容,目光一晃,却瞥见庄华崇背后一双阴恻恻的眼睛,如同正在狩猎的毒蛇,紧盯着她,盯得她炸毛发冷,连忙揉搓起两条裸露在外的手臂来。
庄华崇注意到她的异样,转身看向靠着墙壁的新郎官,搭上他的肩膀:“你有哪里不满意?说出来,大喜的日子,别挂脸色。”
“离击风太远,我不住。”庄显洲下车时将外套脱下来扔在了车上,此刻他的上半身只剩一件黑衬衣,衬衣下摆压在合身的西装裤里,略往外隆出一些,显得肩宽腰窄腿长,袖子被他捋到臂弯,露出漂亮结实的小臂肌肉。
“自己做老板又不用按时上下班打卡,避开高峰期,也就十来分钟,再说你三天两头就要出差,这还远,你干脆住公司里算了。”
庄显洲皱眉,同时压低眼睑:“我本来就住公司里。”虽然自己买的公寓距公司很近,乘11路也不过五六分钟,但有时加班晚了,会直接在办公室的躺椅上过夜。
“也别太拼。”庄华崇拍了下他的背,“拼过头了不值当,结了婚就要知道顾着家里,好好待人家姑娘。”
庄显洲听得嘴角抽搐,一个结了婚还找小三生下私生子的男人怎么好意思对他劝告这种话?生意场上混出来的成功人士脸皮果然够厚。
他离开墙壁,站直来,骂爹:“你这么想让她做你儿媳妇,怎么不叫庄睿乘跟他老婆离了再娶她?干脆你把她妈娶了,儿媳哪有女儿亲。”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企图谋杀亲爹,庄华崇条件反射举起一只巴掌来,眼看就要扇下去,文海跃和项岚瑛夫妻俩聊着天从书房里出来了,他收起其余四指,留下食指,抵着庄显洲心口,低声斥道:“说话给我注意点!”
庄显洲嗤笑一声,侧身绕过他,跨进主卧甩上房门,“咔哒”,卡紧锁舌。
庄华崇去拧门把时,已然打不开了,他拍了两下房门,朝里面喊:“你干什么?把门打开!”
“跟我的未婚妻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庄显洲边大声回应,边慢慢朝他的未婚妻靠近。
文镜悉对于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只能给出茫然的表情,庄显洲逐渐迫近的身体,令她不由自主往后退,可惜只后退一步,就再退无可退,谁叫她好死不死刚才正蹲在床头柜边上,欣赏上面那盏精致的镂空球似的小夜灯呢?
“你……”文镜悉紧张缩在胸前的双拳探出两根食指,同步指向门口,“为什么锁门?”说罢,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缩短至不足一尺,她的两根食指像蜗牛触角碰到障碍物一样缩了回去,拳头也弱弱垂了下去。
结束订婚仪式后,她用软底的球鞋换掉了不便走路的高跟鞋,现在,她的头顶只能够到庄显洲的下颌,这样近的距离,平视甚至无法看到对方的脸,更何况她在看自己的鞋尖。
“你的演技很差。”嗓音从头顶传来,下一秒,庄显洲就粗暴地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他:“耐心也很差,下次记得不要半场开香槟。”
好痛。
文镜悉觉得自己的下颌骨快被捏碎了,她像溺水的人,对着庄显洲掐她的那只手胡乱挥打抓挠,想挣脱开,可惜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她再拼命,哪怕指甲已经深深嵌入对方的手背,他在她下颌施加的力度也只增不减,她的嘴被带着变了形,说话也含糊不清:“你干嘛掐我?”
“我要你好好看着我。”他把脸凑近她,几乎要吻上来,“好好看清楚我这个野种的这张脸,现在你要低三下四地来讨好我了,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文镜悉听得稀里糊涂,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别给我装失忆!”庄显洲咬牙,掐得更用力,“你不是觉得我这种人很恶心吗?我不光要站在你面前恶心你,我还要艹你。”
文镜悉听到最后一句,被吓得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哭了出来,沈聿川说的没错,男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哪怕对着自己讨厌的女人也能发情,她哭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跟只包子似的,带着哭腔,嗓音更含糊不清:“你爸,和我爸妈,唔,都在外面,你不要乱来——姆妈——”
见她哭得像个小孩似的,还要叫妈妈,庄显洲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了,手上松了力道,掉以轻心,下一秒,文镜悉猛地低头,啊呜一声咬住了他的虎口。
这下轮到他痛,挣开手,文镜悉便矮身一溜烟从他身侧钻了出去。
文镜悉径直冲向紧闭的房门,距离胜利的终点已经很近了,裙子却突然被勒紧,一只鹰爪将她提了回去。
“你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文镜悉像只炸了毛的兔子似的,又是咬人,又是拿后腿蹬人,庄显洲的裤子是黑的,皮鞋是亮的,鞋印踩上去,连纹理都一清二楚。
咔哒。
庄显洲听到门锁在响,大概是庄华崇拿钥匙来开门了,他一下子把文镜悉捞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摁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口上。文镜悉的双臂被夹在两人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于是,庄华崇打开门来,与文海跃项岚瑛夫妇二人所看到的,是一对新婚小夫妻恩爱缠绵的场景。
“老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了,宝贝~”
大家都是过来人,多大尺度的场面没见过?可这毕竟是自家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庄显洲一句话就把门外三位家长腻得头皮发麻,默默退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危机解除,心绪分散,庄显洲突然发现怀里的人闻起来好香,心跳得好快,抱起来又软又热的,湿润的嘴唇哼哼唧唧隔着真丝布料摩挲他的胸口,还呼着热气,他低下头更仔细去嗅她身上的香味,搂在她腰间的手情不自禁收紧,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为紧密,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这是在干什么?
