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施以凉突然皱起眉头，伸手拦住季红桑，低声说道，“我好像听见……走廊那边的屋子里有动静。”

这一整层都是属于OGC项目的办公室和宿舍，甚至楼下两层、楼上一层也都是，刚才季红桑才说过，团队放假了，除了她和一些机器人，所有的人都不在这儿。

那为什么走廊那边会有动静？

该不会是遭贼了吧？施以凉用眼神示意季红桑，叫她先进房间，反锁好门。

季红桑见她打算自己过去看，赶紧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等一下。季红桑小心地把办公室门打开一点点，伸手进去摸了一下，拿出了一根棍子。

是把电击棍。

施以凉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季红桑，居然是个狠人，还准备了这么凶残的武器。季红桑抿着薄唇，神情近似凶狠，手拿电击棍，示意施以凉躲到自己身后。

看到她这副炸毛的样子，施以凉忍住没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乖乖地跟在季红桑身后，眼睛却是紧紧地盯住前面。

两个人贴墙走过去，停在了一扇门边。

“好像就是这儿。”施以凉用口型跟季红桑说道。

季红桑蹙起秀眉。这是一间实验室，模拟机在里面传出轻微的嗡嗡声。

那个似乎有人翻东西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季红桑回头，和施以凉对视了一眼。施以凉示意她用瞳孔刷开门，然后贴近她后背，紧紧地挨着她，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滴”地一声，门开了。施以凉快速地钻到季红桑前面，扫了一眼房间里面，又看了一下门后。

没人。

季红桑提着电棍走到阳台上，也没人。

“奇怪，难道我听错了？”施以凉已经出去在走廊上又转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没听错，因为我也听见了。”季红桑的目光停留在模拟机的种子计数器上，“种子少了一颗。”

“啊？”施以凉也赶紧过来看。只见模拟机上的一个托盘里，放着一小堆种子，“会不会是掉在地上了？”

两个人蹲在地上找了半天，终于在地上的一个仪器下面找到了那颗种子。

模拟机在工作过程中，会产生一定程度上的震动，把种子从浅浅的托盘上震下来一两颗，也不是不可能。

季红桑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整个实验室除了那颗种子，其他都正常，全都保持着她上次进来的样子。

季红桑把空气机打开，然后和施以凉一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要查看监控？”施以凉看到她唤醒了监控机器人。

“嗯，”季红桑把电棍放回墙角，低垂着眼睫，“还是看一下放心些。”

“我和你一起检查。”施以凉说道。

季红桑点头。机器人身体上的四个方向都可以查看监控，施以凉坐在季红桑对面，两个人把之前半个小时的监控都查了一个遍。

除了能看到清洁机器人勤劳的身影，没有其他人。

查完监控，施以凉看季红桑一脸严肃思索的模样，突然问道：“桑桑，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虽然上次的项目失败了，但这次项目如期进行，似乎一切都很顺利。而季红桑，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季红桑迟疑了一下：“我没有证据。”

上次出事后，气象部的负责人小吴，引咎辞职了。她给季红桑打电话，跟季红桑发誓，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出错误的数据。

小吴是个认真出了名的人，不光她自己想不通，季红桑也想不通，为什么出事前几天，没能预测到这么大一场海上风暴呢？

“你是说……有人从中做手脚？”施以凉皱着眉头问道。

季红桑点点头：“这件事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猜想，我妈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在组队时，不管是新队员还是老队员，都进行了严格的背景排查。”她摇摇头，“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但是，我很怕这样的情况再出现一次……”季红桑忧心道。

“所以你就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施以凉看着她，面色阴沉起来，“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么几层大楼只有你一个人，你就不害怕吗？”

季红桑愣了一下，低头一边将机器人复位一边微笑道：“这毕竟，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还跟齐总申请了几个机器人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季红桑语调柔和，可说的话，却是有种冷冰冰的距离感。

