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声胜有声，红发客人的耿直性格让他无话可说，只好仰头干了剩下的拉菲。
夜场的人相貌可欠缺，口才可笨拙，唯独酒量千万不能差，否则就别想出来丢人现眼了。
不知是不是许久没碰酒的缘故，基拉的身体有点轻飘飘的失重感，耳廓边传来有条不紊的鼓掌声。这么远，那么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种节奏的魔音。
清脆、响亮、厚重、刺耳，与刚才包间里的声音一致，幻觉还是梦境？
不，都不是，他忽然如一头炸毛的黑豹警觉起来，逼迫自己清醒。他分明早就不在乎被人揭穿，足以说明不是幻象。
扭曲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明亮，对面的红发少年笑得狂放不羁，“好酒量。”
红发客人忽的靠近他耳廓做出说悄悄话的谨慎姿势，“酒量和你以下犯上暴打顾客的胆量有的一拼。”
果然……
被指名道姓揭穿的他低垂着着头颅，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和心虚，甚至不打算为自己辩解。毕竟，纸永远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既然做了亏心事，鬼就要来敲门，早晚的问题。
上无老下无小，孤独患者免去后顾之忧。
生死看淡，以血肉之躯抵挡刀光剑影。
沉默如水吞没了他们，稍后基拉发出认命般的叹息，“不复当年了，现在还有点头晕目眩脑充血。”
“哦？”基德逐渐收敛了抓奸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你倒是君子坦荡荡，不怕我告状？”
为了避免用词不当，他斟酌了半天，温淳磁性的声线像在说一个遥远的传奇故事：
“说了你可能不太相信，缘分使然，你是我脱胎换骨后的第一位客人，店长说我永远都记不住店里的规矩，因为以前受到客人邀请我总是退避三舍不闻不问，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会所里的人都知道。我不敢说我自己这一生有多行得正站得直，但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顾客是上帝，明知故犯去打上帝应该下地狱，然而我已经活在地狱边缘了。所以天塌下来也能承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怕万人阻拦，就怕自己投降。”
“打住。”长篇大论让听众失去了耐心，“只不过随口一说，你还蹬鼻子上脸较真了，东扯西扯也不知道扯哪边去了，我是来喝酒放松的，不是来听张家长李家短的。”
被打断的人不计前嫌侃侃而谈道：“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不会告状，真正心怀不轨的告密者在达成目的前不会走漏风声。我是寡言少语的人，但至少懂得知恩图报，就当感谢你请我喝拉菲。其实我很庆幸当时在包房里的人是你，我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被人看见了是我的失算。虽然我压根不在乎自己的丑行被拆穿，但其中牵扯到的无辜人不少，闹大了也是麻烦不断，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基德实话实讲：“反正老子不会无聊到和波妮那个没心没肺只有胃的娘们儿告状，她的酒吧倒闭我才开心呢！”
超乎想象他居然对不熟悉的外人说了那么多话，抵得上一个月的发言量，正常人应该会对他的胡言乱语感到奇怪。
他们分明初次见面，为何断言毫无关系的人能保守秘密，但他偏想要不走寻常路赌一把。
从行为细节上就能看得出青年显然不喜欢八卦，对他的推心置腹也根本不感兴趣。他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心，比往常更接近真实的自己。
对方的身上洋溢着他所没有的东西：自由自在、豪爽率真、远大理想、勇往直前。能让他主动打开话匣的人，基德是第一个，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没人愿意把自己锁进心灵的樊笼里，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情投意合的同伴。
基拉欣赏对方直来直去的作风，不拐弯抹角，也不扭扭捏捏。传言再恶劣，基德也有不为人知的优点，比起那些笑里藏刀玩心眼的老手，他值得信赖的多。
“你认识这儿的老板？”借酒壮胆继续话题，酒劲实则已过，长时间没碰酒生疏了而已。要是在全盛状态下店里没人可以灌醉他，千杯不醉的酒量唯有波妮可以与之较量。
提起波妮，基德就一个头两个大，咬牙切齿又抓起一瓶酒，“何止是认识，简直不是冤家不聚头，何塞街区最值钱的地皮给她霸占开了娱乐会所，还搞如此大的面积，要是别人能收多少保护费？因为她坐地起价害得本大爷一分油水都捞不到。”
“气人的是没有抽成就算了，还要倒贴，她承诺我要是过来消费全算在她头上，给我至高无上的服务。明明装修工程费是我付的，不要脸的臭丫头和不劳而获的猎狗没两样，尽拣现成的。”
吐槽完毕就咕噜咕噜灌酒，他是真的讨厌波妮那娘们儿。如果再重新投胎一次，绝对要去一个没有她的世界里独活。
“阿嚏！”大快朵颐摄入热量的过程中，波妮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怒火攻心道：“哪个混蛋王八蛋在背后说我坏话，给我知道了肯定要揍死他！”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话问出口基拉才反应到自己的失言，这属于客人的** ，他没有权利过问。神不知鬼不觉就脱口而出了，自从遇到基德后他就变得不太正常，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怪异的违和感来自何方。
与生俱来。
命中注定。
喉结的滚动戛然而止，基德似愁非愁挪开酒瓶，“死对头，仇家，天敌。”
得到对方模糊的解释后，基拉呼出一口气，“请允许我问个无聊的问题，陪酒女和舞女一抓一大把，你为何会选择业绩为零的我？仅仅是因为在房间里看到我想威胁我？但你不是大嘴巴。”
我敲，我想起来了，我以前还写过基德和波妮的短篇文，名字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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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但你不是大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