他反应过来瞬间把人推开。
独栋别墅的采光太好了,主卧还带着敞亮的露台,文镜悉被压着脑袋,被推开的瞬间,视线也是朝下的,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一大块鼓凸,即便裤子是黑的,也很明显,心想,难怪刚才感觉被什么东西顶着小腹。
“变态!”她大骂一声,飞快跑了出去。
庄显洲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生理反应,皱了皱眉,回想自己似乎许久没有……
最近忙忘了,以至于饥不择食。
他带着满手文镜悉留下的指甲印、牙印、眼泪、口水,走进了卫生间,在盥洗台的镜子前,他看到了衬衣敞角处若隐若现的粉色唇印。
文镜悉跑下楼找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散发尴尬气息的三位,带着满脸泪痕扑到父母身边,大声抗议:“我不要搬过来住!”
三人的表情皆是一惊,项岚瑛飞快观察了一眼庄华崇的神色,抚着女儿的脸找借口把人拉到一边去:“怎么弄的,妆都花掉了,妈带你去卫生间。”
这个逆子——庄华崇牙都快咬碎了,也不跟亲家打声招呼,直奔二楼。
“怎么回事?”客卫里的项岚瑛小心翼翼地用纸巾给女儿印干眼泪。
文镜悉抽噎着说:“他是个变态。”
项岚瑛有些不可置信:“他摸你哪了?”
文镜悉摇头:“也没摸我哪。”
“那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他掐我的脸,然后跟我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
文镜悉出于羞愤,整张脸红透,庄显洲在她下颌留下的轻微掐痕被掩盖,让项岚瑛忽视了“掐脸”这个前提的重要性,她联系刚才推门进去时庄显洲说的那句话,被误导了方向。
男人在那方面着急可以理解,但这大白天的,当着人父母的面……未免也太不要脸了!跟发情的公狗有什么区别?
这时文海跃才慢吞吞凑过来问:“什么情况?”
项岚瑛却骂他:“你们男人都是色魔。”
文海跃这一下子就听懂了,但这青天白日的,同为色魔的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打量了眼女儿的衣服,幸好还很完整整洁,他想那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不对啊。”项岚瑛突然眉头紧锁,咂摸出了猫腻:“我都没听人说过庄华崇这两个儿子私生活上不检点。”
文镜悉插嘴道:“庄叔叔自己不就是在外面找小三,才有的庄显洲吗?”
她回想起刚才在混乱中,庄显洲对她自称野种的事情来——谁会无缘无故这样轻贱自己?两家来往密切,她都对他没什么印象,在订婚前还听闻许多流言蜚语,想来私生子的生活大概很不好过,生他养他的母亲还是道德低下的小三,难免要心理扭曲。
好熟悉。
文镜悉眼前的世界蓦地闪过一瞬重影,而后顿时清晰如洗,她有种强烈的既视感,仿佛自己很早以前有过类似的想法。
“外面的野花是野花,家是家,你庄叔叔又没亏待过他老婆孩子。”
项岚瑛虽然是女人,却也不认为庄华崇的私生活有什么可指摘的,因为她作为女人的同时也是一名精明的商人,尔虞我诈是家常便饭,私生活上的道德问题根本不算问题,犯蠢被人抓住大做文章才叫“不检点”。
而庄显洲饥渴成这副样子,大脑没发育完全似的,实在太蠢了,倘若是真情流露,不可能没有前科。
项岚瑛分析道:“他之前一直对你爱答不理的,连订婚都差点迟到,现在突然闹这么一出,搞得你不愿意搬过来住,他爸见到这个情况也认栽了,岂不是正合他的意?我看他跟他爸都不大对付,肯定是故意的,你不用怕,大大方方搬过来住就是,反正你庄叔叔很喜欢你,这件事你庄叔叔也很难堪,我们各退一步,揭过去。”
文镜悉哭丧着脸,很抗拒:“我不要。”
项岚瑛不耐烦:“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娇气。”
文镜悉吸了一下鼻子,仿佛又要哭了:“万一他又对我做什么怎么办?我讨厌他,他就是个变态。”
文海跃听到这话,捂着额头转身离开了卫生间,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但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个女儿又不能说不卖就不卖。
“夫妻之间的事你迟早要经历的,短期之内这个婚也不能离,所以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项岚瑛捧住女儿的脸,凑近她,认真地看着她:“镜悉,你想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以后有的是机会,但现在我们家的公司出问题了,有个让我们家公司重新变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只要你跟人结个婚,只要吃一点点苦,以后你就可以享清福了,你要不要抓住?你看着妈妈的眼睛,告诉妈妈,你希不希望我们家的公司好起来?你的珠宝设计还想不想学?这可不是穷人能学的专业,前提是我们家的公司不能倒下,告诉妈妈,你想不想?”
项岚瑛的话语仿佛一只催眠的钟摆,文镜悉遭受蛊惑,表情逐渐呆滞,她点点头,吐出一个字: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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