“要是真的造成了什么损失呢？”施以凉紧盯着她，“我好歹还是投资人唯一的女儿，他们要是赔得只剩裤衩，我还得收拾烂摊子。你说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施以凉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戏谑，但在嘲弄的口吻下，很明显，她在强压着火气。

这样的施以凉，季红桑从未见过。在她和施以凉相处的不多的时日里，她只看到了施以凉的随和，就算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不会对其他人发脾气。

季红桑几乎都忘了，温和如施以凉，其实也会发火，而且发起火来，还令她产生了一丝惧意。

“所以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或者跟齐然多要一些人手呢？”施以凉忍不住质问道。

“我……”季红桑低下头，在施以凉的质问下，居然第一反应是——委屈。

施以凉有些不忍，但又怕自己不跟季红桑说明白，下次季红桑还会这样逞强：“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你很骄傲，不是吗？你不好意思跟我说，跟齐然说，只觉得自己能做好这些事情，是吧？”

季红桑肩头抖动了一下。

施以凉一不做二不休：“这是一个团队，整整几十号人，你都要靠自己，能管得过来吗？”

施以凉叹口气，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叫她从总公司抽调十个保镖，五个最先进的AI保安，送来海研所。

“一定要会游泳和潜水的，有过海上安保经验的……对，那种可以排除了。你选好后把详细的背景资料都发给我，项目是保密的，具体你知道该怎么去选……嗯嗯，不够的话，给齐然打电话。好，就这样。”

季红桑一直听着她打电话，没有说话。

施以凉挂了电话，看向季红桑，突然觉得，对付这种清高的知识分子，就得用一招——用小皮鞭抽打，一边抽一边问：你还傲不傲了？抽到不傲为止。

但紧接着，她心里又闪过一丝不安。她这么直接粗暴地把季红桑言语抽打了一顿，不会把她们之间和平共处的那一层情分，都给抽没了吧？

“生气了？”施以凉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试探地问道。

季红桑偏过头，开始整理报告，一副并不打算理她的样子。

施以凉好像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兔子。施以凉心里一软，过去帮她一起整理。

她刚拿起一张纸，就被季红桑动作很快地抢走了，一副不让她碰自己东西的样子。

施以凉倚在桌子边，戏谑道：“季队长，你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我刚才说的话，哪句说错了？”

季红桑整理自己的东西，当她不存在。

施以凉继续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跟你说，没人比我更希望这次科研能凯旋了，毕竟我爱钱，我等着分一杯羹呢。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说，也得跟齐然说，不然我让她来干什么——”施以凉突然住嘴。

她居然不打自招，承认了她让齐然来帮季红桑……

施以凉别扭极了。仿佛她这样说，是在跟季红桑邀功请赏。

季红桑听见这话，倒是有了反应。原来……施以凉让齐然过来投资，不是为了安插耳目，控制科研队？

——原来施以凉一直在帮她。

“我让她来，”施以凉快速地为自己找补，“是想让她通过项目多赚点钱，你成功了她就成功了——我就可以坐享其成，分一杯羹。”

季红桑轻轻地“哼”了一声。施以凉还说她“骄傲”，难道施以凉就不骄傲？明明想帮她，却还摆出一副戏谑、重利的嘴脸。

“……谢谢你。”季红桑放下实验报告，咬了咬唇说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帮我。”

季红桑想起刚才自己生闷气的样子，心里多了一些微妙的感觉。

她待人温柔亲切，有求必应。就连对母亲，也很少这样明显地生闷气。

是施以凉这个人，让她觉得安全吗？

——不，一定是因为，施以凉那张嘴太不饶人了，字字句句都往人的痛处戳，而且态度还那么凶……

“我刚才……没生气。”季红桑看了施以凉一眼，别扭地说道。

施以凉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刚才都不跟她说话了，当她不存在，怎么可能没生气。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凶。”季红桑又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刚才真的很凶。”

她说完，也觉得自己不开心的重点很奇怪。不是生气，不是愤怒，而是委屈。

施以凉弯腰看着她，离她很近，笑道：“这好说，你凶我吧，把我凶你的都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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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